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筐，大力回擊地麵。

顧桉的小心髒頓了一拍，緩過神之後就開始跟著球回彈的頻率，重重撞著腔。

他站在後幫投籃，剛才大腦空白，現在卻開始無比清晰一幀一幀循環播放。

“顧桉，傻了？短還不走快點。”

顧楨回頭。

前麵的大帥哥也轉看過來。

江硯側臉線條教科書級別的完，薄弧度冷淡平直。

因為剛才和顧楨打了會球，領敞開，平直鎖骨出一點端倪，冷氣，又招人。

顧桉挪開眼，看天看地看風景，倒背著手小聲哼歌。

攥起的手心微微冒汗。

-

翌日，顧楨和江硯難得調休。

顧桉起了個大早，頭發已經快到腰，每次綁個馬尾，都覺得頭皮很痛。

穿明黃連帽衛，米長，蹬上白帆布鞋，“哥哥，我要去樓下剪個頭！”

顧楨皺眉，“樓下？剛開業的你也敢去？”

顧桉歡歡喜喜：“啊，我看開業大酬賓，買一贈一呢！”

“啥玩意兒？”

“就是買一個頭贈一個頭，我剪你就可以剪，要不要一起呀？”

“不去，”顧楨幹脆利落把錢給轉過去，“給人當小白鼠剪壞了，不準哭。”

顧桉被顧楨一說，有些猶豫，但是一到理發店門口，小西裝豆豆鞋的Tony熱把領進店裏，“你看你長得這麽可，非常適合時下流行的漫畫劉海呢……”

耳邊的Tony像個複讀機叭叭叭，很快另一個Kelvin的設計總監也圍上來說要幫親自設計，最後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坐在了理發店的椅子上……

“您就給我剪短一點點就好了。”顧桉代完畢，打起瞌睡，不知過了多久，後Tony大功告，輕聲讚歎，“完。”

顧桉睜眼，鏡子裏的小孩發尾到鎖骨，劉海在眉心往上，跟微信裏的表包有九相似度，功把逗笑。

笑完才發現，這人、好像、賊眼……

顧桉捂著剪壞的劉海，祈禱自己能短暫擁有技能，悄無聲息回到閣樓，手拿鑰匙才想起今天換了服，鑰匙在昨天的服口袋，著頭皮破罐子破摔，按響了門鈴……

門打開，空氣有一瞬間凝滯。

“哦豁！哈哈哈哈哈哈……”

顧桉癟著角，長手臂上去顧楨的臉不讓他笑，奈何顧狗個高長還是個刑警，本不是他對手。

他往後退一步跑開，“顧桉，我們單位的警犬都比樓下Tony啃得好，哈哈哈哈哈……”

顧桉在他後麵追，一手捂著劉海一手去拽顧楨角，正好江硯手裏拿了本書從房間出來，顧楨躲到他後：“江sir！襲警！”

江硯：……

顧桉一個不留神磕到桌子角，眼淚大顆大顆吧嗒吧嗒掉下來，突然就覺得滿心委屈，“我也不想這麽好笑嗚嗚嗚……”

顧楨愣住，也不跑了，“哭了？顧桉，你小時候的夢想不是當個男子漢嗎？怎麽現在這麽……”

顧桉癟著角，手背胡一抹眼淚，拿起玄關掛著的小書包就往外走，“我要離家出走了！去圖書館！不要找我！”

天沉沉，烏雲隨時待命醞釀暴雨。

幾聲悶雷之後，瓢潑大雨突然而至。

坐在沙發的江大爺毫無寄人籬下之自覺，目睹一場家庭鬧劇之後懶洋洋倚在沙發，兩條長大剌剌敞著，手裏一本《犯罪現場勘查學》，看得認真。

顧楨無奈，“去給顧桉送把傘？”

江大爺冷淡掀眼皮，“你妹妹還是我妹妹。”

“不是被我惹哭了嗎。”

江硯合上手裏的書扔在茶幾。

發現自己好像也沒看進去幾個字。

發頂也就剛到他肩側的小姑娘，眼圈通紅凝著眼淚，卷翹的睫都沾了一層水汽，卻還不忘在出門前代清楚自己去哪兒、不讓人擔心。

江硯覺得煩躁，不耐起，拿起把黑雨傘出門。

“謝謝江sir！”

-

顧桉到圖書館時，雨還沒下。

借了幾本數學輔導書，找了最角落的位置，在知識的海洋轉移注意力。

想起什麽，又把衛的帽子撈起來，繩子也賭氣似的係，襯得一張小臉像朵太花。

“同學，旁邊有人嗎。”

顧桉抬頭，是個不認識的男生。

不喜歡和陌生人坐在一起，更何況現在空位子那麽多。

“有。”

低沉好聽的男聲從頭頂落下來，顧桉回頭剛好撞進他眼底。

後的人炭黑牛仔外套，黑長，幹淨清瘦像個大學生。隻不過長期從事刑事偵查工作上自帶氣場，冷淡又肅穆。

他把手裏的書放到旁邊位置，開椅子坐下，男生訕訕走開。

“你怎麽來啦？”

江硯手裏轉著筆，麵前攤著一本《中國刑事證據學》，沒有抬頭，“借幾本書，顧楨太吵。”

顧桉很小幅度地彎了一下角：“喔。”

“你呢，你是來看書還是來跟小男孩聊天的。”

顧桉眨眨眼睛，迷迷瞪瞪不知道他什麽意思，這時一隻手把腦袋掰正，又在發頂按了一下：“看我能考滿分嗎。”

江硯冷著那張冰山俊臉，修長手指在課本敲了下，發出清脆聲響，“看書，不會的我。”

幾個剛進圖書館的生，其中一個看見什麽，猛地站住，手指輕輕往江硯方向指了下，麵驚喜。

“我要去要那個小哥哥微信！”

“有生之年竟然能見到活的係，從此男主都有臉了……”

“就這種冷冷淡淡的男生最招人了，你說這種小哥哥如果被，是會耳朵紅，還是扯開領帶強吻？”

“筆給你，你寫！”

孩生得本就漂亮，漂亮到自信，走到江硯邊，俯問：“小哥哥，請問旁邊有人嗎。”

顧桉抬頭，坐在江硯左邊，江硯右邊沒人。

“沒有。”

他低頭看書，側臉冷淡偏白，沒有抬頭看人。

生坐下來，眼神大大方方往旁邊人上飄。

這個年輕男人遠看高冷，離得近了，卻又覺得眼都帶著招人的勁兒。

“小哥哥，能加個微信嗎？以後占位置可以互相幫忙。”

“沒有手機。”

大帥哥聲線幹淨冷質，因為低帶一點鼻音，單單那把嗓子就讓人覺得被到了。

隻是帥哥向來都難搞。

生俏笑了下，抬手順長發，“那沒有手機平時怎麽聯係？”

這下，“小哥哥”總算給正臉了。

他有一雙過分溫深的眼睛，隻是眼角眉梢燥鬱不加掩飾，就差把“我脾氣不太好離我遠一點”寫在臉上。

他看著，冷淡又敗類地說了幾個字。

“漂流瓶。”

-

出圖書館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雨勢漸小。

顧桉抱著小書包站在圖書館門口，出門的時候太生氣，沒看天氣預報，更沒想到帶傘。

而就在這時，黑雨傘在側撐開。

撐著傘的手微微抬高，傘下那張臉帥得人瞠目。

“高中生，過來。”

好聽而又帶著清晰冷意的聲音，下一秒落在頭頂滴滴答答的雨全都不見。

淺淺的影籠罩下來，是一把黑的傘，上麵帶著銀的警察字樣。

視線順著傘頂往下，是江硯那張冷若霜雪的俊臉。

“下雨啦！”

“可是我沒有帶傘……”

“人家都有男朋友送傘！”

“那長相那氣質那高，就是偶像劇男主啊！”

顧桉仰起臉。

他漆黑瞳孔在眼睫掩映下更顯深邃，眼尾深長，這樣看著，當真白貌……

如果他之前讀的不是警校，而是綜合大學、又或者是生很的理工院校，追他的生大概都能繞場三圈。

“謝謝你呀……”

兩人同撐著一把傘，距離實在是太近。

顧桉有些冷，手蹭了蹭胳膊，一不小心就到他手肘。

北風不留麵兜頭而來，“啊球”打了個噴嚏。

好冷啊……

江硯把傘遞給。

等他再把傘接回去的時候，肩上多了件黑牛仔外套。

他隻穿一件寬鬆黑短袖，冷白手臂覆著一層削薄，線條利落。

“我不冷。”察覺目，江硯垂眸。

他的外套對而言實在是太大了，就像個穿大人服的兒園小朋友，擺快要到膝蓋，現在正繃著小臉把袖口往上折了一道又一道……

“謝謝。”顧桉抿起角，上都是他外套的味道，冷淡好聞。

抬頭，卻剛好撞進江硯含笑的眼底：“你笑什麽呀？”

“沒什麽。”江硯剛才彎起的角回歸平直。

“啊！我知道了！你是在笑話我矮呀是不是？”顧桉眉皺得像小波浪線，小聲咕噥著，“我還會長高的！我還小呢！而且雖然我個子矮，但是我會打籃球！”

嘟嘟囔囔吵得他頭疼。

但是……卻又覺得炸很好玩。

“你不會也跟顧楨一樣，在笑話我的新發型吧？”顧桉徹底自閉，變一朵鬱悶的小蘑菇。

“你倒是提醒我了。”下個瞬間，江硯微微俯靠近，那張毫無瑕疵的冰山俊臉近在咫尺，現在，正饒有興趣地打量劉海，角梨渦淺淺，像個吊兒郎當的年。

“不準看啦！”小蘑菇捂臉，手心溫度滾燙。

沒抬頭，所以沒看到，傳聞中脾氣差又毒舌的年輕警，破天荒偏過頭笑了。

被他往自己旁邊帶了下，傘悄無聲息傾向那邊。

而後聽見很輕的聲音從頭頂落下，帶著未散的笑意。

“好看。”

“跟警察叔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