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野,大霧。
霧中公路古老破敗,經過一場大雨洗禮後,已變得坑坑窪窪很不好走,彷彿一條傷痕累累的毒蛇蜷在腐溼的大地上,進行著最後的掙扎。
其實看見這條路的時候,林志就預不好,直到此刻看見路邊停著一列吉普車隊,他終於明白大事不妙了。
人類科技卓越發展的今天,這種綠皮款式的吉普車只有在數百年前纔會有,但現在卻突然出現在這裡,是個人都會覺得反常。
反常的不止是車,還有人。
車隊帶頭的警察一便服,全上下沒有任何武裝,臉上還帶著笑瞇瞇的表,如果不是林志心中有數,旁人鐵定會認爲這不是警察,而是一個溫和慈祥的鄰家大叔。
可惜鄰家大叔口中說出來的話卻一點也不溫和:“時間到了,咱們該上路了!”
那嘆息的口氣聽起來就像是要馬上告別人類世界,即將踏鬼門關。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其實林志自己也知道,這一天終究是會來的,只不過他還是要揣著明白裝糊塗:“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大叔臉上的笑意更濃:“一個有趣的地方,保證你永遠難忘。”
見到他這詭異的笑容,林志的心中就是一寒,他還沒來得及反問,倒是大叔長長的嘆了口氣:“那地方確實難忘,但你這個人讓我更難忘,整整一年時間,越兩大星系,用警力上千,飛船若干,戰艦兩艘,這才把你給緝拿歸案。”
林志不屑的冷笑:“那證明你們這羣人不但辦事效率低下,而且智商趨於弱智。”
大叔大笑開來:“哈哈,就是我們這羣弱智兒,讓你這個高智商神給栽了,別廢話,趕快上車,有趣的東西來了。”
林志無奈,只能像個橘子似的被塞進吉普車的後廂中,客觀的說,罪犯落在警察手中,像大叔這樣待他的態度,已經算是很客氣的了。
車隊在曠野中緩緩行駛,令林志大意外的是,這押送車上並不止他一個人,還有另外一個男人蜷在車廂黑暗的一角,看起來像是昏死過去了。
林志的神經迅速變得張起來,他很清楚這是一列押送罪犯的車隊,別看這十來輛車只得二十來人,但這二十幾個人全是聯邦政府太空警署中的英,其中任何一個人都有以一敵十的手段和經驗,就比如說剛纔的大叔,他本就不給林志上能量銬鏈什麼的措施,只要你落在他手上,你就別想再逃,他甚至可以給你武和工,讓你先逃,最多二十分鐘,他又可以赤手空拳的逮住你。
這樣的規格和待遇,足夠說明這列車隊押送的是聯邦最危險的重犯,但是現在,重犯並不止他林志一個。
那麼,眼前這個男人是誰?來自哪個星系?背景是什麼?他又犯了什麼事?
這些問題,林志只有猜,不能問。
作爲高智商犯罪的重犯,對他人有一種本能的不信任和防備心理。
林志犯的事其實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他有著一支屬於自己的技團隊,這支團隊侵了寒武星聯邦銀行一分行的腦總機,造系統故障的短暫半分鐘時間,他們將銀行所有儲戶帳戶上的信用點席捲一空。
爲了避免留下蛛馬跡,他們採取了非常簡單也非常暴的做法,他的團隊在銀行得手的同時,又侵了國際太空空間站,遙控防衛星製造“三叉戟”能量線直接將銀行炸爲平地。
值得慶幸的是在這次盜竊炸案中,林志的下手時間是在半夜三點半,並沒有鬧出人命,否則現在他就不會安穩的坐在押送車上,而是聯邦法庭將直接判他絞刑。
縱然如此,他的罪行也驚了聯邦政府,現在等待他的,將是二十八年的漫長刑期。
他犯的事都這麼大,可想而知,車上另外這位犯的事,比起他來恐怕只大不小。
就在林志神思的同時,昏迷中的男人醒轉過來,林志也終於看清了男人的臉。
這絕對是一張頂風作大案的臉,至林志是這麼認爲的,因爲這張臉實在是太普通了,既不好看,又不難看,屬於丟在人堆中了不起眼的那一種。
一個重犯要去“幹大事”,就絕對不能引人注目,就需要這樣一張平凡的臉。
但林志又覺得這男人不像一個重犯,因爲在男人坐起來的同時,林志目測了一下,男人高約莫在一米七左右,重估計也就百八十斤,穿老襯衫一件,麻布子一條,腳套爛皮鞋一雙,全髒不堪,像是泥地裡打過滾來的。
通過作,林志實在判斷不出來這男人犯的是什麼事,但是通過林志的作,別人就很好判斷他是幹什麼吃的,即便坐在押送車上,林志也是黑西裝搭配白襯衫,領口扎橘蝴蝶結外佩銀針,頭髮梳得油水,整個人鮮怒馬,神煥發,一看就知道是金融、黑客、政界方面的高智商罪犯。
而眼前這位,大家只能把他往強犯的方向上去聯繫。
只不過,最危險的聯邦重犯裡面,強犯值得太空警察這麼大張旗鼓的對待嗎?
幸好男人這時開口了:“這是什麼地方?”
林志沒有回答,這是他自我覺良好的優越在作崇,但更多的是警惕與防範心理。
那男人眼睛轉了轉,換上了笑容:“呵呵,這位先生,請問這是哪兒?”
想不到這男人居然很會看人臉、懂人心思,林志這下沒法不回答了,於是淡淡的應道:“這是在車上。”
男人有些納悶:“這是什麼車?”
“汽車!”林志沒好氣的回答,他覺得對方的問題弱智之極,但對方的問題讓他哭笑不得:“汽車?我們爲什麼會在汽車上?”
這問題簡直是問得絕,林志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只能瞇起眼睛仔細打量這個男人,他懷疑此人是在裝瘋賣傻,對方莫非是警方臥底什麼的,故意搭訕以套取他腦中的。
只不過男人一臉的懵懂和茫然並不像是裝的,對於這一點林志很有自信,多年犯案積累的經驗使他閱人無數,並擁有一雙看穿一切的眼睛。
但現在他看不眼前這個男人,此人好象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坐上通往監獄的汽車,於是他小心翼翼的開口:“你之前犯了什麼事?”
“犯事?”男人顯得很迷茫,思考了半天還是老實的答道,“我想起來了,我之前在麻,不小心一炮雙響,讓兩家人糊了兩副清一的大牌。”
這回答簡直讓林志吐,但他還是耐著子繼續問:“你們玩多大的牌?”
他懷疑此人是政界罪犯,所謂的“玩牌”很可能是變相賄什麼的。
“呵呵。”男人尷尬的笑了笑,“玩得小,一個信用點一盤。”
林志又忍住了,這年頭,就算是在最貧窮的地球,一個信用點也只夠買一瓶營養,連最廉價的麪包都買不到半片。
“那你們玩了多盤?”林志繼續問。
男人道:“沒幾盤,也才一圈而已。”
林志道:“那玩完之後呢?”
男人道:“之後我就覺得很困,於是就睡覺了。”
林志道:“然後呢?”
男人道:“然後就醒了!”
林志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他覺得自己問得才弱智:“那再然後呢?”
男人道:“就沒有再然後了!”
林志道:“那你是怎麼上的這輛車?”
男人的迷茫絕對不是裝的:“不知道。”
林志苦笑起來,他終於發現自己跟這個男人說話,實在是一件不明智的事。
如果這時候他二人能看見外面形的話,會發現公路已經到了盡頭,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幢造型奇特的黑建築,通彷彿是純黑鋼一類的科技材料建鑄起來的。
倘若能從高空俯瞰的話,這建築就像是一隻八腳蜘蛛潛伏在荒野中,正虎視眈眈的盯著公路上送來的獵。
灰黑的皮、怪異的造型、巨大的積,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詭異可怖。
車隊一停下,黑蜘蛛整就發出了生的機轟鳴聲,跟著機腦袋緩緩降下、大慢慢張開,鋒利的牙齒竟然是大門鐵柵,口腔裡面出的是一條燈火通明的白通道,那種慘白的燈實在是白得不正常,很難讓人不往鬼門關的方向去聯想。
難道這裡就是傳說中的曹地府?幽冥地獄?
這時車廂裡的兩個男人談話也終於到了尾聲:
“對了,請問你貴姓?”
男人立即變得自信滿滿:“免貴姓李,李大龍,大小的大,飛龍的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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