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教育部門來說，領導打招呼批條子安排人讀重點中小學，這已經不是什麽稀奇事。葉興盛為分管教育局的副市長自然也了解這種況，他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葉市長，領導打招呼批條子這種事，不是很一般嗎？您為什麽然問這個問題？”胡亭飛賠笑地問道。

“也沒什麽特殊的原因！”葉興盛自然不會把他的目的告訴胡亭飛，便找了個借口說：“為分管教育局的副市長，我隻是想了解一下這些況，好做個平衡！哪些領導打招呼過多了，咱們以後是不是給他約束點？哪些領導很打招呼，咱們是不是勻一點指標給他？”

胡亭飛聽葉興盛說得很有道理，便點頭表示讚同：“行，我回去之後做個了解，再向葉市長您匯報！”

幾天後，胡亭飛送過來一份調查統計表，這份調查統計顯示，副市長符兆亭有給市教育局打過招呼，幫他幾個親戚的小孩讀天元市重點中小學。

不過，這都是以前的事兒，最近因為還沒到開學時候，自然也就沒有領導打招呼。不過，胡亭飛倒是在旁邊備注說，胡亭飛最近拖關係讓市教育局人事科科長幫忙，將一名應屆畢業生安排進天元市一中當老師，那名應屆畢業生就讀的是本省一所普通的師範學院。

葉興盛原本有些失的，看完旁邊的備注，他頓時眼睛一亮，如果這個況是真的，他倒是可以借這個機會給符兆亭製造麻煩。

如果謀殺案真的是符兆亭指使，隻要對符兆亭步步，符兆亭狐貍的尾還會出來的。

而且，據市政府辦公廳廳務長孫煜誌，市長信箱最近收到不投訴和舉報，聲稱，天元市的教師招聘存在貓膩，有領導染指招聘，將優秀畢業生排出去，招聘不明！

到天元市任職也有一段時間了，葉興盛專門做過調研，他了解到，天元市教育水平之所以落後，其原因之一就是教師隊伍素質不高。

在他還沒來天元市之前，天元市的教師招聘大都是跑關係，誰有關係，誰出得起錢，誰就能進重點中學當老師，哪怕肚子裏沒多墨水。

最有諷刺意味的是，一名函授本科畢業的學生，通過關係進天元市一中當老師。這名函授中文專業的畢業生，給學生上語文課的時，講解“奐”這個語的時候，竟然說，車非常麗！

一時間，全班學生嘩然！

相比其他中學，天元市一中的學生生源質量自然最好，水平最高。這個語，很多學生都知道是什麽意思，這名老師竟然不知道，還胡說八道。

事傳開後，因為這名教師已經拿到編製，而且還是某領導打招呼進去的，學校拿這名教師沒辦法，隻好安排去做後勤工作，照樣拿工資。

對天元市教育界來說，這並非個例！

天元市的幾所重點中學中，有好幾名教師僅僅中師畢業。按照國家的規定，任教中學必須至得大專以上學曆，中師中專本沒資格教初中，尤其還是重點中學。

然而，天元市的這幾名中師畢業生托關係進重點中學當老師，其中一名教師教的是英語。因為自水平不夠，該教師對工作持敷衍態度，平時上課，東拉西扯，本不講解課文。

凡此種種，葉興盛上任副市長且分管教育局之後，對此痛下“殺招”，嚴格把控教師質量關。除非能力非常突出，如果不是正規本科畢業，絕對不能進中學教書，至於重點中學，那本就是想都不用想。

這個指示下去之後，非常得人心。

然而，還是有市委市政府的領導給市教育局打招呼，要安排低水平的教師進中學或者重點中學當老師。

這些領導都比市教育局局長胡亭飛大，胡亭飛得罪不起，於是遵照葉興盛的指示，把皮球踢給葉興盛，葉興盛一概堵住，絕不開任何口子。

因為，他深深知道，這口子一旦打開，別的領導會效仿，如此一來，想要提高天元市的教育水平，那將是難上加難！

之前，跟市委書記關仕豪關係好的時候，有關仕豪撐腰，別的領導都不敢把葉興盛怎麽樣。

現在，雖然關仕豪已經將他踢出陣線，但是，新來的市委副書記、市長許小是他好朋友，他可以更加“肆無忌憚”，可以更加大膽地把這個口子給死死地堵住。

符兆亭所打招呼的這名應屆畢業生，從普通師範學院畢業。雖然是本科，但是，所就讀的學校很一般。就這條件，想要進天元市一中當老師，那也是很困難的。

作為從教育陣線出來的幹部，葉興盛對教育界實在太了解。

看完這份資料，葉興盛立馬給市教育局局長胡亭飛打了個電話，問他，符兆亭所打招呼的這名應屆畢業生個人能力是不是很突出？

胡亭飛把聲音得很低，告訴葉興盛，這名應屆畢業生的能力不是很突出，績很一般不說，在學校舉行的招聘試講上，他上課的水平又很差，在所有參與試講的應屆畢業生中，排名倒數第二。

“葉市長，就這水平，進中學教書都難，更別提進重點中學了！”胡亭飛說。

胡亭飛說的是實話。

這幾年，教師待遇提高，而且教師這個職業，每年還有兩個假期，這點是其他職業所無法比擬的，而且，教師職業又很穩定。

於是，每年應聘當老師的應屆畢業生很多，有很多還是名牌大學畢業，競爭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既然他的水平很差，那就將他踢出去，絕對不能讓他進重點中學。如果實在缺老師，才考慮錄用他到普通中學！”葉興盛如是下指示。

“可是，葉市長，這名應屆畢業生是符市長打過招呼的！”胡亭飛有些為難，同時，似乎在探葉興盛的口氣。

事實上，胡亭飛特意在這份資料表上備注這名應屆生是副市長符兆亭打過招呼，是有他的用意的。

葉興盛和副市長符兆亭在市政府的明爭暗鬥，整個市政府的人幾乎都知道。

葉興盛追問領導幹部打招呼安排學生學，讓胡亭飛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這些是教育局負責的事，毫無疑問，這些事牽扯到利益。教育局局長要是錢的話，隻要批個條子就能換錢。

不過，這些錢跟批大工程的條子相比，那隻不過是“小蝦米”。難不，葉興盛要把原本該教育局批條的權力給搶過去？他至於看上這些“小蝦米”？

胡亭飛回去想了好久，大概猜到，葉興盛此舉可能是想尋找機會對付他的競爭對手。於是，他才特意在這份表格上另外備注符兆亭跟教育局打招呼，想安排人進天元市一中當老師。

事實上，符兆亭跟教育局打招呼，也不是直接跟胡亭飛這個正局長打，他知道胡亭飛跟葉興盛關係很好，他找的是市教育一名副局長。

雖說，葉興盛已經下過指示，一定要堵住教師招聘歪風的口子，但實際執行的時候，本不可能做到非常嚴格。

普通領導幹部推薦過來的人，市教育是可以堵得住。但是，很大的領導，就很難堵。符兆亭是副市長，這種級別的領導，那可是除去市委書記和市長之後，得上號的領導，市教育局一般輕易不敢得罪。

對於符兆亭的這個招呼，胡亭飛原本就想向葉興盛匯報的。趁著這個機會，他正好把這件事反映給葉興盛。

葉興盛當然知道，不給副市長符兆亭麵子很不好。事實上，如果符兆亭不跟他作對，跟他關係要好，他倒是有可能考慮給符兆亭開個口子。

眼下，他被人謀殺的案子還懸在半空，這是一個“引蛇出”的大好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的！

葉興盛不聲，說：“咱們天元市教育水平，一直墊底，這跟教師隊伍素質不高有很大的關係。在我任上，我不希這樣的現象仍然存在。不管是誰打的的招呼，這個口子，你都必須給我堵住。要是有人問起，你可以像以前那樣，把皮球踢給我！”

聽到這句話，胡亭飛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行，那我就按照葉市長的指示去做！”

把胡亭飛送走，葉興盛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他覺得，“引蛇出”得一步步來，力必須得一點一點的施加。唯有這樣，符兆亭才會“發”。不然，一下子對符兆亭多管齊下，就符兆亭那並不愚笨的腦子，他可能會明白他的意圖。

一旦符兆亭明白他的意圖，那他將前功盡棄！

想到這裏，葉興盛拿起話筒，給市國土局局長霍驍龍打了個電話，要他先將符兆亭打招呼的那塊土地掛牌的事兒，先放在一邊，等他的消息。

放下話筒，葉興盛端起杯子，悠然地品著茶，他仿佛看到符兆亭得知打招呼無效後，暴跳如雷的樣子！

才喝了一口茶，葉興盛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於是給在市委宣傳部工作的楚秀雯打了個電話。

電話才接通，還沒等他開口，楚秀雯便開了口，說：“葉大市長，我知道你給我打電話的目的，我已經知道，你們已經將省城日報社的唐記者給功地打發走了。不錯不錯，你這個副市長還是有兩下子的！”

葉興盛苦笑了一下，說：“秀雯，你別給我戴高帽了，我給你打電話，不是為了這事。”

“不是為這事？”楚秀雯微微驚訝：“那是為了什麽事？”

葉興盛並沒有在電話中告訴楚秀雯，到底什麽事，而是約出來麵談。

楚秀雯有老鄉蘇天能的關照，最近在市委宣傳部那邊很混得開，工作上很忙，告訴葉興盛，這會兒沒空。

麵談可以，但是，現在沒空！

葉興盛於是跟約好明天見麵，楚秀雯想了想，明天沒什麽重要的事便答應了。

葉興盛雖然下定決心要挖出謀殺案的幕後指使，但是，工作上，他可是不敢疏忽的。

天元水庫經營改製工作，招標公告遲遲沒出來，這件事令他有些惱火，他總覺得，這是副市長符兆亭故意跟他作對。

上次，招標公告刊登錯電話，他已經專門找符兆亭涉過，符兆亭答應他會更正過來的。可是到現在都好幾天了，報紙上還沒消息。

這不是故意拖延時間嗎？符兆亭到底想幹什麽？

這會兒，葉興盛特別不想見符兆亭，而且，不管怎麽說，符兆亭是副市長，在天元市市政府的資格比他還老，他要是親自去找符兆亭，那便有興師問罪的意思。這多是對符兆亭的不尊敬，也是囂張的表現，而這不是他一貫以來的作風！

於是，葉興盛給廳務長孫煜誌打了個電話，過問此事。

孫煜誌雖然不是天元水庫經營改製工作小組的員，但是，葉興盛的安排，他負責一些跟招標有關的事！

孫煜誌向葉興盛大吐苦水，這件事，他一直在跟著。副市長符兆亭那邊遲遲沒有把更正後的公告刊登出來，他去找符兆亭了解過況。

符兆亭那輕視和鄙視的眼看他，說什麽，這是天元水庫經營改製工作小組的事，他孫煜誌不是小組員，就不要手小組的事了！

“葉市長，他說的也對，我不是小組員，手小組的事兒，理由不夠冠冕堂皇啊！這事，我可是找過他好幾次的，但是沒有用！人家大，我權力不夠，無能為力啊！葉市長，要不，你親自去找他試試？”孫煜誌提議道。

葉興盛掛了電話，心裏頭頓時堆積了一些不良緒。他靠著椅背，擰著眉頭仔細思考這件事，符兆亭這麽拖著不發布招標公告到底是幾個意思？他的目的是什麽？隻不過是把電話號碼更正過來而已，這件事絕對不是什麽難事，到現在還沒刊登出來，符兆亭毫無疑問是故意的！這廝還真是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