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小賣部迎來了久違的客人。

　石標峰送完兒子,從Z省回來了。他這次沒有急著回來，而是特地留在Z省住了兩天。回來后，他連家都沒回,就到陸家小賣部跟陸觀華說自己的想,“我去Z省的超市逛過，真的,特別大。比你那超市大了一倍,兩層,有自扶梯，客人不要太多。咱們市什麼時候能發展那樣就好了。”

　陸觀華聽得迷，“小希之前也說裝個自扶梯，但是那玩意太貴了。我們裝不起。以后再說吧。”

　石標峰點頭,“是這個理兒。做生意得慢慢來,急不得。”

　“我還特地去鄭家飯店吃過。”石標峰慨萬千，“生意特別好。人家專門接酒席，那場地布置得特別漂亮。聽說小年輕都在他家酒店擺宴席。”

　宴席一擺都是十幾桌,那才能掙到錢。像他們開的麻辣燙那都是小打小鬧,跟鄭家飯店一比，本上不得臺面。

　石標峰看完之后,心中就生出慨,“如果我有一天也能開那麼大飯店就好了。”

　“那得不錢吧？”陸觀華覺得難。

　“慢慢來吧。”石標峰看了眼時間，“得，我得回家了,明天要去市里繼續找門面。”

　陸觀華笑了，“我家也要找鋪面開超市，你幫忙盯著些。”

　“行，沒問題。”石標峰爽快答應了。

　他剛走出小賣部準備回家,就見馬路對面停了一輛花里胡哨的公車。這是多多超市的班車。上面著五彩斑斕的廣告圖，走哪都格外引人注目。

　在超市工作，上早班的工作人員從班車上下來了。

　看到石標峰和陸觀華，幾人沖他們打招呼。

　不過這些人沒急著回家，而是告訴兩人今天中午市中心發生一件大事。

　“我沒親眼看到，也是聽客人說的，郵局被一伙蒙面歹徒持槍搶了。死了好幾個員工。”

　陸觀華嚇得不輕，突然后傳來一聲驚呼，“歹徒抓到了嗎？”

　眾人回頭，就見陸林希不知何時從屋里走了出來。

　“沒有。”

　陸林希了臉，以為有路匪、黑1社1會就夠嚇人的，沒想到還能更，連搶銀行都出現了。真是一次次刷新的下線。

　那幾人也是一臉后怕，畢竟超市離郵局那麼近，聽說那邊死人，他們幾個都嚇得不輕。

　陸觀華適時安他們，“別怕。警察很快就會把他們抓住的。”

　提起這事，石標峰突然想起來了，“我記得之前負責審理連環殺人案的所長好像升到市中心當局長了。這案子應該歸管。這人辦事效率還是很快的。興許能將那伙人抓住。”

　陸觀華點頭，“一定會的。”

　轉眼過去幾日，陸觀華正在小賣部整理貨品，電話響了。他放下手頭的活，立刻過來接電話。

　電話那頭不是別人，正是石標峰。

　陸觀華笑了，“什麼事啊？還特地打電話過來？你今兒又不回來啊？”

　石標峰急得上火，“觀華，我跟你說，昨天夜里有一伙小砸你們家超市的大門。鎖都給撬開了。我連夜跑去警局報案。把那伙小給抓住了。”

　這幾天石標峰一直待在市中心，他沒有在店里幫忙，每天穿梭在市中心附近的大街小巷找鋪面。晚上就歇在小吃店二樓。

　陸觀華含笑的臉頓住，“你說什麼？有人東西。你人沒事吧？”

　石標峰只要一想到昨晚那伙人到撬門，甚至也拍了他家小賣部的卷簾門，他心就砰砰直跳，“我沒事，那些人原本到你那超市找錢，但是沒找到，就開始搬東西。靜太大，把我給吵醒了。他們人太多，我不敢跟他們，就去報了警。”

　陸觀華正要接話，陸林希走了過來，聽了幾耳朵，頓覺不妙，“出啥事了？”

　陸觀華示意先別說話，沖石標峰道，“后來呢？”

　“人被警察拘留了，砸壞超市幾十瓶好酒。王延信算過，損失起碼有大幾千。他要求那些小賠償。估計你得出面跟這伙人打司。我打電話提醒你一聲。”石標峰也是一臉后怕。真的太驚險了。

　陸觀華向他道了謝，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石標峰說了時間，就掛了電話。

　把電話放回原位，陸觀華把況說了一遍。

　陸林希暗暗皺眉，“咱們是不是要留人在邊上看著？”

　“怎麼看著？那附近是商業街，本沒法住人。”陸觀華拍拍兒肩膀，“這是意外，剛好你石叔上了，他要是不在，咱那超市肯定被人搶了。”

　陸林希深以為然。現在可沒有監控，百姓要是看到大門敞開，沒有人看著，順手牽羊將東西拿了就走，他們也只能吃啞虧。

　晚上，王延信特地來了一趟，將昨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我已經去警局問過。那是一伙外地盲流，專干狗的事。在別的地方也了不東西。這次人贓并獲，他們沒法抵賴，坐牢坐定了。”

　陸林希急切問道，“損失呢？他們能賠償嗎？”

　王延信頷首，“可以。不過他們的地方很多，一路花天酒地，都花得差不多了，可能賠不了多錢。”

　也就是說這回只能認栽。

　陸觀華和陸林希也拿這種人沒辦法，沒錢怎麼賠？只能送他坐牢。

　這件事過去沒兩天，石標峰就回來了，還告訴他們一件大喜事，“前幾天那個搶銀行的團伙被抓住了。”

　陸林希都有些震驚，說實話那位所長升職完全是意外。路匪是被送進警局的。連環殺人案也是據和石剛提供的線索才把人抓到的。

　所長的能力完全沒現出來。可這次完全出乎意料。

　有個能干的領導，將來治安都有保障，陸林希追問，“警察怎麼抓住這伙人的？”

　石標峰也不太清楚，“聽說那個犯罪團伙犯了好幾起案子。其他地方的警察也在抓他們。這次好像是聯合辦案，這伙人原本打算搶劫新街口的金店，金店附近有個目擊者看到不對，就打電話報警，這次警察來得特別快，就將他們團團包圍。”

　陸林希心生慨，“哇，真厲害。”

　“估計會上報紙。說不定還會再升。”石標峰揶揄道。

　陸林希覺得升職是應該的，“的能力還是很強的。”

　轉眼過去兩天，報紙還真的登出來了。

　陸林希才知道這位所長姓張，名科。上面還登了的履歷，這位以前在部隊當過兵，后來趕上百萬大裁軍，轉業到T市派出所當了一名警察，后來干到所長。

　“真是巾幗不讓須眉。是個人。”陸林希就喜歡這麼颯的姐姐。

　陸觀華笑道，“希由帶領，咱們市的治安會越來越好。”

　這起事件過去沒多久，陸觀華接到王延信的電話，黑五和魏滿林的爭斗以黑五勝利告一段落。魏滿林輸掉了市中心的管理權。從此以后他不能再跟那些商家收保護費。

　王延信打電話過來是提醒他們要保護費了。

　每個月三萬，現在是七月底，總共五個月。

　這筆錢太大，得要陸觀華簽字才行。

　陸觀華沒想到魏滿林輸得那麼快，但這是事先就講好的事，他也只能答應，“好。回頭讓出納過來，我會簽字。”

　鄧韻秋這邊很快拿到陸觀華的簽字，然后去郵局取錢給王延信。

　王延信帶幾個保安到黑六指定的地點錢。

　大家左等右等就是等不來人。

　有的保安等急了，“王總，約的是12點嗎？這都快一點了，怎麼人還沒到？”

　王延信也急呢，他還特地在樓上訂了個包廂，點了八個冷盤，拿了幾瓶茅臺，就等著他們上來吃一頓呢，可連人影都沒看到。

　大伙覺得事有些蹊蹺。

　沒過多久，武應杰進來了。他在市中心待的時間比其他人要長，之前沒聽黑1幫傳奇，他出去溜達一圈，很快跑過來，告訴他們一件事，“我聽人說黑五的幾個地下錢莊被警察掃了，他們自顧不暇，沒空過來收錢。”

　王延信眼睛一亮，讓他坐下跟大家慢慢說。

　武應杰也是道聽徒說的，“聽說前幾天黑五和魏滿林兩伙人在市中心打了一架，傷了魏滿林好多個兄弟才搶下市中心的地盤。但魏滿林是啥人啊。他在政府有后臺，知道黑五有好幾個地下錢莊，他直接告，警察帶一伙人把錢莊抄了。聽說黑五損失慘重。現在正帶人去KTV鬧事呢。”

　武應杰是軍人出，最厭惡的就是這些地無賴，可老板為了安安穩穩做生意不得不向他們保護費。他心里就憋得慌。

　大家一聽，立刻從二樓往下看。

　從商城二樓剛好可以看到側對面KTV的一舉一。

　果然黑五帶著一伙人全都蒙著面進了KTV，進去就是一通打砸，客人都被嚇跑了。等警察趕到時，他們一溜煙跑沒影了。

　等警察走了，他們又卷土重來。

　如此鬧了幾回，KTV沒有客人進，魏滿林自是大發雷霆。

　沒過多久，黑六就帶著一伙人上了二樓，原本王延信打算給他們錢，可魏滿林被他們鬧了一通，肯定不會放過黑五。所以他打算再觀。

　他開了幾瓶茅臺招待黑六，從他們口中得知，黑五原本打算搶銀行，但是被那伙小捷足先登，也得虧他們搶了。警察這次布控真的太快了。才一周就把人抓到了。

　黑五原本打算收手，不干那麼危險的事，以后就收收保護費，開幾家地下錢莊放高利貸。可魏滿林不是東西，輸了地盤，居然不認賬，反過來借警察的手讓他的地下錢莊損失慘重。

　黑六熱上涌，一掌拍到桌上，“你們等著瞧，我五哥遲早會把魏滿林收拾妥當。絕對不讓他好過。”

　還不等王延信說話，外面沖進來一個混混，對方火急火燎喊黑六，“六哥，魏滿林帶人到地下錢莊了，五哥那邊缺人手，他讓你帶人趕過去呢。”

　黑六也不喝酒了，沖其他人一招手，這伙混混嘩啦啦全走了。

　王延信讓武應杰跟去看看熱鬧，“看熱鬧就行，但是別打架。”

　武應杰點頭表示明白，他趕追上那伙混混。

　武應杰這一去，直到晚上八點多才回來。

　他將自己聽到的，看到的匯報給王延信聽，扭頭陸觀華和陸林希就知道了。

　陸觀華怎麼都沒想到斗得你死我活的兩伙人居然不打了，“你的意思是他們兩家握手言和了？”

　王延信點頭，“是。武應杰當時就在場，聽得清清楚楚。魏滿林威脅黑五，如果再鬧下去，對雙方都不好。兩人各退一步。整個T市的地盤屬于黑五，他可以收任何人的保護費。但是魏滿林名下的產業不。他們兩家從此以后井水不換河水。”

　陸林希拍著一會兒掌，翹起大拇指，“高！你看人家這洗白手段多高明。”

　要知道魏滿林不僅有KTV，還打算接手工廠，像姑姑原來那個絨玩廠，如果按黑五的收費標準，那家工廠每個月豈碼得好幾萬保護費。魏滿林讓警察去地下錢莊一鬧，黑五投鼠忌，也不得不同意他的要求。

　陸觀華也是相當佩服，“那咱們以后就要錢給黑五了？”

　“是啊。”王延信說起一事，“昨兒魏滿林還找我，說他的絨玩廠已經恢復生產，想跟我們合作。”

　陸林希蹙眉，“他威脅你了嗎？”

　“那倒沒有。就是正常合作。”多多超市也賣絨玩，王延信還特地把兩家玩的價格做過對比，“他給的價格比我們之前從供應商拿的要便宜一。但是我們跟供應商簽了一年。我答應等合同到期就和他合作。他也答應了。他態度很好，也沒有威我。看樣子上回他能答應我的要求，就是為這次生意鋪路。”

　做生意用強手段不是長久之道，讓別人有錢賺才能穩固。

　陸觀華笑道，“既然他打算正經做生意，那我們也沒必要得罪他。這事你定就行。”

　王延信表示明白。

　市中心地盤已經塵埃落定，王延信這邊不能再推辭，他讓人帶口信給黑六，要錢。

　黑六正在和一伙兄弟記錄收來的保護費。

　雖然魏滿林服了，退出競爭，但是他們收到的保護費并沒有變多。

　黑六向黑五匯報，“上個月又有十幾家工廠倒閉了。現在生意不好做。五哥，你說咱們要不要把保護費額度減一點？”

　黑五擰眉沉思，“什麼！咱們地下錢莊剛損失那麼多錢。你把保護費減了，弟兄們吃什麼喝什麼。你個豬腦子！”

　黑六被罵得狗淋頭，突然他想起手下之前給他想的一個好主意，“五哥，我有一個好主意。您不如聽聽？”

　黑五示意他繼續說。

　黑六著一張臉過來給他捶肩，“五哥，我看街上那些店面生意好的。尤其是市中心那幾家店。不如咱們也開一家店。合法的那種。”

　黑五有自知之明，他手下（當然也包括他），都是一群沒讀過幾年書的混混，有什麼本事他還是知道的，“可我們不會做合法生意。”

　黑五其實也琢磨過做生意。像他們這群人，首選就是黃1賭1毒，這三類來錢最快。

　黃已經被魏滿林占了。他其實不是沒經營過這種店，但是被魏滿林倒閉了。也不知那些人怎麼想的，一個個都跑去魏滿林的場子，不肯顧他的。

　賭已經被他壟斷了。

　毒這個絕對不能。被那幫武警盯上，他就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黑六見黑五有意，于是就出了一個主意，“五哥，你可以找幫手啊。讓他們五五分賬。”

　黑五眼睛一亮，“你繼續說。”

　黑六指著剛剛進來匯報的混混，“就拿多多超市來說，他們一個月能三萬塊錢保護費。可見他們自己一個月也掙不。如果讓他們替咱們賺錢。哪怕五五分賬，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而且這錢是干凈的，不用擔心出問題。”

　保護費說到底是違法的，一旦出事，他們都得跟著遭殃。可共同投資就不一樣了。這是正經生意。

　黑五立刻大喜，沖進來的混混道，“你給王延信帶話，下午三點在商場二樓包間見面。”

　混混點頭應是。

　黑五扭頭對黑六刮目相看，“你小子可以啊。這才多久啊，居然能想到這麼好的主意。誰給你出的主意？”

　黑六笑瞇瞇道，“去年新收了一個小弟。腦子比較活，他給我出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