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清歡（65）

　這個考試沒有懸念呀！

　直郡王那是上過戰場的武將了, 等閑武將都比不上他，考他？他是以表演的心態給開了個場。太子是不用去考的，太子是君嘛！再者, 太子的騎不差, 每天堅持半天，這都是功課。好不好的, 天下人都知道。

　老三也不錯的, 十二三歲，十四五歲的時候，皇上出塞圍獵也是帶著去的, 那時候還跟皇上比過。雖然皇上有哄孩子的嫌疑, 但再放水那也是年人跟孩子比呢，人家沒落下, 那就是說明沒差！酸文假醋的，那是格。不是說人家上馬不能彎弓箭。

　老五吧，他臉上那疤痕說明他在戰場上的時候往前面去了，要不然, 傷不到他的。敢往前面沖，那必是有依仗的, 對吧？

　老七別瞧著腳不利索，但上了馬一樣馬而行，不大方便，不耽擱人家箭呀！

　老八人家騎相當不錯, 替皇上試過馬，在塞外跟直郡王比過箭法。

　老九和老十不惶多讓。

　老十讀書是真不行, 但人家騎比不上直郡王吧，但比其他人都好。他跟直郡王的差別是, 直郡王是皇長子，都有人盯著，他不想人說不行，就得背后下功夫。老十是自由散漫一派的，學個什麼樣就是什麼樣，練的什麼樣就是什麼樣，至于是不是墊底，爺在乎嗎？

　跟其后的十二、十三、十四，尤其是十三，好家伙，眼看又是一直郡王呀！

　十四年紀最小，可基本能跟老十打平了。

　趙其山在這里白話考試現場，各種的彩，反正就是直郡王牛的很，十三爺了不起，沒想到十爺那麼厲害，十四爺現在都不輸給十爺……至于四貝勒，繞過去了，不提也罷。

　還有那麼多宗室呢，那麼多人都算上，四貝勒也就說個中不溜的績，不差了！

　但是，沒人拿四貝勒給普通宗室比，對不？

　好生尷尬！

　趙其山一臉僥幸的樣子，好似在說，幸好爺沒去，爺要是去了，這墊底的就是您。

　反正就是四貝勒把面子給丟了唄！

　作為他四哥的親親六弟，總得給他哥把面子找回來吧！

　桐桐明白，有一種傷害做同，自家爺這會子是真難。他大概在想，老四現在經歷的一切，爺當年都經歷過。他覺得他得給他自己把面找回來。

　于是，趕朝趙其山擺手，別嘚吧了，出去吧，一會子惱了你就該遭罪了。

　趙其山麻溜的給躲了，這邊自家爺在屋里轉圈圈：“還不定那些人背后怎麼笑呢？”

　不行就不行唄，還不興人家笑了？你們倆背后不笑人呀？發現自家爺的理有時候是單邊理，還都是朝里邊的。

　但這話不能說的，只道：“得想點能臉的事……”

　對！

　人家可認真的，想當下迫的，又能理的更高明的。

　什麼事呢？一晚上輾轉反側，還真人給找到了。從前年到今年，最重要的事是什麼事？是河務！是永定河，從前年后半年，到今年的正月，皇上一共去了四次了。越了三年，可其實不到兩年的時間了，皇上親自巡視了四次。去年臘月和今年正月兩次巡視，中間相差了不到一個月。可見皇上的重視程度。

　可巧了，皇上在前幾天的說起河務的時候還提了一句，說是圖紙不明晰，若是能以木板刻之，該比之圖紙要好用。可這東西，為什麼不能跟孩子的玩似得，給做小模子呢？

　他覺得這個是行的！

　于是馬上打發人去四貝勒府，請四貝勒明兒務必過來一趟，有要事。

　結果還真是正事，就聽這老六是這麼說的，“這也不是弟弟想出來的辦法，相傳秦始皇在他的地宮里修建了山川河流，山山水水無所不包。那咱們要把一段河流小到棋盤上，應該是可行的。為了看的更明晰，可以放的更大些，兩張書案這麼大，一目了然，豈不比在木板上雕刻更直觀？”

　有理！

　老四眼睛一亮，“這要做，可是個大工程。若是能把大清國的一山一水都擺在這個盤上……這得數十年去做。若是用在軍營里，此有大用。”

　這個他當然知道，但這個時候卻不能說，只不好意思的笑，“愚弟只想到眼前的河務，倒沒想那麼遠。”說著，就把位置讓出來，“四哥，這折子您來上，咱哥倆署名。”

　畢竟，完善想法，提出當做大事來做的，是老四嘛。

　老四也高興，提起了筆，但折子上卻先寫了是老六提出了什麼想法，把之后用在軍事上等等的想法，都歸結為哥倆閑談中提及了云云。反正就是功勞哥倆平分。

　弟弟有，哥哥也有義，相的不要太。

　可這還沒完呢，趙其山就在門口朝里看了一眼自家爺，不好打攪四貝勒寫東西嘛。

　等他家爺一出去，他馬上稟報：“十四阿哥來了。”

　那就請吧！

　想著這會子工夫十四已經進來了，他也就不進屋子了，在外間等著十四。還尋思著，十四出宮到底是為了什麼的？沒銀子了？不該呀！額娘的銀子要不是補十四了才見鬼了。

　打死也想不到十四一進來就道：“六哥，病好點了嗎？”瞧病號來的呀？還算懂事！他的表都和緩了，“不見風就無礙。”

　十四很欣的樣子，順勢就坐了，趙其山給奉了茶，那邊十四不等主人告訴他，這里還有客人，就急切的開口說話了。未曾說話先朗聲大笑，且笑不可遏的樣子，“六哥，您昨兒是沒去考騎，我跟你說，可把人給笑死了。四哥用的是五等弓……”

　弓一共分六等嘛，最次的就是六等弓，只需一力到三力就能拉開。孩子開始正式學箭，用的就是六等弓，一般用個最多三年，就不能用了。

　五等弓的話，需要四力到六力。基本年后，最不濟也得是這種弓。

　十四笑的肚子疼，“四哥拉五等弓就算了，還只拉到這種程度……”他用手比劃了一下，怕他六哥不懂，“最多四力半的尺度……”

　十四的太監小路子在外面咳嗽，再咳嗽，他在角房里看見了四貝勒邊的蘇培盛，自知自家阿哥爺是來干嘛的人，趕出來提醒了。

　但是提醒有個用呀！他主子已經笑話到人家當面了。

　把老四氣的在里面直運氣，把老六氣的想收拾他。

　但是這小子不好收拾，不過沒關系，我家有大殺。

　嗣謁就道：“四哥手傷了，你還以為真贏不了你呢？人家都讓著你，你當你有多能耐呢。”他朝外指，“你去演武場等著，爺跟四哥馬上就來。”

　十四瞪眼，不屑一顧，“就四哥？還讓我？爺一只手的力氣也比他大……”倒是沒想著他四哥此刻就在，還以為老六人去請老四了呢。

　這熊孩子，就是得有人收拾！去吧！廢話，這個點我家那演武場上正有人在練呢！什麼五等弓六等弓，呵呵！他順問了一句：“你現在用幾等弓？”

　“三等！”十四有些昂揚，他確實有這個自傲的資本。

　三等呀？呵！我家的三等弓都在墻上掛著當玩呢！去吧！去吧！

　十四且于我很牛的玄妙境界中，跟別人炫耀這輕狂，跟自家親哥炫耀一下又怎麼了呢？

　再說了，到親哥府上了，自由活嘛，怕的什麼。

　他直接起，就往出走，也不要趙其山帶路，“爺知道地方，自己去。”

　正是撒歡蹦的年紀，撒丫子就跑著走了。小路子一路跑著跟在后面，想跟主子匯報一聲四爺也在，可一路追著跑也沒攆上人家，這又不是在自家，他還不敢喊，真是為難死人了。

　十四一路顛到演武場，遠遠的瞧見有人站在離靶子五十步開外，嗖的一聲，中了！

　正中靶心！

　他還心說，老六請的師傅不錯呀！有點能耐。

　可走近了一瞧，這是個人？看錯了吧，到跟前一瞧，還真沒錯，是人，還是個認識的人——六嫂。

　呵！六嫂這能耐不小呀！

　櫻桃小聲稟報：“十四阿哥來了。”

　進府的時候就知道了，但想著人家哥幾個有話說呢，也就沒管。怎麼奔著演武場來了？

　停下來，扭臉跟十四相互見禮，“怎麼過來了？要活活嗎？”指了指武架，家伙式全的，“自己去選。”

　手里的這把弓是一等弓，等閑人拉不開的。十四虛歲勉強十三了，還是個孩子，用力過度肯定不行。家伙還得選順手的。

　十四就去挑弓了，選了一把拉了拉，這得是個二等弓，就老六那樣，能拉開這樣的弓？這麼好的弓在這里落灰，怪可惜的。跟著再往下選，二等的，還是二等的，再下來還是二等的。

　有病呀，這麼多二等弓？難道老六都能拉二等弓了？

　又出兩把一等弓之后，才在角落里找到一把三等弓。他把三等弓取出來，一樣五十步開外，搭弓、瞄準、——中！

　箭羽巍巍的晃著。十四得意的挑眉，“六嫂也來一下。”

　桐桐挽弓，一箭出去，中的地方跟十四那一箭挨著，箭簇挨著箭簇，一點隙都沒留。更重要的是，這一箭強勁，把箭靶帶的巍巍了好半天才靜下來。

　十四面一變，一把抓了六嫂的弓箭，果然，這是一把一等弓。

　朝中武將都有能用一等弓的！直郡王能用，也只是偶爾才用！

　“六嫂家是書香門第……”從祖父到父親到哥哥，都是讀書人，這不是家學淵源。

　然后就聽六嫂說，“嫁給你六哥之后才學的。”

　請了哪個師父？

　“請什麼師父呀！”六嫂說的跟真的似得，“都是你六哥手把手教的。”

　胡說！我六哥在宮里就是個病秧子，會不會箭我會不知道？

　“真的！太子爺賞賜給你六哥一把弓，然后四哥就空教你六哥箭的。后來你六哥又教給我了……”

　所以，你這麼厲害，還是老四的功勞了？

　他六嫂一副你還小，你不懂事的樣子，“十四弟呀，這看山未必是山的道理你總該明白吧？”

　啥意思？是說老四和老六故意藏拙唄。

　他眨了一下眼睛，一時還真不知道這話該不該信。反正比不過一個娘們，惱的，他扭就走。走了好大一段了，突然反應過來了，就老四那的脾氣，真有那能耐，便是想藏拙，也會考個中不溜，干啥墊底呀！

　說到底，還是糊弄自己呢！更可惡的是，自己竟然被糊弄住了！被一個娘們給糊弄住了！

　好氣喲！

　他撒丫子就跑，到門口的時候都跑出一腦子的汗了，他抬手了汗，小路子牽馬去了。

　小路子瞧見自家主子用袖子一一的，這是：“爺，您別哭呀！”

　滾！誰哭了？

　但是聽了一耳朵的趙其山以為十四阿哥哭了，他是跑出來送人的，十四阿哥直接跑出來的反應人措手不及呀！

　這會子一聽，好家伙，十四阿哥哭了。他不敢耽擱，趕往里面去。

　里面自家主子正跟四貝勒說十四阿哥呢，“到底是年紀小，子張揚了一些。不吃幾回虧，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想說吧……說了也不聽呀！”

　那個長長的停頓，表示里其中的無奈。他們教訓弟弟并不是很合適！但因為在家里說話也不敢太骨，只一句‘說了也不聽’，把做哥哥的無奈給說盡了。

　趙其山進去的時候，果然就見四貝勒的臉好多了。他不敢耽擱，趕把事說了：“……十四阿哥哭著走的。”

　怎麼哭了？

　趙其山一臉的為難，“好似跟福晉比箭，沒比過福晉。福晉又跟十四阿哥說了一會子話，十四阿哥就往出跑。然后出門的時候還眼淚了。”

　是說福晉把十四給欺負哭了！

　“福晉說什麼了？”能把人給說哭了？

　福晉也沒說什麼，就說是跟著爺學的，爺是跟著四貝勒學的，然后又說什麼看山不是山的話，也沒說什麼過分的呀。

　哦！那沒事，跟福晉不相干，都是十四太矯了！

　剛巧來府里跟桐桐商量生意的九福晉在馬車上看著十四了‘淚’走的，看見自家的座駕都跟沒瞧見似得，跑了！結果一打聽才知道，比箭了！

　哦！十四是箭比不過一個娘們，還給氣哭了，這除了能耐不濟，心也不濟呀！

　覺得回去得給自家爺說一聲，以后別惹十四了，惹哭了就是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