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小小桃妖現如今低微的修為, 撕一張就夠他渾的元氣消耗一空，七張封符本不給他空子鉆。

　蘇云韶早上起來的時候，小小桃妖還在撕錦盒上的封符, 撕得小臉發白，整個人虛到趴在地上了還不肯放棄。

　即便如此，也只撕掉一張封符, 第二張只起了一點邊邊。

　云溪看得很是心疼, “都撕一晚上了。”

　那封符要不是蘇云韶親手畫上去的, 他們幾個老早過去幫忙了。

　阮玫小聲道：“撕不掉哭, 撕掉了也哭，都不知道是什麼況。”

　他們幾個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封符和妖元的刺激太大, 把小小桃妖給刺激傻了。

　蘇云韶很是意外，一般人收東西最多放兩張封符, 一次放七張就是為了讓小小桃妖知難而退。

　誰想到他不止沒放棄，還和封符杠上了呢？

　難不小小桃妖不知道以他剛剛轉修元氣還不認真修煉的那點可憐修為, 在面前本不夠看嗎？

　不是的。

　末法時代, 靈力稀薄, 玄門沒落, 當今世界很難再找到妖怪，更不要說一百年份的妖元，還是最適合小小桃妖的植系。

　錯過這個大好的機會, 小小桃妖或許真的需要從頭開始修煉幾十年近百年才能重新變以前的模樣，還不一定能扛過雷劫。

　而這也是他抱上蘇云韶的大后就懈怠修煉的主要原因。

　蘇云韶苦惱地眉心, 不開始懷疑閻王的用心。

　為什麼沒有前因后果，不給任何解釋, 就那麼突兀地給一顆妖元啊？

　晨練時在想, 吃早飯時在想, 上課時還因想到小小桃妖對妖元的執著而走神。

　在某件事上想不通時，蘇云韶不會死磕著不放，要麼完全置之不理，要麼就會詢問別人的意見。

　正好秦簡和柏星辰注意到了蘇云韶心不在焉的樣子，也想問問。

　午休時分，蘇云韶就在包廂里把這件事說了。

　“送妖元的目的暫且不說，我現在最猶豫的是要不要再欠閻王一份因果，把妖元給了小小桃妖，結算清楚我和他之間的因果。”

　聽完事經過，小伙伴們瞪眼的瞪眼，張的張，互相看了半天，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閻王擺明了就是想讓云韶把妖元給小小桃妖，結算完因果滾蛋的意思啊？！

　他們幾個這邊還在思索怎麼措辭比較穩妥，免得將來被閻王知道了給穿小鞋，那邊蘇依依已經開口了：“姐姐用不到妖元，那閻王送給你就是為了給小小桃妖的吧？”

　蘇云韶搖頭否決，為“用不到”那三個字。

　“妖可畫符，妖元、妖骨、妖筋、妖皮都是煉制寶、陣盤的好材料，妖元匯聚了一妖氣和元，很多妖寧愿臨死前自也不愿把妖元留給別人，所以是非常稀寶貴的材料。”

　眾人瞠目結舌，這皮拆骨得也太狠了吧！

　柏星辰記好，想起蘇云韶在他們第一次見小小桃妖時說起過要他們保，眉眼微沉地問：“云韶，你也用那些嗎？”

　認識以來，蘇云韶用的都是普通的黃符和朱砂，再不然就是用元氣畫符，本沒見用過太極八卦盤這樣的東西。

　蘇云韶的語氣很是平靜：“我不止用過，還親手煉制過。”

　像雷擊桃木這樣可遇而不可求的天然寶世界有，玄門中厲害點的寶大多是用從妖上得來的材料制作的，實力越是強大，越能駕馭厲害的寶，很難避開這一點。

　這話中蘊含的意思令眾人的臉為之一白。

　蘇云韶：“妖分善惡，善的靠月華靈氣元氣修行，惡的吸人魂魄修行，我這一派只殺罪孽深重的妖。”

　到底還是殺的，上述做法不過是讓自己心里更好接一點。

　眾人回過味來，這個不是和滅鬼一樣嗎？

　再者說了，人也是一樣的，殺人犯一樣要被法律制裁判死刑。惡毒的妖怪由天師所殺，應該也是玄門的慣例。

　至于剩下的尸怎麼理……他們不懂玄門規矩不好說。

　沒準煉制寶陣盤是為了增加天師們收鬼收妖時的生存率呢？

　這個念頭將將劃過，那個太極八卦盤就跳眾人的腦海。

　……天師之中也有敗類啊。

　秦簡拍著口，表和作都很夸張，“我還以為你們見妖都殺呢，嚇死我了！”這話算是大家的心聲。

　“因果纏很麻煩的，怎麼可能什麼妖都殺？”一個念頭忽地浮上蘇云韶的心頭：你真的沒有傷害過善良的妖嗎？

　自認教義和道德所束，不會傷害無辜。

　可這個念頭既然浮上來了，自然不會沒有緣由，或者是和那失去、錯的記憶有關。

　蘇云韶沉默了一會兒，看著蘇依依說：“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和爸媽哥。”

　這個開頭令蘇依依心中驟跳，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了。

　蘇云韶：“我是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中醒來的，醒來后沒有為什麼去那里的記憶，之前的許多記憶也是沒有的。”

　本以為自己和原主不是一個人，但是和原主一樣的名字、容貌，一樣喜歡雕刻，一樣年失去雙親，缺失和錯的記憶令不準究竟怎麼回事，直覺不能再瞞下去了。

　秦簡大驚：“你失憶了？”

　雷初曼：“是滾落山崖還是發生車禍？”

　趙晴畫：“有看過醫生嗎？醫生怎麼說？有后癥嗎？”

　柏星辰：“云韶，這麼大的事你不應該瞞著叔叔阿姨的。”

　“我是覺得有沒有記憶都不影響生活，不想讓他們心。”蘇云韶是真的這麼想的。

　蘇依依氣急：“怎麼會不心呢？萬一你是被誰綁架拐賣過去給人家當媳婦的呢？”

　蘇爸蘇媽接蘇云韶回來后并沒有提及那邊的生活，就以為一切順利，誰知道居然還有這一茬。

　這話一出，眾人的面頗為一言難盡，看著蘇依依的眼神就差說：哪個人販子這麼想不開居然敢去綁玄門大佬？

　系統尷尬地差點摳地，提醒道：【宿主，你尊重一下姐姐能畫符馭鬼的玄門大佬份吧。】

　“那又怎麼樣？”蘇依依既是在回答系統，也是在和小伙伴們說，“沒準就是因為姐姐太厲害所以被有心算無心了呢？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啊！”

　蘇依依年紀輕輕為姐姐碎了心，那被迫扛起家庭重擔的模樣看得蘇云韶很是無奈，看得小伙伴們個個哭笑不得。

　“一個多月了，你還是沒想起來嗎？”柏星辰關切地問道。

　“有一點，但我不確定我想起來的這些對不對。”蘇云韶在眾人“你到底在說什麼？”的疑神中再度扔下一個重磅炸彈，“因為我目前為止的記憶不止有缺失，還有錯誤。”

　“什麼意思？”

　蘇云韶沒說重生的事，挑揀著說了些：“正常來說，我的這本事不應該是憑空得來的，可記憶中沒有師傅教導，沒有得到什麼玄門籍，好像一覺醒來就會了。”

　“我本不記得發生過什麼，可我確實欠了閻王和小小桃妖很多因果，這才需要為閻王抓厲鬼，養小小桃妖到年進行償還。記憶會出錯，因果是天道計算的，不可能出錯。”

　眾人還是第一次聽蘇云韶說起和閻王小小桃妖之間的因果，震驚的同時難免八卦。

　秦簡：“為什麼欠閻王因果是抓厲鬼？”

　雷初曼：“欠小小桃妖因果就是養他到年？”

　他們實在太好奇了，先前還在擔憂蘇云韶記憶和安全的柏星辰和蘇依依都不免投來詢問的目。

　蘇云韶嘆氣：“要求是他們自己提的。”

　誰讓記憶全無，連欠了別人什麼債都不清楚，只好任由對方開口，反正最終因果還是由天道來清算的，天道公正，不會讓吃虧太多。

　秦簡小小地“嘖”了一聲，不滿于八卦竟如此短小。

　“那記憶錯是怎麼回事？”

　這一點蘇云韶挑了比較安全的容來說：“我記憶中一會兒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一會兒是年失去雙親。”

　聽這麼說，小伙伴們倒是明白蘇云韶為什麼瞞不說——不想蘇家人的心啊！

　蘇依依愧疚難過得雙眼通紅，強忍著才沒當場落淚。

　青春期的小生本就心思敏，了蘇云韶十七年的父母哥哥，蘇云韶不止代承年喪父喪母的痛苦，居然還記憶錯了！

　“別胡思想。”注意到蘇依依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蘇云韶把蘇依依摟進懷里輕聲安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沒被安還能忍得住，一被蘇云韶安又那麼溫地對待，蘇依依“嗚哇——”一聲哭了出來。

　頓時包廂里只剩下眾人絞盡腦哄蘇依依的聲音。

　趙晴畫：“抱錯是醫護人員的過失，你們當年都是小嬰兒呢。”

　秦簡：“別哭了。”

　陳星原：“學姐的事就是個意外，誰也不想的。”

　柏星辰：“你再哭下去只會讓云韶為難。”

　前面的話越說蘇依依哭得越兇，好似半點沒聽到小伙伴的安，柏星辰的那一句令蘇依依瞬間閉，可見還是聽到了的，只是沒聽到真正有說服力的話。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包括蘇云韶，是真的不擅長哄人。

　蘇依依見此明白自己是真的讓姐姐為難了，趕眼淚。

　哭的時候痛快了，哭完了就有點尷尬，因為不止眼淚要，還有鼻涕得，甕聲甕氣地說：“我去洗把臉。”而后小跑出了包廂。

　等走后，柏星辰立馬問：“有辦法解決嗎？”

　“暫時不行。”蘇云韶說，“我想起來的事比較，而且就算記憶恢復了，我也不確定是真是假，只能抱著全部懷疑的態度。”

　蘇依依不在，小伙伴們不需顧及蘇依依的想法，全都沉了臉。

　他們沒有類似經歷，但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一個人必須懷疑所有記憶真假的生活有多難過，說不好神就出病。

　“需要我們和你對對這一個月來的事嗎？”柏星辰是在擔心蘇云韶近期的記憶也可能會出現缺失和錯的況。

　蘇云韶之前是把不對的記憶歸結于自己和原主不是同一個人，可如果一開始的假設就是錯誤的，那麼很多事需要重新進行考量。

　“開始吧。”

　秦簡說故事喜歡加個人理解，雷初曼和趙晴畫不習慣簡潔明了的說話方式，校對記憶的事就由柏星辰全權主導。

　蘇依依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聽到柏星辰正在說鬼宅探險，平鋪直敘，只說關鍵的節點和一些重要的細節，比秦簡的版本無聊多了。

　蘇依依走了，系統可沒走，其他人沒工夫告訴怎麼回事，就由系統來說。

　一行人就聽著柏星辰說，蘇云韶時不時點頭，回答柏星辰偶爾提問的細節進行記憶的校對和檢驗。

　說起來一個多月的時間并不長，他們經歷的事一件又一件的并不，一個午休還不夠說的，下午短暫的課間休息和育課也被利用上了。

　育課，秦簡和柏星辰一般和班上的男同學打籃球或者踢足球，雷初曼和趙晴畫放棄排球乒乓的自由活時間，和蘇云韶一起離開了場。

　育老師不管自由活時間學生是鍛煉還是說話，學生們可是八卦得很，很想知道那三兩男在聊什麼。

　自蘇云韶轉學進來，他們五人組一個小團，就變得有些排外。

　哪怕是平日里和其他人得比較好的秦簡，也不太會說蘇云韶的事。

　有人問了，他會不著痕跡地引開話題，再多問兩句，秦簡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別人以為秦簡他們幾個是排外，其實只是靈異的事不好說罷了。

　說了也沒人信，還不如不說，免得被人舉報宣傳封建迷信最后還要連累蘇云韶。

　以往他們五個都是午休時間聚在一塊兒，其他時間還是比較正常的，今天居然連育課都不放過，這就讓很多人好奇了。

　有人悄悄地跟過去準備聽，意外地發現他們五個去了柏星辰有備用鑰匙的理實驗室。

　把耳朵在門上使勁地聽，也沒聽到里面傳出什麼聲音。

　同學只以為理實驗室的隔音效果好，不知道是蘇云韶發現后面有人跟蹤，了張靜音符，里面說得再大聲，都不可能被人聽到。

　如此爭分奪秒地利用時間，總算在放學前把那些事理清楚了：蘇云韶近期的記憶沒有缺失和錯。

　其他人放心了，可柏星辰沒有放松多，“目前只知道近期的記憶沒有問題，時間再久點會有什麼變化還不知道。云韶，你要不要寫日記？”

　記憶會出錯的況下，把每天發生的事用文字記錄下來，定期地進行檢查回顧，是一個非常有效的措施。

　蘇云韶點了點頭：“好。”

　至于日記會不會被人看或篡改，那就得看的封符有多難撕了。

　放學后，蘇依依陪蘇云韶去文店買了不封皮好看的日記本，順帶買了些帶著兔子熊腦袋的筆，不見得有多好用，就是外表可可讓人看著高興。

　蘇云韶對書寫的文沒有要求，任由妹妹幫忙挑選，蘇依依搶著要付款的時候也答應了。

　買完以后，姐妹倆沒去公寓那邊，而是回了家。

　蘇云韶回到房間，看到小小桃妖還在和錦盒上的封符死磕，沉默片刻，決定就妖元的事問問閻王。

　蘇云韶：【為什麼送我妖元？】

　閻王秒回：【那桃妖不是需要嗎？】

　蘇云韶：【我還不起。】

　世間哪怕還剩妖怪，那也不一定是惡的，不一定是植系的，能有一百年修為的妖元就更困難了。

　要拿同等價值的東西來抵，就更不可能了。

　自小山村醒來時無分文，在當地補辦份證的錢都是鄉親給出的，后來更是在山間建了一棟竹樓打定主意當一條快樂的咸魚。

　邊唯一有點用的東西還是從山里挖來的一串鬼響鈴，顧名思義，鬼來了就會響的風鈴。除了在竹樓當個裝飾品，屁用沒有。

　要是有那種好東西，也不至于每次抓鬼都是拳頭解決。

　一個字：窮。

　閻王沒好氣地回：【沒讓你還！】

　蘇云韶：【那讓小小桃妖對你以相許？】

　閻王：【還我！！！】

　蘇云韶：【算了，債多不愁，我還是先欠著吧。】

　閻王：【隨你。】

　債又多了。

　蘇云韶嘆了口氣，詭異地發現可能真的是債多不愁，再欠閻王這麼貴重的妖元都能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