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標峰從陸家出來徑直去了王家。王爺爺和王正在院子打掃衛生,老兩口看到他過來立刻招呼他進屋坐。

　自打兒子被槍斃后，王家幾乎很有人會過來。雖然大家明面上沒有表現出歧視，但細微的差別他們還是能夠分得清的。石標峰突然上門讓他們有些寵若驚。

　王家老兩口從來不聰明,當時兩家孩子丟了，街坊四鄰找了半夜，誰也不敢勸他們放棄。可這老兩口就敢說那種話,半點商都無。

　現在孩子找到,老兩口再面對石標峰時就有些局促。

　到了堂屋,石標峰開門見山說明來意,邀請王爺爺跟他爸一起去夜市擺攤，“每天晚上七點到十點，干三個小時，每個月一百塊錢工資。您看如何？”

　王爺爺一聽有錢賺，忙不迭答應,“我一定會好好干,絕對不負你的期。我年紀比你爸還小了兩歲。我肯定能干好這份工作。”

　石標峰也說幾句好話，“我爸一直就夸您是仔細人,當初你和他一塊在廠里干活,您就是勤快人。”

　這話也不算說謊,王爺爺和王確實都很勤快,也因為太勤快,幾乎樣樣不讓兒子手，兒子被生慣養,缺乏同心，才導致后來的悲劇。

　石標峰原本想通知他們之后就離開，可想到陸觀華的話，他到底沒忍住開了口,“其實我之所以過來是觀華向我推薦的你。但是他讓我不要告訴你們，說是怕你們以為他因為愧疚才補償你們家的？他說你們現在真的很需要錢，養兩個孩子不容易，我說這話也不是讓你們領他的，畢竟我招工看的是人品，不是看關系。”

　石標峰舉起手，“我和觀華認識10年，自打他進了廠，我們就在一起工作，以前還經常一塊出車，他真的不是那種告的人，我敢向你們保證。”

　王爺爺和王對視一眼，老兩口神復雜，什麼都沒說。

　石標峰見他們如此，心下也是微沉。也不知過了多久，石標峰繼續道，“其實我原本可以不說，但是我看你們總是這樣糊涂過日子。我想到我媽就覺得該勸一勸你們。”

　王爺爺和王指著他賺錢，哪怕他說話不中聽，也不好得罪他，示意他有話直說。

　石標峰繼續道，“咱們鄉里鄉親，你們家的家事，我一個外人不便摻合。我就說我自己，我就是因為縱容我媽才導致后來那麼多的悲劇。你說我當實不聽的，堅定站在秀秀這邊，我媽是不是就不會再異想天開非要拆散我們倆了？小剛后來也不用遭那麼多罪。小剛把我媽送到牢里。你們說我能恨小剛嗎？”

　王爺爺說不出話，那能恨嗎？那可是親兒子。

　石標峰苦笑不已，“小剛是我兒子，我恨都不能恨，但造這一切的原因是小剛嗎？不是的。是我媽，是我，唯獨不是小剛。所以你們不該怪那個告的人。如果你們一直把責任都推到告人上，那你們就等于在你們孫子孫心里埋下仇恨的種子。這樣對他們的長是非常不利的。”

　這話聽著像是詛咒，王爺爺和王立刻不高興了。他們孫子孫哪里不好了，他要這麼詛咒他們。

　石標峰見他們臉變了，拍了下自己的，后悔不迭站起，“你看我，我又多了，你們聽的進去你們就聽。要是聽不進去，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這話剛說完他就馬不停蹄離開了。

　王爺爺和王送他出了院子，回到堂屋，兩人搖頭嘆氣。

　王有些不敢置信，“到底是誰告的？不是他還有誰？”

　王爺爺嘆了口氣，“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咱們只能揣著明白過日子。再不賺錢，小娟連學都沒得上了。”

　存款一天比一天，天賜的工作遲遲沒有下落，哪怕這工作真是陸觀華施舍給他們的。他們也只能著鼻子認了。

　石標峰剛剛話里的意思也很明白，讓他們記陸觀華的。不能再找他麻煩。

　王想到家里米缸見底，無奈點了點頭，“聽你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小娟和王天賜回來了，兩人都很高興，興高采烈地。

　王小娟進了屋就把錢包倒到桌上，里面有一些票和幣。兩個孩子數了半天，終于確定總數，“我們一共賺了三十五塊錢。”

　兩人在外面跑了一圈把氣球全部賣完了。

　之前王小娟帶陳去賣氣球的，但是陸林希和石剛出事，陳家就不讓陳出去賣氣球了。王小娟就拉著哥哥去。兩個孩子上做生意。

　想到明天就要上學，王小娟提醒哥哥，“晚上咱們可以去夜市繼續賣。哥，你再幫我多打幾個氣球。”

　王天賜拍著脯保證，“沒問題！”

　兩個孩子相親相，笑容燦爛，王更加不相信石標峰的話，覺得自己的孫子孫都很好，又孝順又懂事，知道家里沒錢，他們還知道幫大人賺錢，比家屬區那些只知傻吃傻玩的孩子懂事多了。

　王小娟將賺來的錢給王爺爺，自己留了幾個幣當零花錢，并且拽著撒，“，咱們今天吃吧。我已經好久沒吃了。”

　王看了眼王爺爺臉，對方點了下頭，“好。”

　王小娟立刻高興笑起來，王爺爺數了五塊錢遞給孫子，讓他待會兒去買。

　王爺爺又給了王小娟一塊錢，王小娟滿臉不解。

　王爺爺笑道，“拿著吧。爺爺找到活了。”他將石標峰來找自己干活的事說了。

　王天賜一聽每月只給100塊錢工資，立刻嫌，“服裝廠一個普普通通的雜工每個月都能賺150，他才給你100，也太黑心了吧？爺爺，你別看只干了三個小時。但是夜市生意特別忙，爺爺你年紀這麼大，得了嗎？要不然還是別干了。我和小娟去夜市賣氣球都賺得比你多。”

　王爺爺還沒說話，王立刻責備孫子別瞎說，“再忙又能忙到哪里去，你爺爺最多干三個小時。白天又不干活，100塊錢，每天只干三個小時，工資已經非常高了，服裝廠那些雜工什麼力活都干，而且一天要干10個小時，才給150。這已經很劃算了。”

　王爺爺也覺得這個錢很公道，怕孫子不懂事，出去說，回頭把他工作給攪黃了，他又多說幾句，“你別以為這個工資低，石家要想找人，家屬區一抓一大把，大家都搶著干，要不是因為陸觀華向石標峰推薦我，他都未必肯用我。”

　王天賜和王小娟齊齊看著爺爺。

　王天賜子急，脾氣一下就上來了，啪得一聲拍了下桌子，“這里面怎麼還有陸觀華的事？他能這麼好心？”

　王爺爺不小心說，有些訕訕地。

　王爺爺想到石標峰的話，雖然他認為自己的孫子孫是天下最好的娃，可是想到被槍殺的兒子，當時他也覺得自己兒子天下第一好，可兒子還是失手打死人。他有心想考考自己孫子孫，“這事其實是陸觀華幫忙說合的。咱們要記這個。”

　王小娟想到這幾天出盡風頭的陸林希，心里有些不舒服，好不容易得到全家屬區所有大人夸贊，可沒過幾天，陸林希就出事了。所有人都出去找。從殺人犯手里逃，被報紙全面報導。搶了屬于的風頭。太可氣了。

　王小娟有些不服氣，“要不是因為他爸告，我們會像現在這樣慘嗎？他以為施舍點小恩小惠，我們就會激他了？我們兩家就可以扯平了，他想得倒！”

　王爺爺心里一個咯噔，不可置信看著孫，別人對他們好，孫都不記，難不真的是他錯了？

　他再看看孫子，好像也是這個反應。

　王爺爺試探問，“如果不是他告的呢？”

　王小娟理所當然反問他們，“不是你們說是他告的嗎？”

　王爺爺被噎得不輕，他還不能說自己猜錯了，只好換了個說法，“無論是不是他告的，但最終定案的是警察。你爸爸的確犯了法，失手殺死你媽，所以才會被槍斃。跟告人沒有關系。”

　王小娟有些不可置信看著爺爺，“明明你們說如果沒有他告，爸爸就不會被抓走。你們大人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王天賜也火了，“對啊，你們怎麼能騙我們呢。是不是因為陸觀華幫你找到工作，你就忘記殺子之仇了？”

　王爺爺和王對視一眼，滿眼都是懊悔。他們好像真的把孫子孫教錯了？這該怎麼辦呢？

　另一邊，王小娟回了屋，從屜里取出一面小鏡子。

　那天晚上賣完氣球撿到這個小鏡子，一眼就認出這是陸林希的。整個家屬區沒一個孩子會在上揣鏡子，只有陸林希。

　將鏡子藏起來，沒告訴任何人。

　當天晚上陸觀華發現陸林希和石剛不見了，家屬區的大人集出去尋人，沒有將鏡子出來。

　自打陸林希幫服裝廠掙到錢，就了全家屬區家長口中的好學生，就連爺都暗羨慕陸觀華有這麼會掙錢的兒。好不容易找到賣氣球的這個賺錢法，也掙著錢了，就連陳叔叔和陳阿姨都夸聰明。陸林希卻在這當口出事。陸林希就是來克的。

　想到報紙上那麼多夸贊陸林希聰慧的報導，王小娟直接將小鏡子摔到地上。鏡面立即摔得四分五裂。

　**

　歷正月十四，也是歷的3月6號，T市最熱鬧的商業街多多超市正式開業。

　開業這天，陸林希特地準備了兩盤鞭炮，帶領超市整員工在超市門口舉行剪彩儀式。

　所有工作人員站在后，左邊站著陸觀華、蘭云德和王向前，右邊站著陳會計、王延信，等吉時一到，剪彩后，點燃鞭炮，超市大門緩緩打開。

　整個商場位于三岔路口最繁華的地帶。它還不像蘇寧電門口有大片廣場，它屬于臨街鋪面。超市位于商場左側，占一半的空間，商場右側整片墻全部都是明玻璃，從外面就可以看到多多超市琳瑯滿目的商品。

　商場二樓最顯眼的位置高高懸掛多多的廣告牌，三天之前他們就在上面打廣告。除此之外，他們分別用報紙和大喇叭打廣告。

　大喇叭宣傳就是王延信開著面包車，用大喇叭沿著各個街道廣而告之。

　陸林希為了保證人流量，特地跟公總公司合作，開了四條免費班車。分別從四個方向，城北、城南、城東、城西分別開到市中心的多多超市。

　幾乎整個T市市中心的百姓都知道市中心新開了一家大超市。開業當天所有商品全部打8折，甚至有多種特價商品。

　貪便宜是人類的通病，更何況現在許多工廠倒閉，家庭收銳減，百姓過日子那是能省則省，看過廣告的百姓得知有活，他們也不嫌地方遠，反正有免費班車坐，于是一大早就坐班車過來選購商品。

　明天就是正月十五，正是采購好時節，不買家都在這天準備買明天過節需要的商品。比如速凍湯圓、新鮮菜、制品等。

　31個工作人員各司其職，站在自己的位置為大家服務。

　多多是T市第一家超市，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陸林希幾乎給包裝類商品都拆了一包樣品做展示。也特地給員工做過培訓，他們面帶微笑服務每一位客戶。

　除此之外他們還穿著統一服裝。這個工作服是從城北服裝廠定做的款式，不分尺寸，訂了100件，還有69件放在倉庫。上面印著‘多多超市’字樣。

　因為工作來之不易，所有員工都在認真工作，客人們遇到不理解的問題，工作人員也會耐心幫忙解答。

　多多超市的貨品涵蓋各種品類，又因為它的量大，拿貨價比其他小賣部便宜，再加上打折，開業不到一小時就有五百位客人。

　因為超市布局設計合理，預留的空間足夠大，所以一次進來這麼多客人也沒有出現人人的況。

　看著這麼多客人涌超市，陸觀華忍不住慨，“到底是市中心，人流量就是比咱們那邊大。”

　他那小賣部開業，街坊四鄰都來顧，頂多也就幾十號人。可這家超市，沒有在電視上打廣告宣傳，開業當天居然就來了這麼多客人，可見地理位置占了不便宜。

　陸林希也覺得這位置選得不錯。最妙的是附近有兩家私人工廠，略估計工人有五百多名，這些人可都是強有力的消費者。中午休息或是上完早班就可以到這邊逛。能帶來不生意。

　陳會計這次也來了，他之前幫陸觀華和陸林希立了一個家族公司。陸觀華是法人，他占公司10%的份，陸林希占90%。不過由于年紀小，公司暫時由陸觀華負責。立家族公司有個好，投資別的項目時可以直接以公司名義進行撥款。

　除此之外，陳會計還幫忙辦了工商許可和煙草許可證。

　今天開業，他特地請假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陳會計剛剛在外面逛了一圈，“你們這個地方好，斜對面就是郵政，每天可以讓郵政派員工過來收錢，這樣也不用擔心會遇到危險。”

　現在治安這麼差，會計又是個孩子，就算有保安護送，還是很危險。郵政離這麼近，就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了。

　陸林希笑道，“對。我就是這麼打算的。”

　陸林希三人在超市里逛了一圈，超市的貨架幾乎擺得滿滿當當，同一樣商品最多擺兩個位置，貨架上的種類相當齊全。

　陳會計看到生鮮區的蔬菜都整理得干干凈凈，黃葉直接掐掉，他沒怎麼買過菜也覺得這樣很浪費，“這個能賺到錢嗎？”

　“超市的蔬菜比菜市場貴一點，但是有個好可以挑。剩下的葉子可以送給跟超市合作的農村喂牲畜。”陸林希還不忘補充，“設置生鮮區可以確保這類消費者每天都能顧超市。”

　經常購買水果蔬菜的人群復購率是非常高的。哪怕一次只賺五錢，次數多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而且他們還有可能購買其他商品。

　陳會計聽著暗暗點頭，“你說得也對。”

　按照他們這種薄利多銷、又有固定銷售點的模式的確比外面流攤位更容易吸引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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