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暖和陸林希回到凰街道,唐奕暖直接回家了。

　陸林希把自己招了兩位采購主管的事跟爸爸說了。

　陸觀華跟唐奕暖的反應是一樣的，“那負責人呢？你找好了嗎？”

　陸林希搖頭，來應聘的人很多,但是工作能力沒一個看得上眼的。還是更看中周蘭芳。

　陸觀華瞅兒這樣，就知道還惦記周蘭芳呢，但他還是勸兒，“工作能力是不錯，但你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你得招個備用人選。至于周蘭芳，你慢慢想辦法。”

　陸林希沒有回答，看著爸的眼神發著。

　陸觀華被兒這眼神看得發,這明顯是狼看到時的表,這是又惦記他啥了？

　陸觀華轉了轉眼珠子,以為要請他，心里雖然高興,但自己的條件不允許,“我要管小賣部,沒辦法跑那麼遠的地方。而且我腳不好，負責人要忙來忙去，我不合適。”

　陸林希一頭黑線，爸居然誤會這麼大,本不是這個意思,撓撓頭，“爸,我突然想到一個人特別合適。但是我不太好開口。”

　陸觀華就像看外星人似的打量自家閨，揶揄道，“這世上還有你不好意思開口的？你膽子不是大的嗎？”

　這孩子以前老實,自打他媽走了，好像變了個人，不僅格變得活潑，膽子也大得驚人。

　陸林希有點尷尬，“我看上他，他沒看上我啊。我貿然開口，我怕他拒絕。”

　陸觀華不知想到什麼，試探問，“你真看上周廠長啦？”

　雖然他也知道周廠長是人才，但是兒有點癡心妄想了。周廠長現在管著四百號人，怎麼可能愿意去兒那超市管著區區三十人，這差了好幾倍了。

　陸林希哪敢肖想周廠長啊，見爸爸猜錯了，也不再吊他胃口，“不是他，是王延信。”

　陸觀華一怔，下，猛地一拍桌子，“對啊，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雖然王延信之前沒開過超市，但他搞過工程，工程不比超市復雜啊。但是人家都能管得井井有條，而且他做事敞亮，干工程的時候，他和兒沒時間盯著，他干得也相當認真，能力和人品都有保障，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兒要是用了他，他們確實不用心。

　只是這人才雖好，但是不好弄啊。陸觀華看了兒一眼，有點為難，“人家在市中心有自己的門面。好好的工程不干，跑來給你打工，這像話嗎？”

　陸林希也知道自己強人所難，但是好不容易到一個合適的管理人員，怎能錯過。

　想讓爸爸把人請過來，“咱們過年不是要請客吃飯嗎？你把他也請過來，我來說服他。”

　陸觀華聞言細細打量兒，“你？”

　不是他不看好兒，而是小希的聰明在于經商和設計，說話不夠圓，能勸人嗎？

　陸林希卻對自己很有信心，“試試唄。反正他本來就不是我的。萬一功，我也就是花了頓飯錢。就當個朋友啦。”

　陸觀華拍了下腦門，他竟然沒有兒想得通，對啊，試一試又何妨。

　他笑瞇瞇答應，“行，我回頭就跟周廠長說。”

　他仔細想了想，兒能招攬到王延信的可能還是有的。王延信回鄉創業一年就只接了一項裝修工程，估計他的日子過得也不怎麼樣。馬上又要過年，沒掙到錢，迫于生存力，他說不定會出來找工作。那小希的機會就來了。嗯，他兒也不是完全沒機會把這位人才拿下。

　陸觀華見兒這麼快就放棄周蘭芳還有些震驚，“你怎麼改變主意了？”

　據他對兒的了解，子特別軸，不是輕易就能改變想法的人。

　陸林希也是經過深思慮后才改放棄的，“周蘭芳能夠自降工資進領導層，需要在大平臺展示自己的能力。我的超市既然給不起高工資，平臺又不夠大。那就等超市發展起來，我未必沒有機會招到。”

　明年是春蘭空調會到達銷售高峰，算是最輝煌時刻，也就是從1994年開始，春蘭總裁大搞多元化發展，春蘭空調慢慢淡出人們視野，二十多年后，多元化發展計策失敗，最后春蘭空調淪落為邊沿品牌，許多年輕人甚至都沒聽過這個品牌。

　也就是說春蘭以后在走下坡路，而的超市在走上坡路。多多的潛力遠超春蘭。到時候還愁招不到周蘭芳嗎？

　陸觀華聽兒說得有理，暗暗點頭。

　他心格外好，問兒明天想吃什麼。

　陸林希最近饞，想了半天道，“我想吃糕。”

　糕是他們這邊的特產，鮮魚去刺去皮，豬剔骨去皮，全部剁泥，拌上苕、蛋及調料，蒸塊型。吃的時候再切片蒸，在糕表面撒上一層蔥花，再用小火煨高湯，滋味清香膩，讓人齒流香。

　陸林希好久沒吃過這道菜，之前沒想要，因為家里條件不好，現在家里吃得起，就想讓爸爸給做。

　陸觀華笑著點頭，“。沒問題，明早爸就去買五斤回來跺餡。”

　“爸爸真好。”陸林希甜，甜言語不要錢似地往外蹦，“爸爸是天下最好的爸爸。我這輩子太有福了。”

　陸觀華心里得冒泡，正要笑話兒‘抹了’，卻聽外面傳來幾聲狗吠。

　家屬區有好幾家養狗，只要有陌生人前來就會個不停。

　似乎驗證的猜想，很快就有好些人經過巷子，陸林希甚至能聽到他們的走路聲、談時的嘈雜聲。

　陸觀華和兒對視一眼，心里同時暗罵一句：又怎麼了？

　他們這條小巷子真的不太平，三天兩頭出事。尤其是石剛被認回來。他們巷子里就沒斷過熱鬧。

　兩人齊齊走到門口，探頭往外張。

　只見四五個人拿著手電筒往前面走，其中一人的背影好像是石剛啊？這小子又鬧什麼幺蛾子。

　陸觀華把店關上，和兒一起往石家趕。

　他們到的時候，石家門口已經滿了街坊四鄰。

　此時正是大家即將睡覺的時候，不人都穿著睡準備睡覺，聽到石家出了事，有些人好奇披著服就出來了。

　眾人議論紛紛，互相打聽發生何事。

　“我剛剛看到石剛了。”

　“我也看到了。”

　“我還看到上回來的警察了。”

　周主任聞訊趕來，他跟其他人一樣，也披著睡，腳上踩著厚棉鞋，上連棉都沒穿，就這麼出來了。著脖子凍得不行，語氣就不怎麼好，“怎麼回事？又鬧什麼！”

　有人小聲解釋，“石剛又回來了。”

　周主任心里只想罵娘，石家這是造了什麼孽，心不甘不愿把兒子留下，過著苦日子，他心里不平衡，就使勁折騰全家不得安寧。

　先是讓計生辦給他爸結了扎，現在又在鬧什麼？

　他進去，卻見石剛旁邊居然站著之前給陸家發錦旗的許警，這怎麼還把警察給來了？什麼況？

　別人畏懼警察，不敢輕易靠近，只敢趴在門口看熱鬧。

　周主任得打聽啊，他湊過去跟許警打聽，“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怎麼會來石家？”

　許警沖里面說了一聲，“讓把服穿好，別回頭說咱們待。”

　這才向周主任解釋，“劉招娣同志涉嫌買賣兒。”

　不等周主任有何反應，門口的一眾街坊四鄰先一步炸開了鍋，“什麼？買賣兒？這怎麼可能。”

　搞錯了吧？石自打退休以后就一直待在家屬區，哪來的時間買賣兒。

　其他人也覺得一定是搞錯了，“不可能！自己的孫子就被人販子拐走了。怎麼可能會買賣兒。絕對不可能。”

　有人為了加深自己的肯定，又向其他人尋求意見，“你們覺得呢？”

　其他人立刻附和，“對啊，不可能的。”

　許警卻指著石剛道，“買賣自己的親孫子。他親孫子自己去報的警。”

　眾人驚疑不定看著站在堂屋門口的石剛。

　石家院子里沒有燈，黑燈瞎火他們看不清石剛的表，但就著堂屋的微弱燈可以看到石剛正看向堂屋方向。似乎在期待什麼。

　有人覺得這事有點懸乎，“不對啊，之前不是說他失憶了嗎？”

　立刻有人點頭，“對啊。上回鄭同康來的時候說他五歲發了高燒，醒來后連自己什麼都忘了。這怎麼又想起來了呢？”

　許警嘆了口氣，他正好也要找這些街坊四鄰做筆錄，所以這時候也沒有藏著掖著，“他前幾天發了場高燒，把一切都想起來了。他清楚記得自己五歲那年，是被帶去供銷社買糖，然后丟下一個人走了，他等了好久，直到有個男人要帶他找。那男人帶他上了火車，問他知不知道父母的名字，他一五一十回答了。那男人就想把他淹死，幸虧遇到他養父才僥幸活了一命。”

　眾人：“……”

　站在后頭聽得神的陸林希發出一聲驚呼，我的媽呀，這世上還有這麼壞的。連自己的親孫子都不放過。這是后吧？

　陸林希怎麼都想不通，“為什麼呀？難道石叔不是親生的？”

　要不然說不通啊。

　沒有人回答的問題，所有人腦子都嗡嗡響，小剛被人販子拐走那天是因為服裝廠臨時加班，石標峰剛好出差回來，就讓他幫忙看孩子，石標峰太困了，回屋睡覺，讓兒子在院子里玩，人販子就把他拐走了。這怎麼變買賣兒了？那他們家這麼些年找孫子干什麼？鬧著玩呢？

　大伙一時半會兒接不了這個答案，紛紛看向一直站石剛不遠的石標峰。

　石標峰在知道兒子了警察，想將兒子到一邊，但石剛卻不想跟他糾纏，一直躲在警察后，不讓他靠近。

　剛剛他們還以為父子倆在鬧別扭，可現在一看，石標峰似乎早知道此事。

　王爺爺察覺到事有些不太對勁，“難不石剛說的是真的？”

　這話立刻遭到周反駁，“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那是親孫子，吃飽了撐的把孫子賣了。”

　這話一出，就有人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街坊四鄰誰都可以說這種話，包括養出殺人犯的王家人，就周家人沒資格說這種話。你們可是親自賣了一個孫子。

　雖然鄭家條件的確不錯，包子跟著鄭家比待在周家好，但是也無法忽略周家賣掉孫子的事實。

　周察覺到大家眼神，臉上火辣辣地，著頭皮解釋，“只有一個孫子。”

　言下之意：我有那麼多孫子，不差包子一個。可石家不同，石家只有石剛一個孫子。石為什麼要賣掉唯一的孫子？

　這話立刻得到其他人的認同。

　有人惡意揣測起來，“該不會是石剛這小子看不慣對他指手劃腳，故意騙警察的吧？”

　這不是沒可能啊，石剛之前給混混打架，因為石爺爺石拿他的錢賠償人家，他跟他爺大吵一架。后來又找計生辦給他爸爸結扎了。這小子天生反骨。做出這種事一點都不稀奇。

　“是啊。之前他不是還咒去死嗎？這小子被他養父母教壞了。”

　眾人也覺得石剛說謊的可能更高。

　許警豎著耳朵聽他們小聲嘀咕，面上卻不聲。

　就在這時，堂屋門打開了，石穿待一整齊走了出來，石爺爺站在邊，老兩口似乎哭過一場，聲音有些沙啞，眼圈也紅紅的。

　石標峰看到警察要給他媽帶手銬，有點急了，“警，這是我們的家事，跟你們沒有關系。”

　許警卻攔住他，一臉正，“買賣兒屬于犯罪，不是你個人的家事。”

　他語氣不容質疑，揮了揮手讓兩位警察把石押走，石家其他人也要去警局做筆錄。

　很快石家人都走了，除了新娘子巧芳。剛嫁進石家，這件事跟沒有關系，所以不用跟去。

　街坊四鄰議論紛紛。

　大部分人支持的石。無論是從還是對的了解甚至是基本認知，石都不可能干出這種事。

　但也有部人支持石剛。這孩子不小了，他敢冒著報假警的風險去陷害自己的嗎？應該不至于這麼壞吧？

　這些人多數都是八卦。只有周家人在暗自慶幸。得虧鄭同康之前收養包子非要讓他們去辦手續。當時他們還覺得他事多，可現在看來，這哪里是麻煩，分明是救命良藥啊。

　怕什麼來什麼，有人看了一眼周，小聲跟同伴嘀咕，“他們不是也把包子賣了嗎？他們會抓周家人嗎？”

　周輕咳一聲，“我們才不會被抓。我們是收養，有正規手續的。”

　那人訕訕地，很快住了。

　陸觀華和陸林希回了自己家。

　陸林希越想越覺得不對，“之前石剛跟石爺爺吵架可能不是因為他們拿了他的錢賠償混混，而是他那天晚上發燒，想起自己很有可能是被石賣的，所以才跟他們吵了架。”

　陸觀華仔細一回想，那天石剛的確說了‘你毀了我’，當時他以為指的是把他從鄭家認回來，現在看來，石剛當時說的是拐賣這件事。

　陸林希撓了撓頭，“那他怎麼忍到今天的？”

　這事可是過去好幾天了。但是石剛一直沒有報警，他在等什麼？

　陸觀華也覺得石剛這孩子可能不像他們之前誤會的那樣，或許他不是壞孩子。他只是想為自己討個公道。

　這件事在所有人心里都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這一晚家屬區很多人都失眠了。

　周家，周輕輕推了把周爺爺，語氣有些低沉，“你說包子長大會不會恨咱們？”

　黑暗里，周爺爺的呼吸輕淺得幾乎聽不見，他嘆了口氣，背過去，“恨我們又如何？這事已定局。”

　鄭家生怕他們反悔再把孩子要回去，收養手續都辦好了。這事可由不得他們反悔。

　周抿了抿，沒有說話。是啊，后悔也沒用了。就算包子回來，他叔伯嬸子也不樂意養他。何苦來呢。

　唐家這邊，唐奕暖抱著自己那只玩熊非要跟著睡，這是絨玩廠送貨時特地拿了兩個大件，陸林希和唐奕暖一人一個。

　每天晚上都抱著睡，今天抱著它跟睡在一張床上。

　唐有點稀奇，自打孫子上了小學，就習慣一個人睡了。今天這麼反常，唐猜想孫是不是被石家這事嚇到了，于是就摟著孫的肩膀安，“沒事的。永遠不會賣你。你可是的心肝小寶貝。”

　唐奕暖從小到大聽說過無數麻話，之前還覺得小恥，現在心里卻像冒了。不是石，不會賣的。

　將玩熊放到邊上，悄悄靠近，躺進懷里，聞著上悉的味道，心里只覺得安心。

　周主任這邊沒睡著，他披著服，跟兒子喝著小酒，“今兒這事可算給我上了一課。”

　想到他們平時勸石剛聽爺的話，不要不懂事云云。在石剛心里，他們都是一群偏心眼吧？

　周廠長見爸爸如此說，難道他相信石剛的話？這麼想，他也就這麼問了。

　周主任這次更愿意相信石剛，“裝失憶好裝。裝恢復記憶卻不容易。遠的不說，警察拿他母親那邊的親人讓他認人，失憶的他一準餡。”

　石剛回來后，只有他媽媽來看過他。他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媽連面都沒。失憶后的石剛不可能認識他們。還有當時石剛被人販子拐走，人販子的特征他也不可能記得。鄭父鄭母不可能告訴他。如果他能說出人販子的特征，他的證詞肯定會被警察采納。

　周廠長不得不承認父親想得沒錯。他怕父親自責，安他，“這孩子自己都不說清楚，整天就知道發火罵人，我們外人哪里知道。自打他到了石家，嫌東嫌西，天天吵著要回養父母家。他就是說了，誰又真的相信。”

　初始印象不好，大家心里就有了見，再加上他后來持續作妖，街坊四鄰怎麼可能愿意相信他，對他的態度自然就差了許多。

　周主任搖頭嘆息，“以后我給人家斷司，尤其是這種家庭糾紛，一定要問清楚。不能這麼武斷。這回真是里翻船了。”

　周廠長連連應是。主要是親賣親孫子誰能想到呢。

　作者有話要說：石剛是非常重要的角。前期著墨多一點。本文以主事業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