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清歡(56)
康熙三十八年, 大年初三,皇上帶著太后去了暢春園。呆了不到十天,元宵節的時候又回宮了。過了元宵節, 大家終于可以口氣, 歇歇了,然后皇上說他要南巡!
南巡是奉太后南巡, 后宮的高位妃子都沒帶。不過皇子嘛, 卻得帶。
太子留京師!
老大、老三、老五、老七、老八、十三、十四隨扈。
桐桐若有所思,“還是把老四留下來了。”嗯!還是把老四留下來了,可這次卻帶走了老八, 把老九和老十留下了。
老十是得大婚, 在皇上要南巡這個要出發卻未出發的當口,老十的婚事那真是不怎麼掀的起浪花來。
皇上正月十八下旨要南巡, 出發的日子定下的是二月初三。老十的婚禮放在正月底,反正就是都忙的,空給老十個家吧。
這邊準備著南巡要帶的東西,那邊覺得好討厭, 老十要大婚了,還得空去那邊看看。
這邊爺們要安排府里的一些事, 這麼忙的時候,老十真討厭,大婚這個事放在這時候,真是能給人添。
別說大家覺得潦草, 連老十自己都覺得好生潦草。
等晚上房花燭了,他覺得不僅是婚禮潦草, 覺這福晉長的也夠潦草的。掀開蓋頭的時候,瞧著還算過的去, 有眉有眼睛有鼻子的。可這晚上一洗漱,把臉上的妝容一干凈,我的天爺呀!眉寡淡小眼睛塌鼻子,長的都遠遠不是潦草能形容的。
“給爺拿酒來。”
半夜三更,房花燭,喝的什麼酒。但新媳婦嘛,沒法攔。還以為是這邊的規矩呢!
是說喝杯酒嗎?那就喝呀!誰怕誰?然后你一杯我一杯。
老十只準備喝三二兩,有點醉意就行了。但是福晉跟他飚上了!不就是喝嗎?喝!
然后喝的多了,人家問他:“這房花燭,到底喝多杯酒算夠數呀?”
“喝什麼喝呀喝……”喝大舌頭了都,“我福晉長的那樣……我不醉眼迷離的看,我上不了床呀……”
什麼?
什麼什麼?爺覺要醉!要醉!
醉了就不同房了?十福晉是這麼想的!冷笑一聲,拖著人就去床上了。
老十|一睜開眼就迷蒙,天大亮了呀!哎呀!怎麼睡到這個時候了!蹭的往起一坐,懷里有人!拉開一看,是睡的人事不知的福晉。
福晉這脊背溜溜的……才要抬手占便宜,想想不對!他趕低頭看自己,的很的很了!
他懵懂著,昨晚是喝了多上的床呀!只記得跟福晉斗酒,然后……然后喝醉了吧?
喝醉了還能這個那個的?
他狐疑的看福晉,然后推,“起了!”
嗯?起就起吧。
這是沒睡醒呀!宿醉的厲害了吧!他半趴下,低聲問說:“昨晚上……”
“嗯!沒見過人怎麼懷娃,還沒見過羊羔馬駒怎麼懷崽崽嗎?”
所以呢?
“嘿嘿嘿……”福晉夢里發出那種意味不明的聲音。
吃干抹凈,自己也會發愁這種笑聲的。
老十的臉一下就紅了,氣的!他蹭的一下抱著被子就跳下床,自己他喵的娶了個什麼玩意回來。
但這事不能說,更不能人知道!爺還得假裝喝醉了喝斷片了,啥也不記得了。
于是,特別淡定的的把被子給福晉蓋回去,然后趕去洗漱穿服。
他卻不知道,他這一走,他福晉就睜開眼,然后翻,繼續睡覺。
別人怎麼看十福晉的,桐桐也不知道。
但十福晉腰里的鞭子,仿佛給桐桐解鎖了技能一樣。看見鞭子那一刻,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我也會!
可這個話只敢跟自家爺說。這會子面對外人,只能說:“我也想學。”
來認門的十福晉只愣了一下,“好啊!我教你呀!”
走走走!咱上演武場去。
兩句話沒說到呢,妯娌倆手拉手去了演武場。十福晉的鞭子耍的好生威武,但桐桐覺得要是自己手里有一鞭子,早到十福晉了。覺比十福晉耍的這個鞭法高明。
等十福晉把鞭子遞過來,叮囑,“第一次試,小心點,不打到自己,就算是有天賦。”
那我一定是頂級天才那一掛的!
鞭子一到手,就跟長到手上的似得!
游龍驚鴻,不外如是!
十福晉目瞪口呆,這像是自己耍的,又不像是自己耍的。好生厲害!
老十跟他六哥沒多要說了,一盞茶的工夫,就要起告辭,打發人去福晉,結果得來的不是福晉出來了,而是福晉跟六福晉在演武場耍鞭子呢。
把老十給氣的,這倒霉娘們,出門非穿蒙古袍子,腰上那鞭子比親爹娘還親,走哪帶哪。誰不知道六嫂是團子,你糙慣了的,傷到人家怎麼辦?
他急匆匆的往出跑,出來了才想起這是在別人家,還得等等他弱的六哥在前面帶路。
結果遠遠就看見,有人在演武場上舞鞭子。離得遠,看不真切的時候,還以為是老六家里找來的護衛呢。
好鞭法!
他忍不住喝彩,還問老六說:“這是從哪請的護衛,鏢行找的人嗎?”他也想請了!
結果不等他六哥說話,他給看清楚了,這人怎麼那麼像是六嫂呢?
六嫂的姐妹?不是!有個姐姐嫁的遠了,不在京里。
在外圍找了一圈,除了奴才,也就自家福晉手舞足蹈的,手在虛空里舞著,學著一招一式。自家福晉在,六嫂不會不陪著的。
那麼只能是——那就是六嫂!
他愕然的睜大眼睛,看著老六,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六哥,您還好嗎?”
這話問的:“爺有哪看起來不好嗎?”
啊?哦!沒有就行。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你在你家的日子,應該也不是很好過!
桐桐看見自家爺的時候就停了手,這一趟走下來,這個舒服!歡天喜地的過來,笑的跟太花似得,特誠懇的跟老十夸:“弟妹跟我太投脾氣了,多虧肯教我。回頭沒事了,我下帖子請,十弟可不許攔著。”
我想攔也攔不住呀!因此里虛應著,總覺這位六嫂一走近,他就被鞭影籠罩,心里全都是影。
打從今兒起,他打算討厭鞭子。
送客人的時候,哥倆有點相看兩相厭,但妯娌倆恨不能拜把子,在一起說不得還能探討一下鞭法心得。
把人送走了,桐桐拉著家爺不撒手,嘿嘿嘿的賊笑,“爺,我肯定是話本上的俠客!”環抱著他的脖子,往下墜著,屁一扭一扭的,聲音嗲的都不行了,“爺,給我找槍法、法、刀法、劍法籍吧!外面肯定有賣的!要不給我弄一隊護衛,說不定他們一耍,我就想起什麼也不一定……”
你是真能想,也真敢想。
才要拒絕,人家就開始哼哼,“我想要嘛!”
這一聲的人骨頭都了!他差點扛不住,只得哄道:“不是才說想見洋大夫嗎?先要哪頭?”跟舞刀弄槍比起來,你還是可著醫這一個方面往里鉆比較靠譜。能百發百中,能鞭法如神,這就夠用了。鉆研醫不奇怪,你朝其他方面使勁,就奇怪了,對吧!
桐桐立馬就先選洋大夫,“之前不是不答應嗎?”
這不是皇上要南巡嗎?半年都未必在京城。
皇上在不在京城,跟我見洋大夫有關系?好吧!你說有關系就有關系吧。
二月初,駕啟鑾。
八福晉送八爺出門,低聲道:“爺,這次留下的是老九!”
老十新婚燕爾,不帶他也在理之中。老六和十一,這本就不能舟車勞頓,這是顧慮。
太子在京城,直郡王帶邊,之前留的是老四和自家爺。可這次,帶走了自家爺,留下的是老九。老九跟自家爺走的近是不錯,但在皇上眼里,哪個兒子是主,哪個兒子是次呢?
老九的額娘是宜妃,可自家爺的生母是誰?
母以子貴,子以母貴!這個主次,得擺明!
老八笑了笑,拍了拍福晉的手,“回去吧,爺心里有數。”
桐桐是盼著皇上走了,皇上一啟鑾,那邊就請了洋大夫上門。
可把人請來了,跟這個盧依道的說了一會子,就覺他說的很多東西也不對。
不過是那些外科手械,倒是有些順眼。
期很大,但結果不如人意,很有些意興闌珊之后,只求把手械的樣子給畫下來,回頭找將作監給做出來就行。對洋人的醫,覺是真會!但是一見那東西,在一聽那個理論,心里搖頭,覺得在潛意識里瞧不上人家。
所以,骨子里,還是更看重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金發碧眼什麼的,好似沒這個可能。
把人送走之后,是這麼說的。
嗣謁意外的挑眉,出幾分若有所思來,只要了圖紙,“爺回去就人給你定做去。”
最好的匠人都在將作監,為這東西他親自去了,他覺這東西不是形狀對了就對,主要在于材質。既然去了,順便就去務府溜了一圈,看宮里的娘娘有什麼需要的,順便搭著務府給送進去。
結果出來的時候上了老九府里的人!
干嘛來的?
趙其山打聽了,回話說:“說是寄信來的!”
寄信?能給誰寄信?
趙其山搖頭,“奴才沒敢多打聽。”
嗯!不用打聽也知道,老九應該是給前寄信呢,那這一定是出事了。于是出來拐彎,直接往四貝勒府去了,是不是出事了,老四知道。
結果老四只笑了一聲,說道:“先是老八給老九寫了信,信上寫了什麼咱們不得而知。如今老九只是在回信。”
除了這個信,老九應該給前也上折子了。
“沒有!”四貝勒出幾分嘲諷的笑意來,“這個老八呀……”
老八是心的可能很大,但老九的義氣是否用的也太不是地方!留你在京城是干嘛的,你不知道嗎?完了跟皇上上個請安折子也好呀,你可倒是好,皇上不問你你也不搭理皇上。轉臉卻跟你八哥書信來往頻繁。
什麼意思呀?啥事先得向你八哥稟告一聲?那以后皇上能指著你什麼?萬事都躲在老八背后,那只老八出頭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