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昏暗，卻仰起了頭，查看被燈所渲染的天空是否晴朗，真的看到了一像被咬過的月亮掛在遠的屋頂之上，談不上多麼，就好似已經過完的前半生。

　在石橋旁找了一小塊干凈的地方坐了下來，將一只白的手提包放在了自己的雙間，看著眼前往來不絕的人群，也看到了無數的緒在這條古鎮的小河旁撞，卻沒有人刻意的回避這種撞，依然將惆悵或愜意掛在臉上，以肩而過的姿態向下一個店鋪，下一座石板橋走去。

　視線換了一個角度，又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倒映在河面上，隨著燈一陣晃，凝視了很久，可那些隨著風向東流的河水卻一點也帶不走的孤獨，只仿佛有一座記憶中的孤島，在搖曳的船只旁若影若現。終于像丟失了什麼般的苦一笑，一支士煙便在修長的手指間燃燒了起來，但連自己也記不清在什麼時候有了吸煙的習慣，很清醒的明白，每當煙草味彌散時，那個有時煙不離手的男人便會深刻的出現在的腦海中，然后看世事，無所謂的笑著。

　有些懷念，可時間卻沒有辦法后退，回到最初的那個起點，于是懷念變了傷，傷又變了痛苦，揮之不去，只剩下一伴隨著孤獨的自由，還能安那狼藉的人生。

　夜晚終于來臨，這條有著許多酒吧的街，便開始熱鬧了起來，連晚風都好像睜開了朦朧的睡眼，吹來了無數個花枝招展的姑娘，們踩著高跟鞋往來于酒吧和店鋪之間，那彌漫的香水味道讓整條臨河的街都變得秀可餐。

　是的，無論四季怎麼變遷，這條街上永遠不稀缺麗的人，有些的很普通，有些的很稚氣，有些的很賣弄，唯獨所擁有的是一種暗含孤獨和故事的，所以那些腳步匆匆往對面酒吧街走去的男人，在路過邊時，都不可避免的慢下腳步，打量一下，卻沒有人真的敢與搭訕，因為的氣質在這充滿融合的艷遇之地是那麼的獨特和冰冷，的眼神里藏著的是那無法釋放的切之痛。

　有些人注定是要相遇的，所以在古鎮的又一個盡頭，另一個人坐在臨河客棧的臺旁，喝著一杯熱茶，漠視眼前的一切！在微弱的燈下想著一些由來已久的心思。

　也許是明白自己不該被這些心思所負累，終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從桌子上拿起了劇本，背著明天會用到的一段臺詞，又思考著該怎麼將這段戲演出生的覺。

　是的，就是樂瑤，一個已經不算是新人的演員，可是回首這幾年，仍覺得那些被浪費掉的青春和歲月，只是演了一場還沒有結束的戲，索，又將電影里的一段場景設置在了西塘這個讓有時候厭煩，有時恨，有時又懷念到不行的古鎮。

　的對面是一間客棧，客棧卻沒有名字，只是在招牌下掛了一把沒有弦的吉他，不自覺便將視線放在了那把吉他上，直到一艘游船劃破了河面，帶著議論紛紛的人群從邊駛過時，才切斷的視線，也切斷了的回憶！

　那個坐在石橋旁的人，終于掐滅了手中的士煙，沒有再停滯，從皮包里拿出了自己的份證，然后看著上面多年前的照片，念出了自己的姓名，于是，離他最近的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路人也知道了做簡薇，這是一個聽上去有些好聽，卻也普通的姓名，尤其在這個行人不斷出沒的街區，很快便連帶著靈魂，被淹沒在燈紅酒綠中！

　并不介意做人群之中的滄海一粟，但是想起許多年前的那一幕卻有些難過。

　那時候，和那個男人還沒有離學生生活，他們來到了這個做西塘的地方，就在對面的一堵建在橋中間的墻壁上，拿著彼此的份證，寫下了要在未來生下一個籃球隊的豪言壯語。

　至那時，他們并沒有覺得這是個玩笑！只覺得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是生活里不可或缺的樂趣！卻又在若干年后的今天，撕扯著簡薇那脆弱到有些敏的神經！

　將自己的份證按在墻壁上，仰起頭，閉上眼睛一聲嘆息，卻已經不想在這里掉眼淚，抿起了，想起了他抱著吉他，站在游船口，彈唱的那首《you belong to me》。

　那天晚上小雨霏霏，微風陣陣，卻是慵懶的歌聲吹起了游人的緒，紛紛解囊，用金錢的方式認可了他的演唱，則靜靜的欣賞為他鼓掌。

　那晚的最后，他著一把人民幣、抱著吉他，帶著不羈的笑容告訴：有了這把可以唱盡世事的吉他，帶著私奔到天涯海角都不怕。

　小雨中，第一次把私奔當作是一件很嚴肅的事去幻想。

　可惜，自從那個方圓的男人死去后，他再也沒有抱過吉他，也沒有在公開場合再唱過一首歌，他現在的只是養花種草！

　那當時的私奔，放在此時來看，豈不是一個笑話嗎？

　不是笑話，對來說是一段無法修補的傷。

　終于掉了眼淚！卻又在眼淚中無可奈何。因為那個男人已經結了婚，并和那個人在婚前便已經有了一個可到不像話的兒子。

　簡薇又坐回到了那塊干凈的地方，微風吹拂下的柳條好似打磨著時間的棱角，以至于月下的一切是那麼的圓潤，時間也放緩了前行的腳步，給了這條石板街最多的耐心，讓其有空間去沉淀在這里發生的一段又一段的故事！

　也終于在這舒緩的空間里想起了莫子石那個有些溫暖的男人！兩天前莫子石向求婚了。

　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沒有答應，是因為的心里有太多放不下的過去。

　沒有拒絕，是因為已經習慣了莫子石在自己邊時的溫暖。

　所以，來到了西塘這個故地，直覺告訴，這里會有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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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鎮的另一個盡頭，樂瑤終于合上了手中的劇本，梳理了一下頭發，戴上一只可以掩飾自己的口罩，離開剛剛坐過的地方，隨著人，踩著影，走在了充滿的夜中，可卻覺不到自己的緒以何種方式存在著，這些年的工作已經將支的太多，有時候覺得找一種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是這個世界上最為難的事，最后只能在無奈中擁有了將痛苦當快樂的能力！

　就這麼，將一條順著河流延的路走到了盡頭，一點也不在乎世俗的污漬，就這麼隨的坐在了河邊一節被無數人踩踏過的臺階上，看著一些還沒有到秋天便已經落下的樹葉，飄在河面上晃晃。

　河對岸的臺階上，另一個人也如此隨的坐了下來，似乎們都被那個男人骨子里的隨所浸染，以至于自己也會經常忽略現實世界里的假正經，想坐下的時候，就不會在乎地上有多污點，想站起來時，也不畏懼頭頂之上是無法到的天空。

　在往來船只的隙中，們打了一個照面，雖然彼此意外，卻也不覺得是一種巧合，這場相遇更像是一場命中注定的事，只是稍稍推遲了一年而已。

　哪怕面對的是簡薇，樂瑤依然習慣主，做了一個手勢，讓簡薇稍等，又順手在臨河的店鋪里買了兩瓶黃酒，然后走過一座石板橋，來到了簡薇的邊，兩人沉默的相對著，卻誰也沒有辦法打破這種沉默，因為們都能穿對方在想些什麼，可想的這些，又是們生命中不能被拿出來議論的忌，于是整個世界好像化作了象又凌的線條在抖著，誰也不到重點。

　終于，樂瑤向簡薇揚了揚手中的黃酒，說道：“要喝點嗎？”

　簡薇點頭，樂瑤擰開了瓶蓋遞到了的手上，自己也擰開了另一瓶，沒有干杯的撞，只有兩人酣暢淋漓的一口，然后變得溫暖，記憶的閥門也被沖開，將那些約的記憶拎出來想了一遍又一遍。

　們應該謝，此刻置的地方足夠蔽，否則兩個的如此顯眼的人，卻男人般的拿著酒瓶，一定會被無數個想一探究竟的目所侵犯，那時候恐怕們自己也沒有了借酒宣泄的緒。

　很快，們便喝掉了半瓶酒，簡薇這才和樂瑤開了口，問道：“你為什麼來這里？”

　“我的新戲要在這里取幾個景。你呢，你又為什麼來這里，有時候想起你這個人，就覺從這個世界上憑空蒸發了似的，我沒有想過還能再見到你。呃，應該說，每一個認識你的人，都不會去想還有機會見到你，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應該差不多有兩年沒見過面了！”

　簡薇又拎起酒瓶喝了一口酒，有些想回避樂瑤的問題。并不像樂瑤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來到這個古鎮。

　樂瑤看出了的緒，對于的不愿敞開心扉，只能是憾的聳了聳肩，也拎起酒瓶喝了一口，然后神的看著腳下的河水在燈的映襯下，讓人很沒有安全的晃著。

　簡薇終于轉移了話題，問道：“你這幾年過得怎樣？”

　“我？”樂瑤有些恍惚，又回道：“好的，就是喜歡在睡著的時候，假裝死了幾次！”

　簡薇有些不太明白的看著，似乎眼前的這個人總是會說一些神經質的話，就和的格一樣。

　樂瑤“哈哈”一笑，看著簡薇回道：“開玩笑的。只是有時候換了很多種生活方式，也沒有辦法解開生活里的那些矛盾，這真的讓人覺得很沮喪！”

　簡薇思慮了一會兒，頗有同的說道：“一樣！”

　簡單的流之后，們又陷到了漫長的沉默中，然后不可避免的說起了那個困住們前半生的話題，樂瑤說道：“去年昭和米彩結婚了，婚禮很低調，就在徐州辦的。”

　盡管已經將這樣的場景想了無數遍，可簡薇的心中還是一陣痛，強歡笑著回道：“是麼？”

　樂瑤下意識的點頭，又說道：“我真的很好奇，你當時為什麼要和昭提出分手？我親眼看到他痛苦了那麼久！當時，我也以為是你變了心，可現在看來并不是這個樣子，你心里一直沒有放棄過那個有時拎不清，有時又執著到讓人有些發指的男人！”

　簡薇仰起頭，表呆滯了許久，才低聲回道：“是我做錯了事！”

　“如果你愿意說出來，不管你做錯了什麼事，他都一定會原諒你的。”

　“可是我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你真的是一個比我們都要矛盾的人，既然你沒有辦法原諒自己，就不應該再回國，把很多原本該簡單發展的事，弄得那麼復雜！”

　簡薇一聲輕嘆，若干年來第一次說道：“我是錯了！”

　樂瑤舉起酒瓶，仰頭喝完里面剩余的酒，用比簡薇更輕的言語回道：“可是我卻能理解你，因為你的心，我也無數次經歷過，是放不下這三個字，在我們的思想里翻來覆去的折磨著！”

　簡薇搖頭苦笑，實際上將這件事的本質看破，已經不像從前那麼撕心裂肺，只是憾并不可避免，所以就像樂瑤說的那樣，只能在睡著的時候，假裝死了幾次，醒來后在還活著的苦惱中，繼續面對世事煮沸后的灼痛！

　仿佛是從最遙遠的天際吹來了一陣風，吹走了一些灰塵，也吹走了喧囂，這被深夜淹沒的古鎮終于安靜了一些，而兩個偶然相遇，命運卻牽連在一起的人也已經沉默了很久，們在同樣的苦悶中，用不同的方式化解著。然后在離開的那一刻繼續殊途同歸的困在人生的小巷子里，找不到出口！

　風又吹來了一陣燈火快要熄滅時的蕭條味道，也吹來了一艘沒有烏篷的河道清潔船，它停在了樂瑤和簡薇的旁，兩人詫異的以為：船上那位皺紋好似刻在臉上的老人有什麼話對自己說。

　老人真的對們說道：“兩位姑娘，麻煩讓個道，給我老伴過一下。”

　簡薇和樂瑤下意識的回過頭，一個看上去有些病態的老阿婆正站在們后，的手中提著一只已經舊的看不出的保溫盒，原來是要借助這些臺階，上老人的船。

　簡薇和樂瑤各自側給老阿婆讓出了可以通過的空間，老阿婆準備上船，卻被老人給制止了，他言語中充滿擔憂的抱怨道：“不是說了讓你不要給我送飯了嗎？這河邊氣重，你剛做完化療，子骨怎麼吃的消！”

　“我活著一天，就給你送一天。”老阿婆說著又想上老人的清潔船。

　老人死活不愿意讓上去，讓留下保溫盒后，便催促趕離去，老阿婆又嘮叨了幾句，才不舍的離開。老人看著的背影又是一陣抱怨：“這老太婆，年輕的時候犟，老了還是這麼犟！”

　可卻在老阿婆，背影徹底消失在河岸邊時，眼角通紅，用糙的手抹掉了那憋了很久的眼淚，想來：他心里是想老阿婆就這麼一直給他送飯的，可就像日出日落，生命終究要被收割，能送飯的日子總是會有盡頭的，所以還活著就了兩個老人生命里最大的盼頭。

　還活著？

　還活著！

　簡薇和樂瑤仿佛看到了一種大，卻無聲，而對比后，發現自己竟然活的是多麼的奢侈，們有些明白，生命中有一個能夠為自己還活著而牽腸掛肚的另一半，才是最珍貴，最值得珍惜的，而，終究只是小，所以它總是充滿了委屈，不甘，期待，厭煩，從來沒有一個固定的形態。

　樂瑤終于對簡薇說道：“呵呵，如果昭是那個撐船的老人，對應的老阿婆只會是米彩，而不是我們，對嗎？簡薇！”

　“也許吧……”想了想，簡薇又說道：“不是也許，是一定，他們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所以我們應該珍惜的是那個與自己結婚，或即將與自己結婚的男人，而所有的懷念，終究也只是親切的僅僅是親切！”

　“是的，我們怎麼可以奢侈的浪費掉還活著的幸運！”

　樂瑤點頭，示意簡薇喝完瓶中剩下的酒，抵夜晃著的撥。如果們愿意，就在們腳下的這片地方，會在五個小時后的早晨看到古鎮之上，最的朝。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