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林希搖頭,“如果你是為了報答我們救了你兒子，那就不用了。”

　雖然不滿意周蘭芳對家庭的理方式，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是人才。為了報恩選擇留在T市,這不是英明之舉。還不如將兒子帶去省城,跟娘家斷開呢。反正現在治安不好,娘家也不敢隨意走。離那麼遠，兒子也就安全了。

　陸觀華看了眼兒,他們不是打算開分店嗎？怎麼會用不到呢？之前不是心心念念讓周蘭芳給工作,有好幾回差點睡不著覺。這麼好的機會,居然拒絕，說什麼傻話呢。

　陸觀華扯了下兒的胳膊，阻止再說下去,沖周蘭芳道,“不是這個意思。”

　他看了眼算盤，“馬上要開分店，肯定會很忙，你要求每天下午三點半就下班,這個條件太苛刻了。其實你沒必要三點半就下班,你沒空接孩子，沒關系,孩子我來幫你接,幫你帶。我照顧孩子很有一手。”

　陸林希一瞪眼,啥玩意？爸居然主把活攬下來。

　周蘭芳也吃了一驚,仔細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算盤是個男孩子，有個男長輩陪他，或許能讓他更開懷一些。

　兩人很快就敲定這件事,陸林希想反對，可爸本不給開口的機會，主表示要帶周蘭芳去唐奕暖家租房子。

　沒辦法，整個家屬區，就只有唐奕暖家有空房間，可以對外出租。

　陸林希氣得直跺腳，爸，得哪門子瘋。居然主幫人家帶孩子。回頭算盤又被他姥姥走，轉頭給賣了，咱們上哪賠周蘭芳孩子？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你怎麼了？一會兒跺腳，一會兒又嘀嘀咕咕的。”石剛不知何時站在院門口，看著院子里的陸林希發瘋，忍不住了角。

　陸林希看到是他，終于恢復神智，招呼他進來坐。

　石剛走進來，擔憂地看著。

　陸林希正想找個人發泄心中的苦悶，把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我承認確實是個人才，在工作上面我也欣賞的。可是在生活方面真的太拉垮了。”

　就算想報恩，也沒必要以這種方式報恩吧？哪怕給一萬塊錢。也不是不能接。

　石剛忍不住笑起來，之前他覺得聰明得嚇人，那雙眼睛就好像經過許多事，能夠看人心。可看到這副跟人堵氣的樣子就像真正的孩子。

　陸林希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有什麼好笑的。”

　石剛抿住，把邊的笑憋回去，在炸之前，向告饒，“好好好，我不笑。我就是覺得你有點傻。”

　陸林希一瞪眼，“你說誰傻呢？”

　石剛見又想發火，忙道，“你先別急。你聽說我，如果我說完，你覺得我說錯了，你再生氣也不遲。”

　陸林希微微一點頭，想看看他能說出什麼名堂。

　石剛左右四顧，確定周圍沒人，他半傾著子，小聲道，“我覺得叔叔可能喜歡。”

　陸林希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樣，不能吧？

　爸和周蘭芳沒有半點集啊，充其量也就是之前見過一面。難不一見鐘？

　可是一見鐘不都是見起意嗎？周蘭芳的值可比媽差遠了。如果值滿分按十分算，媽的值至能到8.8，周蘭芳頂多6.5分。這是不帶一點給出的公平分數。

　爸的長相也是妥妥的帥哥，要不然親媽當初也不會年上一窮二白的他。的容貌有一半傳媽，一半傳爸。

　而且周蘭芳格強勢，跟媽菟花的格完全就是兩種極端。爸的喜好變得也太快了吧？

　可是再仔細一琢磨，好像不是沒有可能啊。

　爸平時不攬事。尤其不摻和別人家的家事。照顧小孩子是最麻煩的。遠比摻和夫妻吵架更麻煩。這意味著要承擔照顧孩子的責任，要對他們的人安全負責。

　他明明知道接下這個活會有多麻煩，可他還是做了。如果是為了給招個幫手，可剛剛已經拒絕了。爸還堅持要招。為的恐怕是他自己。

　石剛見想到了，問，“如果周蘭芳真的了你繼母，你打算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陸林希對后媽是誰本無所謂，“只要他們自己愿意就。我沒什麼意見。”

　石剛笑著問，“那你剛剛生什麼氣？”

　“我就是覺得壞人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覺很憋屈。”陸林希覺得在國外待了十幾年，可能也潛移默化了點影響。不贊同“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句話。也不贊同父母犯了罪，就因為是父母，所以就無條件原諒他們，包庇他們。

　“你要知道不是誰都能狠得下心的。”石剛收了笑容，“其實我之前也在猶豫要不要把我告到警局。可是他們一次次勸我當作無事發生，反倒讓我產生強烈的逆反心理。你要知道每個人是不一樣的。哪怕我之前對我養父母有了隔閡，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真的我。他們的給了我勇氣和自信。可是周蘭芳沒有。生在重男輕的家庭，從小就沒有會過太多的。所以才會更加珍惜父母那點微博的。你要求把那點都拿走，就等于把唯一的溫暖都挪走，這是強人所難。”

　陸林希垂眸想了許久，“或許你說的是對的。”

　石剛小聲勸，“你想啊，周蘭芳這麼對媽，說明這人很看中，人也善。將來你們真一家人，萬一涉及到財產之爭，能力還這麼強，你未必斗得過。反倒是心善，對你更有利。”

　陸林希低頭一想，周蘭芳寧愿放棄年薪十五萬的經營部長，給一個正于晉升期的超市打工，工資加提才兩千多，這不正是說明重嗎？凡事不能只看一面。看不上周蘭芳在家庭方面的優寡斷，興許對才是最有利的。完全沒想到這點。呃，主要也沒敢想爸能和周蘭芳湊一對。

　石剛見沉默不語，又寬，“就算當不你后媽也沒事，至不會在背后捅刀子。這樣的人才用著更放心。”

　石剛完全是站在的角度思考問題。他沒有糾結周蘭芳所作所為是否正確，只想這件事對有沒有利。陸林希還是頭一回到這麼心的朋友。

　陸林希不得不承認石剛說的話很有道理，“你怎麼會懂這麼多？”

　石剛撓了撓頭，“我之前接那個外國人采訪時，聽他提起犯罪心理，覺得很有意思，就買了一本書。懂那麼一點點。”

　陸林希恍然，隨即又有點不好意思，“我之前還勸你呢。可是聽到算盤被賣，我那火就不下去。”

　石剛笑笑，“誰都有脾氣，你大概就是很有正義的那類人。所以看到這種事才會生氣。”

　陸林希和他說了一會兒，心好多了。

　石剛看了眼手表，“我家里的筆沒了。”

　陸林希帶他到小賣部。

　買完筆，石剛就離開了。

　沒過多久，周蘭芳三人回來了。

　陸林希站在巷子口，看著兩個大人牽著算盤的手，算盤不再像之前那樣沉默寡言，反而蹦蹦跳跳，地笑，就好像一家三口，突然就明白石剛為什麼一眼就看出爸喜歡周蘭芳了。

　這種況只要稍微有點想法的人都會誤會吧？

　到了小賣部，周蘭芳和他們告別，陸觀華松開算盤的手。

　算盤一只手被松開，急得抓耳撓腮，兩只小手無意識拉，小跑兩步近前，握住陸觀華的手，不舍得松開。覺得安全了，不會再掙開了，他又牽起媽媽的手，咧笑起來。

　他有一口小米牙，再配上那張曬得黢黑的小臉，有種農村孩子的天真與淳樸。

　陸觀華由著他牽。

　周蘭芳瞅了眼天，主抱起兒子的手，讓他松開陸觀華的手，“乖，算盤，我們去收拾東西。以后你可以天天見到陸叔叔。”

　算盤這才不鬧了，抱著媽媽離開了小賣部。

　等兩人的背影消失不見，陸林希看了眼一直目送他們離去的爸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陸觀華收回視線，“沒大沒小。”

　陸林希撇，故意歪著瞅他，“爸？你該不會是喜歡吧？”

　陸觀華正要轉回屋，聽到這話差點摔倒，好在他扶住兒的胳膊。

　陸觀華站穩之后，松開兒的胳膊，步履平穩，慢慢往小賣部走，“你瞎說什麼呢。我是為了給超市找個負責人才留下。不是你說的嗎？是個奇才。”

　陸林希似是信了，“那好吧。是我誤會了。”

　陸觀華背過繼續往前走。

　陸林希在他后道，“爸，我喜歡王阿姨的，你不是說只要我喜歡，你就答應嗎？那你和結婚吧。我想讓當我后媽。”

　陸觀華轉過頭，不可思議打量兒，“你喜歡什麼？說要生個親生孩子。你就不怕我將來了后爸？”

　這孩子是不是傻啊？

　陸林希無所謂一擺手，“沒問題。只要你們想生就生，不用考慮我。”

　陸觀華覺得自己搬走石頭砸自己的腳，吭哧半天，終于還是拒絕了，“爸不喜歡。我不是說不好，我倆不是一路人。”

　陸林希好奇追問，“為什麼呀？長得也漂亮的呀。雖然沒有我親媽長得漂亮，皮有點黑，但底子不錯，養些日子，一準能白起來。”

　陸觀華現在不是年輕小伙了。人的喜好隨著年齡會慢慢發生改變。年輕時，他喜歡長得漂亮的生，覺得只要他真心對好，他們就能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

　可經歷過一次失敗婚姻，他才明白一個充滿智慧的才是瑰寶。

　總來說，他已經過了看臉的年紀，他搖頭，“我不喜歡。不夠聰明。”

　陸林希無語，爸居然不淺，改喜歡聰明的了，行吧，這理由很強大，也沒必要追著不放，“行，你不喜歡，我也不你。”

　陸觀華松了一口氣，不他就行。真怕小希犯倔，非要他娶那個王秀芬。

　陸林希轉過，突然笑得像一保狐貍，“對了，石叔喜歡孩子，我覺得可以把周蘭芳介紹給石叔。剛剛石剛還跟我說，算盤很可，他喜歡這個弟弟。以后周蘭芳跟石叔結婚，給咱們家做事肯定會更賣力，否則我都不確定什麼時候又跳槽走了。”

　說著，就要轉。

　陸觀華愣了好一會兒，這怎麼說風就是雨，剛剛才談他的事，怎麼一扭頭又扯上周蘭芳了？人家是來找工作的，又不是來相親的，他閨點什麼鴛鴦譜，“哎，你瞎說什麼呢。你石叔還沒正式離婚呢。當心周蘭芳知道你給介紹一個已婚男人，回頭去別家工作。”

　“他媳婦都跑了。就算回來，石叔也不可能跟過。離婚是遲早的事。我先讓他倆認識，就算是二婚，兩個人也得相一段時間，互相磨合一下，增進彼此之間的，兩年而已，又不是很長……”陸林希腳步往后挪，就要轉。

　陸觀華見兒來真的，拿沒轍，“你……你別介紹。”

　陸林希轉過，似笑非笑看著爸爸。

　陸觀華臉一紅，這什麼倒霉孩子，心想看他笑話。

　“爸？你真相中了啊？”陸林希好奇，“啥時候啊？你對一見鐘？”

　陸觀華敷衍地嗯了兩聲，卻不準備跟剖析自己的。

　“我確實覺得不錯。但是爸……父母是個麻煩事。”陸林希確實喜歡周蘭芳在商場上的雷厲風行，但是對家庭的優寡斷是個麻煩。

　陸觀華失笑，“的麻煩，我同樣也有。咱們誰也別嫌棄誰。你也別怪狠不下心。這事就是換在你上，你也不可能下得了那個狠心。”

　陸林希斬釘截鐵搖頭，“不會。我肯定狠得下心！”

　媽可以傷害，但是傷害孩子，絕對不行。也不會心慈手。

　陸觀華詞窮了，“行吧。”

　陸林希見爸爸自己都想好了，他也能理解周蘭芳的作法，這兩人的三觀才是一致的。反倒是，與他們格格不。想了想，“還是讓負責三岔路口這邊的店吧。這樣方便送孩子上學。王延信可以負責新店的拍賣和裝修。”

　王延信適合開拓市場，他的為人理和管理方面都還，但他營銷方面太拉垮。

　陸觀華沒什麼意見，“你決定就好。在用人方面，爸比不上你。”

　他兒好像天生就知道該將什麼樣的人放在什麼崗位上。也知道該怎麼讓他們賣力干活。而他呢？他只會開小賣部，守著自己這一畝三分地。

　他就不指手畫腳了。

　不過他還是提醒兒，“這只是我的一廂愿。是什麼想法，我還不知道。我會自己努力，這事你就別管了。萬一我倆沒，你也別對有意見。爸畢竟瘸了一條，掙的錢也不多。”

　陸林希攤了攤手，“不會啊，蘿卜青菜各有所。你要是真能拿下，將來咱家的超市就有人接手了。拿不下，我也沒什麼損失，反正本來就不是你的。”

　陸觀華一窒，他閨就是活得通。一點都不糾結。

　**

　初六這天，陸林希拿著繡好的刺繡去了謝老師家。本意是想讓謝老師指點的刺繡。

　別看只是一幅簡單的花鳥圖，可是繡了整整一個月，手指頭破許多個，流了不。

　可等滿心歡喜走到村子，卻看到不人站在謝家門口，他們上都扎著白腰帶，有些人甚至是戴著白帽子。

　在T市，穿這樣，說明這家有人去世。

　陸林希心里一個咯噔，將繡品揣回書包，跑進院子。

　院子里擺滿了桌椅板凳，有許多人來回走，這是在做席面？堂屋里，棺材已經下葬，謝老師的一雙兒正跪在靈前燒紙。他們戴著孝帽，這是用長長的白布做，帽子一直垂到腰間。

　謝老師同樣戴著白帽子，上扎著白腰帶，臉上哭得紅腫，聲音嘶啞在哭著什麼。

　謝老師的丈夫去世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明明半個月前，人還好好的，他們還一起說話，怎麼這麼快就沒了？

　可是細細一想，癱瘓多年，都萎了，人已經瘦一副骨頭架子，神氣也沒了，對方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家人心照顧的果。

　陸林希走上前，沖謝老師還了一禮，“老師？”

　謝素秋見到是，沖微微點頭，“你來了啊？”

　陸林希看著謝老師瘦了一圈，說話都發不出聲音，有些心疼。這是個苦命的人，丈夫年紀輕輕就癱瘓在床，可依舊盡心盡力照顧，用自己的刺繡撐起這個家。

　誰不是說仁義，誰不說是個好人。可陸林希卻覺得這些夸贊不是好詞。

　因為仁義的背后是一個人揮灑自己的青春在苦熬著。既要照顧丈夫，又要育兒。生活的疲憊讓四十來歲的早早就沒了笑容。

　但陸林希知道，在謝老師冷淡的外表下是一顆赤誠的心，對充滿憐惜，覺得命運不該對如此苛刻。

　“謝老師，您節哀。”千言萬語，陸林希最后只說出這麼一句。

　謝素秋頷首，握住的手，雙眼含淚，泣不聲，“小希，謝謝你。”

　陸林希搖了搖頭，給死者磕了三個頭，就到旁邊上了禮。

　不過卻沒有留下吃席，只是默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