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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太子今天作死了嗎》 第153章 三更(霸王票加更)

 胤礽不是第一次見

 宮里的那次不論, 出使海外的時候,胤礽即使沒有親上戰場,也為了鍛煉自己的心理素質, 帶著人一同打掃戰場。

 戰場上的殘肢,遠比法場可怕。

 胤礽本以為, 看到太多的腥, 他又會想起第一世黑暗的記憶。

 但在戰場上看到的腥沒有激起他第一世黑暗的記憶, 在現在法場上看到的腥也沒有激起他第一世的黑暗記憶。

 他腦海里翻騰的, 居然是第二世的事。

 網絡上的罵戰, 平靜的校園生活……雖從有意識之后只有短短十幾年相時間,卻能沖淡他第一世幾十年痛苦的雙親。

 他明白, 現在他的痛苦,是因為第二世的道德觀。顧炎武那封信,只是解開了他偽裝的假面。

 這件事他做錯了嗎?

 他錯的可多了。

 這些人所犯的罪,其實罪不至死。

 激起民變的人,斬除首惡就罷了;剩下的人, 罰錢、罷、甚至斥責一兩句, 就夠了。

 大部分時候刑不上士大夫,就算是文字獄, 被誅殺的人也只是“首惡”,大部分被牽連的人都是流放或者罰款。

 如果按照他們真正的罪名, 估計連罰款都罰不了多

 為何現在死了這麼多人?

 因為他們“妄圖激起杭州民變, 引發大清軍隊和南方百姓對立, 妖言眾意圖謀反”。

 謀逆大罪,即便你是士大夫, 是清貴, 也得滿門抄斬, 全家財產奉公。

 顧炎武斥責太子,就是知道太子這是誣告。

 這群被殺的人很冤枉,他們本沒有做這些事。

 從這方面說,太子在濫殺無辜。

 那麼胤礽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胤礽要殺他們,必須殺他們,并不是表面上這幾條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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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群人必須死,是因為他們侵占了大量良田,是因為他們攜裹著南方稅收對抗中央,是因為他們貪得無厭目無國家,是因為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

 浙江這麼富裕的地方,康熙為了讓三藩之和遷海令后的南方過氣,幾乎年年減稅,他們還年年沒災也要錢,原因就是南方沉重的稅收都在了沒有土地的百姓上。

 胤礽要殺他們,才能把土地重新分配。

 現在,他勉強做到了。至浙江這一地,來年百姓的生活會好很多,大清也能加強對浙江的管理,短時間不用擔心豪強作妖。

 但以這個時代的道德水準,胤礽是誣告,是誤殺,是濫殺無辜;

 以后世的道德水準,胤礽也是濫殺——連坐頂多做到財產充公就夠了,胤礽卻是殺了人。

 因為他定了罪,這罪就得殺人。這就是大清的律令。

 胤礽已經盡量減輕了刑罰。

 說是滿門抄斬,只是殺的直系親屬,剩下無罪的旁支統統流放,有確切證據參與其中的人才會被殺。

 可這些人該被殺嗎?

 那些懵懂的孩,那些本也是被欺對象的可憐侍妾,那些只是被無奈幫著主家做事的人……他們真的該死嗎?

 胤礽很明白,他們不該死。他們只是因為自己要完的目的而濫殺的無辜。

 胤礽看見的影視作品中,表現主人公痛苦心的時候,總會有一場恰如其分的悲風凄雨。

 可他如此難過,太還是一如既往的明亮,天空還是一如既往的蔚藍。

 胤礽觀看最后一場砍頭結束。

 他蹲在人群中。等人群慢慢散去,他就像是退之后孤零零的貝殼,突兀又扎眼地蜷在海灘上。

 “太……爺,該回去了。”徐元夢見胤礽狀態不對,手把胤礽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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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站直之后,茫然地看了一眼正在清洗的法場,又抬頭看了一眼湛藍的碧空。

 太很溫暖,仲春的暖風也很溫暖。

 胤礽緩慢抬起手,著自己的,抓前的布料,視線逐漸模糊。

 “爺!你怎麼了!”

 胤礽瞪大著眼睛,淚水不斷往外涌。

 他看了這麼多天的法場,一次都沒有流淚,今天明明心里已經適應了,不難了,卻在一切都結束之后,眼淚不控制的涌了出來。

 他大口大口著氣,肺部就像是破了的風箱一樣,呼哧呼哧的呼吸仿佛怎麼都傳遞不了氧氣,腦子和口一樣都泛著痛苦的疼痛。

 突如其來的缺氧更帶累了胃部,反酸沖出食道,帶起一陣一陣嘔吐,連黃水都嘔了出來。

 周圍人徒勞地給胤礽灌水,著趕去請大夫。

 胤礽嘔不出來之后,被平放在一稍稍干凈的地面上,應痛苦蜷了一只煮的蝦,不住的抖痙攣,視野漸漸模糊。

 胤礽,你真的做對了嗎?

 胤礽,你謀詭計下的冤魂,會不會撕咬你的靈魂,咒罵你的卑鄙險,等著你死之后拖你下地獄?

 胤礽眼前的畫面因痛苦而漸漸變黑,里無意識地喚著第二世溫的父母。

 爸……媽……

 爸……媽……救我……

 我看到好多,好多冤魂,好可怕……

 所有事塵埃落定之后,胤礽抑著的那弦,終于斷了。

 “保?!!!!”

 胤礽眼睛稍稍亮起。

 “爸……”

 “媽……”

 “阿瑪……”

 他對著眼前的黑暗抬起手,而后抬起的手很快無力垂落。

 在垂落的那一刻,康熙翻下馬,握了胤礽的手,不顧胤礽上的污漬,將胤礽抱在了懷里,目眥裂:“醫!”

 ……

 大清口語中,“爸”“媽”的稱呼已經等同于父母。

 《康熙字典》中,“又俗讀若馬平聲。稱母曰媽。”;《廣雅·釋親》中,“爸,父也。”。

 所以在場的人都知道胤礽昏迷的時候,里喊著父母。

 胤礽這一句“爸媽”喊的是第二世的父母,最后的“阿瑪”,則是康熙了。

 但在康熙看來,“爸”或者“阿瑪”,都是太子在呼喚他。

 太子也在呼喚仁孝皇后。

 胤礽拭干凈,換了一服,醫正給他診斷。

 “太子悲慟過度,再加上心力和力耗費過度,太過勞累,引發心悸。”醫沒有掉書袋,直白地道出了太子的病,“好好養著,緒不要再波,就無事。”

 醫頓了頓,忍不住道:“皇上,太子殿下從小勞心勞力后就容易暈厥。雖然現在年紀大了一些,力比年時充沛了一些,您還是讓他多休息休息吧。”

 即便是醫,也知道江南場有多復雜。

 曹寅倒是快刀斬麻了,但這快刀如何出刀,斬哪里的麻,肯定都是太子指揮。

 這對小太子而言,得耗費多心力啊!

 康熙沒回答,他問道:“是悲慟,不是驚懼?”

 醫道:“悲慟和驚懼的反應不同。太子并未驚懼,只是悲慟。”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太子純善,即使知道該做什麼,也不會心慈手。但事之后,太子還是會痛苦萬分。

 皇上居然讓年的太子執掌刀鋒,迫太子長,真是……唉,不愧是皇上,真狠得下心。

 “好了,出去,給太子熬藥。”康熙冷著臉把人趕走,親自照顧太子。

 他靜靜地看著太子,看著這個已經很久沒在他面前出脆弱一面的孩子。

 他在太子這個年紀的時候在干什麼?他還被鰲拜制,在宮里抑而憤怒地生活著,看不到未來是黑暗還是明。

 太子理應比他更厲害。

 太子現在做得也已經足夠好。

 康熙接到胤礽快馬加鞭傳來的信后,就迅速輕裝南下。

 他非常信任胤礽,所以非常冒險地只帶了很的人,沒有展示皇帝的儀仗鑾駕,先水路再騎馬,領著一眾侍衛和幾個醫匆匆趕來。

 胤礽信中說,希他能在曹寅砍完該砍的人頭之后立刻出現,將收繳的田地分給浙江的老百姓,親自重新清算和分配田地。

 只要康熙能及時趕到并做到,那麼這一場腥和混很快就會被所有人忘到腦后。無論是老百姓還是文人客,都只會歌頌康熙和大清的仁慈賢明。

 這件事,只能康熙做,只能大清的皇帝親自來做。

 這不僅是因為那名聲只能大清的皇帝來得,還有分田的阻力,只有皇帝親臨才能摧枯拉朽地破壞掉。

 胤礽算無策,卻獨獨算錯了自己的承能力。

 “阿瑪?”

 胤礽再次睜開眼時,看到了正眉頭鎖的康熙。

 原來不是幻覺啊。

 “醒了?你稍等,朕讓……”

 康熙剛想說,讓人拿粥和藥來。他家智多近妖的小太子像小時候一樣裹著被子蠕,把腦袋擱在了他的上,然后長舒了一口氣。

 康熙拳頭握,強忍著的心疼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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