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家上下給老太太拜年。
眾人都說著吉祥討喜的話,將老太太逗得都合不攏。
老太太看著一眾兒孫,眼里、臉上全是笑容。
雖說在老家要比在臨宜縣自在,可到底全家沒能聚在一起,每年過年,老太太還是難掩惆悵。
如今好了,一家人都在一起,縱使平時有些磕磕絆絆的,可終究是一筆寫不出兩個字,有著骨親的維系,一些矛盾直接可以不攻自破。
看著老太太這麼高興,稻花也是全程笑臉,給致高拜年的時候,跟在文修、文凱后面,中規中矩的磕了一個頭,前面兩個哥哥說什麼,就跟著說什麼。
不出挑,但足夠規矩。
李夫人在一旁看著,欣的同時又有些心疼。
一直知道,兒子雖然直了些、倔了些,卻十分的懂事知分寸,作為母親,哪里看不出來兒在強歡笑。
看了一眼人群后,被致高過來的林姨娘,李夫人的眸暗了暗。
老爺的心到底是偏的!
剛剛林姨娘過來的時候,整個松鶴院都靜了一下。
不過,大年初一,大家都圖個好彩頭,家上下不管心里怎麼想,反正表面上是和和、其樂融融的。
“大哥,你干嘛一直跟著我轉呀?”
稻花一臉古怪的看著自家大哥。
文修看了看院子里的林姨娘母子三人,想了想還是說道:“大妹妹,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可不能鬧出什麼事來。”作為家長孫,他有義務規勸底下的弟弟妹妹。
聞言,稻花一下氣笑了:“大哥,在你眼里,我就是一個不分場合無理取鬧的人嗎?”
文修默了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稻花嗤笑了一聲,這個大哥,別看溫文爾雅的,其實骨子里和他爹一樣,以士人份自居,喜好知書達理、溫嫻靜的子。
這本來也沒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可他們愣是要將這個框架套用在所有子上,就讓人很煩了。
像這樣的,稍微有些反抗意識的,在他們眼中,就是需要被教導、被制的對象。
“大哥,如果是你是擔心我會鬧,那你完全沒必要跟著我,因為,我真的要鬧,你就是跟著我也沒用。”說完,轉就離開了。
看著稻花揚長而去的背影,文修皺了皺眉。
對于這個從小沒長在邊的大妹妹,他是疼惜的,可這個妹妹的子實在是有些跳,在那里,本沒有長兄如父這個詞,對他也沒有起碼的尊重。
前前后后,他已經記不清自己被頂撞多次了。
“大妹妹怎麼就不能像怡雙那樣溫順呢?”
嘆了一口氣,文修立馬將注意力放到其他弟弟妹妹上去了,像昨晚文凱和文杰打架的事可不能再發生了。
今年的新年就這麼不熱不冷的過去了。
因為年后致高要去府城述職,所以,大年初三他就早早到縣衙忙碌了。
元宵節過后,縣學開始上課,秦夫子也在這一天回到了府。
一回來,借著給各房送禮,秦夫子從雙馨院林姨娘那里得知了致高當著眾人的面狠狠打了稻花一耳。
當時,秦夫子就冷笑出聲:“不是我說,這家大姑娘的子實在是叛逆了些,在課堂上頂撞我就算了,如今連自己的父親,一家之主也不放在眼里了,這樣的,要不好好糾正,日后出嫁了,苦頭還在后頭呢。”
這話被林姨娘好心的、原封不的傳達給了致高。
致高聽后,沉默了良久,想了想,讓林姨娘來了秦夫子,親自囑托,請務必好好教導稻花。
于是,新年后上課的第一天,得到了‘尚方寶劍’的秦夫子,在稻花描紅的時候,突然‘啪’的一下,一戒尺打在了的手背上。
“大姑娘,我說了,子就該臨摹衛夫人娟秀清婉的簪花小楷,你看看你寫的是什麼,書圣的《蘭亭集序》是你一個子能夠臨摹出髓的?”
稻花看著手背上紅腫腫的尺痕,目冷冷的看向秦夫子。
秦夫子被看得皺起了眉頭,厲聲道:“大姑娘,我是大人委托來教導你的,我知道你是縣令千金,份尊貴,可是如今在這課堂上,我到底是你的老師,你是不是應該對我有最起碼的尊重呢?”
稻花‘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冷聲道:“老師?你覺得你配得上這個份?”
“你......”
秦夫子氣急,剛想說什麼制稻花,就看到稻花一把拿起剛才臨摹的紙張,并對著課堂外的王滿兒吩咐道:“滿兒,進來幫我收拾書桌。”
稻花冷笑著看向秦夫子:“給你三分,你還真以為自己能開染坊了?”說完,徑直離開了課堂。
留下臉鐵青的秦夫子,以及目瞪口呆的怡雙等人。
出了課堂,稻花沒回正院,也沒去松鶴院,而是拿著臨摹的紙張直接去了前院。
縣令辦公的房間里,蕭師爺、林師爺正在和致高商討幾天后的府城之行。
致高:“蕭師爺,這一次述職你陪我去吧。”
聞言,蕭師爺笑著點了點頭:“正好,我也想去拜訪一下府城的老友。”
一旁的林師爺有些言又止,他也想跟著一起去,就算什麼也不能做,能多見見場上的大人們也是好的。
就在他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就聽到門外傳來說話聲。
“大姑娘!”
“父親大人現在在忙嗎?”
致高聽到稻花的聲音,神有些詫異,想到這段時間,長有意無意的疏遠,立馬出聲:“是稻花嗎?進來吧!”
稻花拿著臨摹的紙張笑著走進了房間,見到兩位師爺都在,立馬道:“父親要是在忙,我等會兒在過來。”
致高擺手:“沒事,我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你有什麼事?”
稻花將臨摹的紙張放到致高前的桌上:“這是我臨摹《蘭亭集序》寫的字,請父親給看看。”
致高看了眼長,心中雖有些奇怪,不過還是認真看了起來,等看過之后,眼神有些發亮:“這是你寫的?”
稻花笑著點頭:“《蘭亭集序》是三叔公送給我的,我已經臨摹兩年了,他說我就適合寫行書。”
致高點了點頭:“嗯,雖然碗力還有些不足,不過行筆倒是有幾分瀟灑飄逸之勢,就是筆勢還不夠婉轉含蓄,還得多練練。”
“大姑娘這是臨摹了書圣的《蘭亭集序》,也給我們掌掌眼。”蕭師爺笑著上前。
致高笑道:“一個小娃,練著玩的,可當不得蕭師爺這麼夸。”
蕭師爺已經將稻花臨摹的字拿在手中看了,邊看邊點頭:“大人,我看大姑娘這字已臨摹得有幾分書圣大人的影子了。”
聽到蕭師爺這麼說,林師爺也湊上前看了看,隨即,接連看了好幾眼稻花。
這個家大姑娘,別看才九歲,可這字確實臨摹得不錯。
致高謙虛了幾句,這時,稻花笑著問道:“父親,你覺得我該練這字嗎?”
致高想也沒想就點頭:“當然,你練得不錯,怎麼想換其他字臨摹?”
稻花搖頭:“不是我想,是秦夫子,今天我臨摹字帖的時候,秦夫子覺得我應該練習衛夫人的簪花小楷,這不,一上來就給了我一戒尺,那樣子似不換不行。”說完,將手了出去。
紅腫腫的尺痕頓時暴在致高三人視線中。
稻花:“父親,《蘭亭集序》我已臨摹了兩年了,實在不想改換其他字,衛夫人的簪花小楷是很好,可是卻不是很適合兒,父親,要不,你去幫我給秦夫子說說?”
致高在看到長手上的尺痕時,臉就沉了下來,他是讓秦夫子好好教導長,可沒讓隨意責罰長。
這要讓母親和妻子知道了,后院又得大了。
“這事我知道了,字帖你該練還練,秦夫子那邊我去說。”
稻花笑著點頭:“多謝父親,那我不打擾父親忙了。”說著,對著兩位師爺行了行禮,便快速離開了。
稻花一走,蕭師爺就笑道:“大人家的幾位公子小姐,學識都很好呀。”
致高笑了笑:“也就那樣吧,我那長紅就不行。”
蕭師爺眸閃了閃,淡笑道:“也許是當夫子的教的不行。”
聞言,林師爺猛地抬頭看向蕭師爺,而致高則是沉思了起來。
當天,致高在雙馨院見了秦夫子。
秦夫子以稻花子跳、不束縛為由,說繼續練習行書,日后子必定會越來越張揚,堵住了致高。
林姨娘在一旁幫著說話,說秦夫子這樣做,都是為了稻花好。
最后,致高沉聲說道:“稻花你該教的教,可是,不能不就責打,今天的事就算了,日后還請秦夫子耐心一些。”
秦夫子點頭應下了。
林姨娘給了秦夫子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后示意離開。
當天晚上,林姨娘好說歹說,總算讓致高消了氣。
就在秦夫子和林姨娘以為這事過去的時候,誰知第二天,李夫人直接給秦夫子傳話,日后稻花不上秦夫子的課了。
這一下,原本還不覺得有什麼的秦夫子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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