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清歡(70)
康熙四十年, 太太平平的來到了。
新服上,自己是真的不長了,自家爺好似還是微微長了一點個子的。不過孩子竄的是真快。
過年好嗎?好的。可是對于皇家的孩子來說, 不是守在爹娘邊的, 爹娘得去宮宴,孩子小的話不好帶的。然后就覺得孩子好生可憐。
于是, 今年桐桐不打算進宮領宴了, 請個產育假,在家好好陪弘顯。
嗣謁朝外面看了看,然后點頭:行!陪孩子不陪孩子不重要, 關鍵是大著肚子外面下著雪, 一折騰一天也確實是折騰不起。于是,過年就自家爺去了, 在家陪孩子過年。
什麼窗花、放鞭炮,陪著孩子玩了一遍。娘倆早早的坐回暖炕上,吃了年夜飯。一吃飯,孩子就犯困, 說是陪孩子,最后就剩自己一個人。
有時候想想, 這皇家還真未必就比普通人家好。人家那是一家子團團圓圓的圍在一起,自家這呢?回來還不定什麼時辰呢!
夜里回來是子時,早起再去宮里,跟皇上祭祀一遍。跟著皇上就去了暢春園。然后宴群臣也在暢春園里, 招呼兒子們去,這才能去。
隨后不過是各家宴客, 那不都得去捧場嗎?這麼一排,正月十五之前都不得空。
妯娌們聚在一起, 說一起賺錢的話就不合適了,這個事不能往桌面上擺的。那關注的東西就有限了,不外乎福晉們的肚子。
大福晉算生的多了,三福晉也生了倆兒子了,夭折了一個,不過如今又有喜了,只是還不顯懷,才查出來。四福晉有兩兒子了,如今還著孕肚,五福晉在一邊照看家胖兒子,桐桐也是大著個肚子,還得瞧著在一邊玩耍的弘顯和弘暉。七福晉把一個庶記在名下了,這次也帶來了。孩子長的玉雪可的,生母是個沒名分的,難產沒了。七福晉就道:“后院里,沒娘的小格格難養活!我不抱來自己養,這小命難保。算了,只當是行善積德了。”
這種的未必是后院的人不想孩子好過,不過是伺候的奴才難說的很。宮里的小公主夭折的都不,更何況府里了。
桐桐就笑:“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必能給你帶來福氣。”
八福晉看的眼熱,不能跟九福晉這些親玩的比,對吧?要比也是對照著嫂子們比。家家都有孩子,除了七福晉沒生自己個的孩子,其他的都生了。就連太子妃,也在臘月里生了太子的嫡。
自家爺也都二十歲了!其他阿哥在二十歲哪有沒當阿瑪的?
就連老六家,那種都能一個接著一個的生,自家怎麼就不行了?
聽著伺候的把弘暉大阿哥,把弘顯二阿哥,的眼神閃了閃,覺得人家這麼排著,未必就沒有用。回去之后,就跟八爺說:“咱們也跟直郡王家一起排吧。”
啊?什麼一起排?
“孩子序齒呀!”八福晉就道,“你看老四跟老六家,孩子一個接著一個生。這中間是有孝期,要不然生的更稠了。可見那麼序齒肯定是有用的!你看老六家,嫡長子都愿意讓出位置來,只二阿哥二阿哥的……”
八爺一邊拿熱帕子了臉,一邊接了解酒的熱茶,好聲好氣的道:“不是不行!”其實肯定不行,大哥肯定會攔著的!但是福晉這麼眼熱,該怎麼說呢?他只得道:“就是要一起序齒,可也得等咱有孩子了才能提呀……”嘛玩意沒有,跑去跟人家說序齒,這不是有病嗎?
八福晉嘆氣,說的也是:“那要不……過完年,咱多瞧幾個大夫?”
五天一個平安脈,能有什麼不好的?
八爺心里的事多著呢,正要走呢,結果前面來稟報,說是老九來了。他順勢起,“本來還說陪你呢,瞧瞧,事又來了。你歇著吧,忙完我就回來。”
急匆匆的走了。
八福晉這話還沒完呢,追了幾步,想想算了,以后再說便是。邊的嬤嬤就道:“福晉何不六福晉幫著瞧瞧?聽說其他幾位福晉吃的都是六福晉給的調養方子。”雖然是湯湯水水的吧,但這不是一個個的都生了嗎?
福晉也不小了,十八|九的年紀了,合該能生了才是。八福晉被說的心,然后該六貝勒府宴客的這天,到的就早了一些,想著該比別人早吧。
可不巧,四福晉來的特別早,過來幫著招待客人。
七福晉隨其后,也是來求醫的。問的倒不是生孩子,只是:“這一冬我沒怎麼彈,結果瞧瞧,我這肚腹上只管長。五嫂生了孩子說六嫂給了什麼藥,半年那肚子一點贅也沒了……這一開春,衫一淡薄,這肚子還能看嗎?”
桐桐:“……”不求子嗣,只為好看不好看的,這位是第一人。
給號脈,然后就笑:“莫貪涼!吃食以溫熱為主。回頭我給配一罐子藥膏,涂抹在腹部,不僅去贅,還暖宮,許是要不了多久就有喜信了。”
宮寒這個,跟太醫說的差不多。只不過太醫給開的藥難喝的很,是三天一喝,兩天著一倒,喝那玩意太敗胃口了。只要不是喝藥湯子,那不介意順便暖暖宮,生一個也行呀,別管是格格還是阿哥,證明自己沒病這很要。
這邊正說著話呢,大福晉也來了。是例假不準,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一點也不避諱人的說了。
但大福晉的問題不只是例假不準,生孩子太多太稠,到底是傷了子了,“得長期調養,養生丸別停,得長期吃。這個馬虎不得!”
跟著三福晉又到了,帶了孩子來,給順便瞧瞧孩子好著嗎?
孩子沒啥病,就是養的太細了,桐桐又給了湯浴的方子,“這個得三嫂親自看著才干用,您要是子重了,怕看不住,就跟宮里的娘娘要兩人親自照看孩子……”
防著有誰作妖!只要孩子有宮里的人守著,那一個個的都怕著呢。宮里真有那種賜一碗藥下來能要人命的那種。聽說哪個王府就出過這事,小妾不做法,被宮里給置了。
三福晉主要是怕宮里覺得連家都當不好,四福晉就說,“娘娘們心知肚明的事,怎麼會多想呢?您看五弟妹,孩子養的省心不省心?”都是宜妃的人幫著照看的,誰敢個指頭試試。
正說著話呢,八福晉來了。坐了這麼多人,倒是不好說求醫的原由。只笑道:“聽說六嫂會診脈,我還沒見過,您幫我瞧瞧。”
這意思就是純屬好奇想見識見識!
行!來者是客嘛!桐桐好脾氣的號脈,然后笑意不變,可心里卻咯噔了一下,馬上收了手:“子骨不錯,就是最近有些上火。冰糖雪梨燉著,睡前喝一盞,慢慢就好了。這是睡火炕睡的了。”
沒錯!是有點上火。
八福晉就問說:“再沒別的?”
桐桐反問了一句:“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八福晉搖頭:“那倒是沒有。”
桐桐就笑:“太醫五天一個平安脈,子骨好不好的,太醫也能知道。找我給看的,都不是大病,就是不想喝苦湯子的。”
七福晉跟著笑:“太醫們開藥,那是不給開出好藥來,就像是顯不出他們的能耐似得。吃過的藥,味道不一味的苦,古古怪怪的味道,沒病也喝的跟個病人似得。冬的時候我也上火,好家伙,給我開那個藥,黃連分量那麼大。最后我沒喝,泡了金銀花放了冰糖,喝了三天好了。”
桐桐也說八福晉,“你要是能習慣金銀花的味道,泡那個也行。肯定不如冰糖雪梨好口。”
說的眾人都一笑,話題就扔過去了。
忙忙叨叨的一天,應付過去了,晚上的時候,才著跟自家爺說,“八福晉怕是生不了。”
嗯?
桐桐認真的點頭,“我覺我一定有一種什麼辦法能治,可就是想不起來是怎麼治。能想起來的就是……”
什麼?
“西洋的手!”這個肯定不行!家爺才不關心八福晉生不生呢,他關心的是:“你想不起來但卻也知道,你有別的辦法……”
嗯!我是那麼覺的。
那就是說,其實福晉還有很多東西沒想起來。同理,自己應該也有很多東西沒想起來。
想不起來就不想了,他哄:“人腦子里的東西多了,就像是人背負的東西多了。這人要走的遠,就得輕裝上陣。想起來了,固然可喜。可要是想不起來,又能怎麼著呢?難道你覺得你那些想不起來的東西,有比我更重要的?”
那倒是沒有,“誰也沒爺重要。”
對嘛,最重要的人在邊,其他的都不重要。
要這麼說,是很有道理!桐桐認同的點頭,被哄的睡著了。
這就睡著了?抬起頭一瞧,真睡的可踏實了。他把手放在肚子上慢慢的挲著,剛才晃晃悠悠的心一瞬間也安穩了。
是的!重要的人在邊,想別的干嘛?多余!
他低頭親在福晉的酒窩上,不由的輕笑一聲:“明兒給里面倒杯酒,爺嘗嘗……”
咕噥了一聲‘好’,然后轉了個姿勢又睡了。
他先是一愣,繼而發現福晉就沒醒,“傻乎乎的,爺說什麼你都說好。”
“爺好!”夢里還搭話呢。
他把人朝懷里摟了摟,輕輕的吻在額頭上:爺的心里,也覺得你好,你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