夢里清歡(55)
一旦進臘月, 這基本什麼事也做不了。該送的年禮得打發人去送,該收的年禮總得收的。像是旗下送的,無所不包, 來的還都是有面的夫人太太, 一張就是主子如何如何,不收倒是不好了。
忙忙碌碌了年, 過年始終都是那一套, 但這住出來了嘛,肯定是沒有在宮里方便。在宮里就是晚上鬧到很晚,回阿哥所就是了。如今嘛, 跟客人似得。半夜起來出門, 晚上很晚才回來。去年自己是產育期,沒進宮。今年又是四福晉五福晉懷著呢, 也沒進宮。反正從這時候就開始,好似想把人聚齊過個年,近幾年難的。覺皇室進了人口高峰期。呼啦呼啦的都在生一樣。庶子庶冒的蹭蹭的。
三福晉就道:“后宮和東宮每年添新人,是皇上對娘娘們沒有恩義, 還是東宮好……”
桐桐恨不能一把堵上三福晉的,這話也敢說?悄悄的把桌上的米兒酒給撤了, 可別瞎放炮了。
三福晉不說宮里,該說其他府里,“下面給直郡王送人,這事你知道嗎?”
我沒事盯著這事干嘛?閑的呀!
“那旗下那些奴才, 給府里送人,你也不知道?”
我們府里又沒進人, 我上哪知道去?
“我家進了,五弟妹那邊也進了……”三福晉的聲音低低的, “你四嫂那邊沒進,但懷著呢,那邊倆妾估計離懷上不遠了……”
桐桐都忍無可忍了,干嘛自己跟三福晉挨著,這些話能在這個場合說嗎?趕了榮妃邊的嬤嬤,“三福晉喝多了,帶去側殿歇歇。”
三福晉翻白眼,然后一幅不勝酒力的樣子,跟人走了。
桐桐舒了一口氣,別說,這還真是越來越像是兩口子了。自家爺整日里說老三碎,這三福晉什麼時候也添上這個病的。
覺聽了一肚子不高興的事,加上喝了幾杯酒,回去就把自己蒙被子里。
弘顯坐在邊上,把被子拉開朝里看。這一看,就給孩子眨眼,孩子再看,再眨眼。
把孩子高興的,蹭蹭蹭的把腦袋也鉆進來。
嗣謁進來一瞧,喲!這是什麼做呀!當額娘的裳也不換,就這麼躺下了,只用被子蓋頭。那個小的也一樣,小短踢來踢去的,也把腦袋給塞被窩里了。
教壞孩子了!先把小的拽出來抱起來,聽這小子笑的咯咯咯的喊阿瑪,這才一邊應著一邊去拉那一個。好容易從被子里拉出來了,一瞧,頭釵七八糟的還在頭上呢,也不怕的頭皮疼!他就一邊幫著拆,一邊問:“怎麼了?哪里不自在跟爺說。”
然后人家慢慢的慢慢的,蹭過來,臉挨著自己的膝蓋,手出來抱住自己的,把三福晉的話學了,“……我還以為四嫂他們兩口子的關系好了呢……”
這不管什麼事不得有個過程呀!
再者說了,這關系好,跟那個事是兩碼事,得分開看的。
可對上福晉黑黝黝的眸子,他瞬間閉。福晉認為這是一碼事,那自己也得這是一碼事!但是,你這麼想,人家四福晉未必也這麼想的吧。
“西林覺羅家的教你的,跟你現在的想法,是一碼事嗎?”
不是!肯定教的是如今子的立世之道呀!
“所以,烏拉那拉家怎麼教四福晉的,不用想也差不多。你以為很難的事,未必不能接。或者,自己潛意識里還沒有你這種意識的覺醒……”你敢做的事,一定有很多顧慮。你敢說的話,未必說的出口,“但這未必就說明人家夫妻的不好!”
很擰,但是聽起來很有些道理。
轉天去給四貝勒家拜年的時候,見到了養的紅紅白白的四福晉,頓時就覺得吧,是我自己腦子有病。
四福晉像是過的不好的樣子嗎?
也不好說別的,只道:“瞧您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四福晉笑的眉眼舒展,“都好的!開府了事就多,但還能應付。”說著,還笑道:“今年我肚子里這個得送過去給你放半年,到冬前后,說不得還得再放一個,可得麻煩你了……”
桐桐一時沒反應過來。
四福晉低聲道:“李氏那邊估計是才上。”
桐桐張大了,有些言又止。
四福晉卻笑了,“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拉著桐桐的手挨著坐了,聲音低低的,“我們家爺一直也沒怎麼去,要麼去正院,要麼在書房。我這子重了……年前送節禮的時候,旗下那些人家來,都是帶著閨來的……”
桐桐眼睛都瞪起來了,“反了們了!”
四福晉冷笑一聲,“我沒應!”說著,聲音就冷了下來,跟著聲音越發的低了,“這旗下的事,說到底,這是外面的事,只要攔了,就進不了府里。可是務府那些奴才……”
話說到這里,桐桐就明白了。四福晉不好說的就在這里,務府旗下包!因著前有德妃功的例子,這些包人家把兒小選進來往爺們邊送的不。自家是有皇上和娘娘的話在那里放著呢,沒人敢怎麼樣。可其他府里呢?這些奴才和主子其實是相互依存的,真要是在下面鬧鬼,主子被的很。
尤其是四福晉這邊有個兩歲的大阿哥,肚子里還懷著一個。更有兩個年歲還小的格格,真要是這些奴才鬧事,那出事了一定是大事。
桐桐就說,“要是心里不安穩,把弘暉和大格格二格格都給我送去也行。”
還不到那份上,就是說在皇家,這福晉做起來遠沒有想的那麼簡單。
“外面我拒一次,里我不接務府一些人的茬,許是他們不敢過分,但是……過兩年你再聽這些人是怎麼說我的……”四福晉有的道理,“再則,總不能所有的阿哥,都從我的肚子里爬出來吧?李氏不是個難打道的人,從不在二格格耳朵邊嘀嘀咕咕說些有的沒的……”
可這話再有道理,桐桐還是說:“雖府里的務是主子的事,但是呢,拿不定的,有為難的,難辦的,為什麼不能找爺們去辦呢?”這些奴才敢跟這些爺來這一手嗎?這事你跟你家爺求助了嗎?按說,你家爺那子,若是知道了,能容的下?四福晉愣了愣,“旗下的事我是跟我家爺說過的,這跟外面的事是連著的。可宅……”“宅如何?”桐桐就說,“家是兩個人的!是你的,也是他的。你拿不準的,找個人商量怎麼了?不找他,能找誰呢?再則,這福晉你也是第一次做。嫁給他的時候,你什麼也不懂。自來,你有的,都是他教的。如今你不會理的,必是他沒教好,你去問問,只當是學生請教先生了,回頭學生送先生點謝禮便是了。不拘是做頓飯,或是做雙,不算白勞人家一場……”
四福晉被說的臉紅,啐了一口,“兩口子,弄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做什麼?”
這話真是!嘿嘿嘿的笑,“兩口子才要弄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呢!要不然,日日的守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你不跟他神神鬼鬼,他自然就找別人神神鬼鬼去了。”
胡說!
上雖然這麼斥責,但等把人送走了,四福晉還是細細思量這個話,倒也有些道理。
晚半晌的時候,人把弘暉抱來,教孩子說話念詩。這個點,爺也該回來了。
果不其然,差不多老時間,人回來了,喝的有點多。
瞧著自家爺問了兒子幾句話,才人把兒子抱下去,親自捧了茶遞過去。
“福晉坐著吧,奴才伺候著……”
四福晉擺手人下去了,這才過去,低聲道:“李氏沒有換洗,怕是有了……”
這事怎麼還悄悄的說?四貝勒抬頭,看福晉。
四福晉尷尬了一瞬,“有件事,妾沒理好……”
四貝勒拉了人坐在邊上,“出了什麼事了?”
四福晉就把最近的事說了,“也是我見識淺,竟是被唬住了。當時就是惱的狠了,主子們怎麼過日子,容的下他們指手畫腳……”
“你把李氏推出來,是為了這個的?”
四福晉把頭低的低低的,“爺不是說,若是不得,便不要去,迂回著些,許是便會不同。府里三個孩子,我這還懷上了,子越來越重。宋氏子老實,我還得心下面伺候的拿。李氏子倒是合適,人也不張揚……可我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我若不言語,也怕這一胎出岔子……”起,福了福,“妾離家嫁給爺,還不到十二歲。跟爺不說是青梅竹馬,但總也有幾分師生之誼。今兒,只當是學生請教先生了,回頭必備下謝師禮,謝爺的教導之恩。”
承認置這件事上有過失,坦白了利用李氏的小心思,卻在李氏有孕的時候加以維護。他起把福晉扶起來,見仍是忐忑,便笑道:“謝師禮嘛,可!”
四福晉瞬間抬起頭來,臉上就帶上了幾分驚喜的笑意。
就聽家爺跟著又低聲附在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什麼,然后才問:“我要的謝師禮,可給的了?”
四福晉頓時滿面紅霞,自家爺的謝師禮今晚就能給,不過明兒得單備一份厚禮給六弟妹。
“四嫂好端端的給你什麼謝禮。”在桐桐忙著擺弄那些玩件的時候,家爺牽著孩子走路,隨口的問了一句。這大年下的,偏給謝禮,豈不古怪?
桐桐嘿嘿嘿就笑,然后跑過去跟家爺咬耳朵,“……四嫂這禮厚重,必然是……”嘀嘀咕咕的把事說了,然后給了一個‘你懂的’的小表!
嗯!爺也確實是懂了!
這事吧,要是理解的沒錯,那就是你這勾搭人的能耐不小,在家里不夠你發揮的,竟然跑出去教別人?!
有勁你倒是往爺上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