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廳的行當也不全在舞廳,也有“外賣”的服務。
尤記得五年前,那年我才10歲,舞廳被點了外賣,我本不在名單,但一個與我年紀相仿的孩夜里發燒,沒得過去,又怕臨時出事熱鬧了老鴇,就私以錢財換我過去。
我貪財麼,加之當時年紀小,真不知詳,也就真過去了。
本來是伺候茶水的活,初時無事,后來這些人不知是興頭上來了還是喝醉了,眼神不大對。
當時,他們都戴著面。
十歲稚齡,便是在那個年代也尚算是一種明面上的護符,可我自小聽旁人說起親媽被權貴玩弄拋棄的慘事,聽多人,只他們的錢,厭他們的人,加上他們臉上的面總給我一種晦的惡毒預。
是以我急忙跑到廚房借著貪故意吃了一點不善的東西,結果當然拉了肚子,面慘白之下,廚房的人看出我食中毒了,怕死人,當即讓人把我送去了醫院。
次日我孤零零回了會所,才知道們已經回來了,但沒全回來。
大的缺了三個,小的...全沒回來。
既然都戴著面,為何我會認出對方呢。
眼睛,高,型,氣味以及聲音。
兩個回合我就認出了對方,但我故作不識。
幾天后,我確定了這人也不認得我,也對,那時我才10歲,五年中樣貌長開,又養尊優了這段時間,變化很大,他不認得是必然的事。
但我想不通,裴之鏡這明似鬼的病秧子怎麼就瞎眼了。
瞎眼了沒事,可有絕癥,一副快掛了的樣子,憑著我那些便宜哥哥們的平庸,一旦掛了,裴家一定會落這個善于偽裝且在惡毒的姐夫手里。
那時候如何有我活路,便是我帶著零花錢跑路也躲不過裴家權勢。
我不能坐以待斃。
于是半個月后,我尖出聲,哭了出來,而裴之鏡進門就看到了不蔽的我,以及...更不蔽的姐夫。
站在原地靜默片刻,什麼也沒說。
那一夜就這麼平平淡淡過去了。
我幾乎以為自己賭博失敗了。
三天后,傳來了外出出差的姐夫死于海難的噩耗。
辦完喪事后,車子卻沒按原路返回,而是載著我跟裴之鏡到了很荒僻的地方。
葬崗。
“姐,姐夫安葬的地方可不在這呢,咱這要燒紙也沒找對地方啊。”我戰戰兢兢問。
“這燒錯了,地府的銀行不一定能轉賬的。”
估計被逗樂了,笑看了我一眼,但眼神很冷。
然后車子停下來,我看到了前面有一輛車子已經等著,而且有人好像在...挖坑。
我攥住了車把,思慮了下挾持邊上的病秧子自保的可能。
“要不要挾持我?反正我不好,而你每天一頓三碗飯吃得比豬多,比猴子還靈活,大有可能事。”
我:“姐姐你為何如此說,難道還記恨我麼?可我真沒有勾引姐夫,我是無辜的...我才十五歲,也只是一個孩子罷了。”
眼看著魁梧兇狠的保鏢走過來開門,我攥住了裴之鏡的手腕。
“姐姐,你我濃于水...”
裴之鏡彈指開了我的手指,對保鏢道:“拖下去。”
這口吻跟從前讓保鏢拖親弟弟一模一樣。
我不得不自己下車,乖乖被帶到坑邊。
真是好大好深一個坑啊,我深吸一口氣,正打算以年時跪下攻略老鴇的姿態求放我一馬,忽然幾個保鏢從那輛車子的后備箱拖下了一個大粽子。
好大一個粽子,扯下頭套,赫然是我那個掛了個姐夫。
我...忽然頓悟了,下意識看向裴之鏡。
后者不說話,只是打了一個手勢。
那姐夫怨恨憤怒的話還沒出口就被捂著三刀六放了,然后扔進坑里活埋了。
我留意到他的四肢也被折斷了。
在場還有管家,這個管家素來面容慈善,此刻依舊慈善,當著我的面笑瞇瞇對正在被掩埋的他說:“姑爺,好歹也服侍了您這麼多年,不能讓您就這麼走了,所以給你選了這麼一個風水寶地,你瞧吧,此地人流繁,到了晚上十分熱鬧,您也不會孤單,而且可的小很多,您上這啊,放得好,它們很快就能鉆出來跟您打招呼。”
“一整夜不消停。”
“您就熬個夜吧。”
我僵在那的時候,的手指落在我脖子上,輕輕,又像是一個大姐姐對妹妹自然而然的親近。
“好好看著。”
“對付一個人,要這樣才是上上之選,以□□之,自亦有損害。”
“你是裴家的千金,一句話,自有萬千人替你拿起屠刀。”
我明白了,但又不是很明白。
“可他是你的丈夫,我如何能他。”
“他連我的床都沒能上過,算什麼丈夫?”
“!!!”
我腦子里迅速出現協議婚姻這個概念。
裴之鏡沒有多解釋,只是睨了一眼想要喊卻被管家割掉舌頭的姐夫,淡淡道:“放著,看看是否有人來救他。”
如果沒人來救,那就喂老鼠的了。
帶著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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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我已算是極合格的豪族千金,比那些哥哥們都寵,漸漸的,他們的眼里也有了我的存在,至客客氣氣的,逢年過節給歲錢跟買好多漂亮珠寶。
但待我始終一般,不遠不近,不冷不熱。
直到通知我去國外留學。
我沒說話,卻笑了,“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啊。”
我:“你讓我學那麼多外語跟理科學科,多有這方面的意思,我又不是傻子。”
“那就回去準備。”
“你陪我去嗎?”
很驚訝,瞧著我似笑非笑,“你若是要求,也得指帶保姆跟保鏢,拖著我算什麼?我又不是銀行。”
“在我這里,你跟銀行也差不多了。”
呵!
我沒大沒小慣了,也懶得計較,抬手讓我滾出去。
但我反而把門關上了,還上鎖。
“你還能活多久?”
“跟我去M國吧,醫院的醫生我都打聽好了,你跟我過去,一下船就能坐上椅送你去手。”
的表終于沉了下去,擱下筆,靜靜瞧著我。
我著頭皮說:“我不希我的私人銀行倒閉了,而裴家現在也沒有離你幾天就不行的程度,現在好多企業家都往國外跑,你這病怏怏的更應該惜命才對。”
“跟我走吧。”
垂下眼,淡淡道:“說完了?”
“其實裴家本就是在利用你!”我深吸一口氣,索把話都說白了。
這一年多在裴家也不是白混的,老早看得的了。
尤其是裴老狗這個親爹,呵!
“我那倒霉姐夫是R國人嗎?如今時局,R國的人老早盯上了裴家,裴老狗病膏肓,自知扛不住裴家這個攤子,卻又挑不出合適的繼承人,唯恐家業被外族人吞了去,也就看著你天賦異稟,卻是弱多病命不久矣,于是把你推到臺上,一方面妥協了R國的人給你安排一個贅的狗男人,讓你一人抵擋槍林彈雨,一方面又不允許你生育子嗣,等你以后把局面擺平,你也快死了,自然得把權柄讓給下面的弟弟們,保準裴家的所謂正統,而你呢...你得到了什麼?”
“我來了也就一年多,看你吐的次數都趕上別人上門給我提親的次數了。”
“裴之鏡,你眼睛也沒瞎,腦子怎麼就進水了!”
“你怕什麼?這些裴家人捆一起都不夠你算計的,誰不服就殺了誰!”
我可真生氣啊,比當年那個假借發高燒卻把我推到里的好朋友還讓我生氣。
后來我就把算計到一個有兇惡正妻的昏聵小商人家里當小妾去了,后來的苦日子都得自己熬。
后來就聽說死了。
我半點覺也沒有。
可裴之鏡這個人我算計不過,現在能罵一罵已經算是了狗膽了。
可不說話。
“你...你要是知錯就改,我就去訂機票了!”我準備溜之大吉,卻開了口。
“你既然知道那人是R國人,怎麼就沒想過我以前不好殺他,一年前是故意借著你跟他勾搭一起的幌子殺了他。”
“而且,我也早知道你認得他,因為你去過他們玩弄的勾當之地,那麼,我把你帶進裴家自然也是有過算計的。”
“你這麼聰明,就沒想過這些?”
我轉過,“想過啊,也早就確定了,都不需要問你,可這重要嗎?我貪銀行的錢,還指銀行真心護我?”
倒是很有邏輯。
沉默好一會,說:“其實不止你一個人出國,全家都要出去。”
我一愣,后意識到局面果然已經十分惡劣。
既然如此,也就不怕落下了。
我想能從裴老狗接下這麼坑人的擔子,自然是出自對家族的責任心,我一人微不足道,整個裴家是可以的。
后來,果然上船了,裴家人都在。
船開出去了我才放心了,然后那晚吃了飯...我就昏迷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船只已遠在海域之中。
但不在了。
后來才知道把我迷暈后就下船了。
還可以下船?自然可以,這艘船是裴家的,另外有一艘裴家的船接應了,送去北都了。
沒兩天就聽說戰爭發了。
我忽然想起了書房桌子上總是累累的項目資料,所圖,別人從來都不懂。
我困在茫茫海洋中,好幾天都沒有說話,敗家子小哥哥有天晚上帶著一碗飯坐在我邊。
“是不是很看不起我們?”
“連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可我也求過,跟我們一起走,你知道說什麼嗎?”
我看向他,他不說話,非要我吃了飯才告訴我。
我吃了。
他才說:“跟我說——滾出去。”
我不說話,把飯碗扣在了他腦袋上。
他不氣反笑,笑著笑著就哭了。
“其實說裴家的財富護著,但十之財富取其九,十之一能保我們所有人在國外幾輩子都富貴安康,很久以前我覺得獅子大開口,委實不是一個好姐姐,但一年前我聽說了一個朋友全家慘死,財富被吞那些東瀛狗的商會中,而我裴家這麼大的家業卻能安保如今,憑的也只是長姐過人的手腕,以及的人脈。”
“小九,其實我們從來都不懂,也不在乎我們懂不懂,但我覺得...是很喜歡你的,其實家族里本沒有要私生子歸家的規矩,只是單純很喜歡你這個小妹妹,也許是因為你比我們都堅強吧。”
再喜歡,也有的——君不,失國,臣不,**。
國家大事,理當如此。
你看連我這樣擅察的人都沒看出這些年的謀劃,可見的堅韌。
裴之鏡的人脈有多廣,也知道。
一開始以為自己見到的都是文化人,后來長了見識才后知后覺知道他們的背后都是軍政大族。
而的人脈到了國外后還有縱橫影響。
這些人脈才是R國那些人始終不敢對裴家下狠手的原因。
船只靠岸,我被保鏢看管著送莊園關閉,后來連消息都不讓我看了,全家都哄著我。
但我能從他們一日一日難看的表中看出細節來。
直到一段時間后,一個金發碧眼的權貴到訪,我終于了。
他看著我,鄭重說:“我是的同學,也是的好友,委托我照顧你,但你一再用信聯系我,甚至不惜以死相,我無法容忍自己去囚一個自由的靈魂。”
“但你要想清楚,回去了就很難再出來了。”
“而...應該已經死了。”
“這是前段時間給我發的電郵。”
他把打印的電郵遞給我。
其實是言,就一句話——我將死,替我照顧下妹妹,謝謝。
我帶著這份言歸國了,用了一段時間看懂了一幅畫,一副曾經掛在書房里的一首詩——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我站在了曾經的裴公館前面。
這里已經被燒了廢墟。
打聽過,都說這里曾經被憲兵隊圍攻,不知道里面的人是**還是激戰到底,但聽說裴家的財富都被那位舉國難得的家主支援了戰爭...
從歸國的那天起,就選好了此生焚祭命而不知悔的立場。
為家國山河斗至死的堅韌。
明明只是一個命不久矣的病秧子,明明可以舒舒服服待在國外治病的。
這家國與何干?
但我覺得肯定還沒死,畢竟那麼厲害。
就來零零碎碎聽說死在北都,被叛徒抓了...
社會上到傳被抓后的慘狀,說貌絕,卻冥頑不靈選擇了錯誤的陣營,現在已被送到了軍營供人樂。
很多人都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是假的,那樣的人,哪怕敵不過也有底氣自殺,不會淪人俘虜,也不會為人折辱。
可為了恐嚇商圈的人,這種消息比比皆是,好像是個人就能把的名諱掛在里翻來覆去辱,尤其是那些R國的軍,張口閉口說自己用國。
后來我沒出國,留下了,到走,反正錢多,也遇過兇險,也殺過人,更練了槍法跟技,死在我手里的R國人跟叛徒不計其數,也曾被人抓到過,過了難以想象的酷刑,但也逃出去了。
后來,我又淪為了階下囚。
船被我炸了,一船的R國人都慘死在其中,但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的逃生艇上會有一個笑瞇瞇的軍醫。
他用一藥劑把我迷暈了,再后來就是漫長實驗。
起初我還有神智,他不拘著我,把我放出去了,好像放養一樣,并不在乎我殺誰。
再后來我神智就保留不住了,也開始變異。
最后清醒的時候,我問他:“你做這些,有意義嗎?”
“有啊,人活在這世上,不就是要有一個信仰的麼,不然跟咸魚有什麼差別呢?”
好像很有道理,我也不在乎了,反正人麼,要麼生,要麼死。
我閉上眼,在神消弭的時候暗暗想:我有一個姐姐,也有信仰,可我不懂,只是想知道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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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我大概是什麼時候恢復清醒的呢,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那些年里,當過怪,也當過丑陋的人類,再到最后變回了人模人樣,好像是他的病毒原快型的時候,病毒刺激了我的DNA再次變異,也讓大腦核心層復蘇,我開始回憶起了一些事。
但我偽裝了。
小丑可能到最后也以為我是被詹箬策反的,其實不是。
我只是想起了裴之鏡,想起了的信仰。
那是我這輩子都無法深的靈魂層次。
也許是一團火,焚燒了,輝嘹亮,但淡漠后,塵埃四散。
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我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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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來,宓把瑟帶回來了,那晚,上說姐姐我好開心哦,其實在床上翻來覆去,心里在想——好像我還可以再努力一下。
詹箬的那個掛,可以外借嗎?
那個什麼二老板啥來者,王九?這啥破名,怎麼跟我在裴家的名字一樣敷衍。
不行,我得好好算計算計。
作者有話要說:裴音的格很多變的,狡詐傲又綠茶,全看對什麼人,但的遭遇跟背景創造了這種格,也算是個人有個人的故事吧,但最后都是有溫度的人生,既是的溫度,也是眼淚的溫度,其實在書里寫的篇幅很,只是一種藏設定,但民國那個年代,裴之鏡子其實是一種投影,我想到了風聲,想到了歷史上很多偉大的先人,心里有熱澎湃,午夜夢回,告訴自己眼前家和國興,都是先人為我們抗下了所有,僅以此紀祖國安康,謝謝大家,明天是詹箬們的后續,比今天的會樂觀很多,看著會開心,哈哈哈。謝在2022-02-2623:13:44~2022-02-2720:52: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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