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一黑, 形清瘦筆,昏黃路燈下眉眼沒有半分和, 側臉是冷峻的白。
他抬眸看人,眼底寒澄澈,多年警察生涯使得上自帶氣場,肅穆又不帶聲。
普通的男大學生哪裏見過這樣的人,不可置信,吞吞吐吐:“未、未婚妻?顧桉?”
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溜煙兒跑掉。
顧桉從看見他的瞬間, 眼睛就再也看不見其他人。
一隻手被他牽著, 掌心相,嚴合,而另一隻手攥住T恤下擺, 關節泛白。
那顆小心髒就像家裏的德牧崽崽, 隻要一見到江硯,就忍不住活蹦跳。可轉瞬又想起他未婚妻,又從心底涼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盡酸。
顧桉深吸一口氣,若無其事問他:“我聽我哥說,你有未婚妻。”
江硯低頭看,雙眼皮有漂亮的弧度和褶皺,他睫本就比一般人的長和濃,這樣角度尤其明顯。
隻不過, 線拉得冷淡平直,沒說話,是默認。
顧桉心一點一點下墜,直至墜深淵。
“而且你還很喜歡, ”迎著他目,努力彎起角,“哥哥,祝你早點追到。”
那是他出任務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人。
也是他出任務回來唯一的心之所向。
一直不敢想,他是有多喜歡他未婚妻……
江硯沉默幾秒,聲音很輕:“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讓我追到。”
顧桉心髒瞬間停滯一拍,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而下一秒心髒又跳到嗓子眼兒,全倒流。
抬頭看他,腦袋發懵,眼睛也因為凝結起氣有些霧蒙蒙,側手心攥起指甲陷掌心。
“你說什麽?”
江硯薄輕啟,語速很慢,每個字音都像一朵煙花,在耳邊炸開:
“哥哥的確有喜歡的人,一直在等長大。”
“但是,哥哥說過那個人不是你嗎。”
他眼眸深星河萬裏明月皎潔,盡是溫明亮的。
而在亮盡頭,有小小的影子,並且,也隻有一個。
顧桉小呆瓜似的抬頭,臉上還可憐兮兮掛著眼淚。
江硯捧起臉,修長手指帶過眼角眉梢,輕聲說給聽:
“小時候在你家養傷。”
“我爺爺和你外公訂的婚約。”
“我也是出任務之前才知道。”
他說完,他的聲音卻好像還在心底無限回響,耳邊嗡嗡嗡,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在告訴:
江硯喜歡的人是顧桉。
江硯要追的人也是顧桉。
隻覺腦袋不是自己的,也不是自己的,心髒跳得劇烈,砰砰砰一聲比一聲重,快要從嗓子眼冒出來……
江硯自始至終安靜看,給足反應或者拒絕的時間,在清冷月中,他清瘦又白,顯得極致幹淨和冷淡。
好半天,顧桉才回過神,對著那張人間絕臉,慢吞吞道:“那行,你追吧……”
江硯眼睛彎下去,弧度乖巧又漂亮,“哥哥知道了。”
從今天起,是不是這個人、這個喜歡四年的人,是的了呀?
顧桉抿著不知道說什麽。
想要蹦蹦跳跳,想要去場跑個十公裏,想要告訴江檸、告訴室友,喜歡的人正在追……
他不喜歡,他和還有婚約!是很多年很多年之前定下來的!
還很,從知道江硯有未婚妻開始就有些吃不下飯,其實江硯第一次下廚做的芝麻湯圓超級好吃,香甜不膩,但是昨天早上越吃越難過,都沒有吃完……
這樣想著,肚子很給麵子,“咕嚕”一聲,打破寂靜。
顧桉懊惱皺眉,怎麽可以在喜歡的人麵前肚子!
萬一江硯反悔,不追了怎麽辦!
好丟人好丟人好丟人……
慢悠悠抬起小腦袋,若無其事打量江硯神,卻見他角勾起,對上視線,又不聲抿回去恢複平直,無辜且乖巧。
“跟哥哥去吃飯嗎。”
顧桉毫不猶豫,大力點頭,一隻手被他牽著,另一隻手去抱住他胳膊,就要拉著江硯往校門口的夜市走,“走吧走吧,我真的好,我帶你去吃好吃的燒烤……”
“怎麽這麽乖,”江硯忍笑看,“作為被追求的一方,這麽輕易就答應邀約。”
啊,忘了!
他現在在追!
應該稍微有一點點架子的!
顧桉掌大的小娃娃臉上,滿是恍然大悟神。
趕停住腳步,用商議的語氣問江硯:“那我們重新來一遍?”
江硯這下真的笑了,角尖尖細細揚上去,牙齒潔白。
他不笑的時候,高冷年輕警察一個,笑的時候眼睛彎彎,蘊著,溫無害。
“好。”
顧桉忍著心後退幾步,重新噠噠噠跑過來,在他麵前站定,小丸子頭因為慣還在頭頂晃了晃,綁了個小綿羊發繩,憨態可掬。
他縱容,冷白月落在他深黑眼底,瞳孔澤亮而溫和。
而他為了配合,溫紳士俯,“公主殿下,能賞臉一起吃個晚飯嗎。”
顧桉昂著小下尖,幸福得直想哭,帶著濃重小鼻音糯糯開口:“好吧,勉為其難。”
-
顧桉肚子太,拉著江硯徑直到了校外一家小飯館。
江硯之前就讀的警校就在A大對麵,顧桉還特意指給他看:“你母校!”
兩人剛剛找位置坐下,江硯就被人住,生熱洋溢:“又見麵了!”
江硯頷首:“是。”
顧桉一看,正是前幾天和江硯外出吃飯遇到的短發生。
生顯然剛下班,手肘搭著風外套,另一隻手提著筆記本。小飯館老板娘和很的樣子,笑瞇瞇掃了眼江硯,問:“這是帶男朋友來了?”
“不是,這我同學,我們當年校草,”生落落大方,又偏過頭和江硯聊天,“我研究生畢業以後就留在母校任教,所以經常來這邊吃飯。”
江硯點頭,淡漠疏離,沒有再搭話的意思,冰山名不虛傳。
“妹妹也在?”生記住了,開開心心和打招呼。
“姐姐好。”顧桉乖巧彎起角。
老板娘把點的紅糖糍粑端上來,笑著說:“小朋友要多吃一點!”
顧桉小臉皺作一團。
明明、那個姐姐、還有江硯三個人站在一起,為什麽老板娘會把那個姐姐誤會江硯朋友,但卻小朋友?
皺著小鼻子鬱悶,看起來有這麽小嗎?馬上就二十歲了!都大三了!都當學姐了!
顧桉的鬱悶程度和飯量正比,等吃完飯,手裏還端了一碗冰,邊走邊吃,裏鼓鼓囊囊。
江硯看著背影,無聲勾起角,這個秋天好像格外溫,當在他麵前的時刻。
走在前麵的小姑娘猝不及防回頭,仰著小臉問:“哥哥,我看起來有那麽小嗎?”
江硯微怔:“什麽?”
顧桉噠噠噠跑到他麵前站定,頭頂綁著丸子頭,眉眼沒有任何遮擋。
薑黃卡通T,牛仔背帶,薑黃帆布鞋,像漫裏走出來的小孩兒。
“我,”揪起臉頰一團,昂著下問他:“看起來有那麽小嗎?像小朋友嗎?”
江硯作為荊市刑偵支隊智力天花板,沉默幾秒,也就想明白顧桉為什麽今天晚上話突然變,而現在又突然開始介意“小朋友”這三個字。
笑意蔓至眼底,江硯安靜看,聽說話。
“小嗎小嗎?”叭叭叭,不依不饒,小臉被自己的手扁圓,可得不像話。
而就在這時,江硯彎著眼睛,修長手指輕輕起下,的臉被抬起,“那哥哥看看。”
他靠近,清雋五在眼前無限放大,近距離看幹淨的冷白皮毫無瑕疵,更要命的是,他垂著眼,目一寸寸從眉眼往下,到鼻尖,再到的小虎牙。
形薄而好看,始終掛著淡淡的笑,角那一點勾起的弧度格外招人。
目專注認真,簡直就是人不自知……
顧桉被他這樣看著,還不得不和他對視,沒幾秒鍾就小臉紅,毫無招架之力。
看就看!
為什麽要這個樣子看!
為什麽要離得這麽近看!
為什麽要用這麽溫這麽無辜的眼神看!
“看完了嗎?”顧桉臉紅心跳,隻覺得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底氣不足道:“像嗎,像小朋友嗎?”
江硯鬆手,直起,純貌,雲淡風輕。
簡直就懷疑他在故意欺負但是毫無證據……
顧桉小聲咕噥:“剛才老板娘以為你同學是你朋友,但是竟然我小朋友……”
今天都沒有好好打扮一下,如果散著頭發,穿子,換一雙小皮鞋,看起來可能會更淑一些,看起來更像江硯的……小朋友。
江硯依舊笑著看不說話,眉宇冷淡、幹淨,盡是縱容。
“你不會也覺得我長不大了吧?我剛認識你的時候十六歲,但是現在二十歲!二十歲!”
顧桉氣鼓鼓看他,小孩子脾氣又上來,眉一皺臉頰圓得像蠟筆小新。
江硯啞然失笑,他認認真真看著,瞳孔深盡是溫,“不像小朋友。”
下個瞬間,察覺,江硯手鬆散握住手腕,而後緩緩下,修長冷白的手指錯進指,十指相扣。
順著他力道,被他帶到自己前,淺淡薄荷味道混著不知名花香,縈繞鼻尖。
他俯,臉垂在肩旁,側頭說悄悄話一樣靠近耳邊。
語速放得很慢,帶著寵溺意味,冰冷的聲線聽起來格外。
“像江硯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謝在2020-09-19 13:57:39~2020-09-20 18:24: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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