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晚，葉清酌才帶了輕墨和蘇婉兮到了二姨娘的院子中，二姨娘面上滿是笑意，穿著一白玉蘭翠紗水百合，梳著墮馬髻，簪了此前葉清酌賞賜的那點翠玉蘭步搖，臉上塗抹著薄薄的胭脂，眉目含春，讓原本只是清麗的佳人，顯出了幾分豔來。

二姨娘迎了葉清酌進屋，聲音溫地想要滴出水來一般：“賤妾剛命人做了山燕窩湯，世子爺可要喝一碗？”

葉清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輕輕點了點頭。

“那賤妾去給世子爺端來。”二姨娘說著，就自個兒出了屋子，往廚房去了。

蘇婉兮看了一眼葉清酌，亦是跟了上去。

廚房中尚且點著爐火，爐子上放著一個黑的瓦罐，小火煨著，陣陣香味從那瓦罐中散發了出來。

二姨娘讓丫鬟將瓦罐打了開來，取了碗盛了湯，一轉頭就瞧見蘇婉兮走了進來。

“阿姑娘怎麼過來了？”二姨娘似乎有些侷促，面上有著幾分薄紅。

蘇婉兮讓丫鬟退了下去，將二姨娘拉到了一旁，二姨娘見蘇婉兮的模樣，眼中滿是疑之，蘇婉兮笑了笑，從袖中取了一個小盒子出來，遞給了二姨娘。

二姨娘有些不明所以，打了開來，裡面靜靜地躺著一個褐藥丸。

二姨娘一怔：“這是……”

“姨娘莫怪，是世子爺吩咐下來的，世子妃尚未進府，姨娘尚且不宜有孕，這規矩若是壞了，只怕會給姨娘帶來禍事。本來應當明日一早賜下避子湯的，只是避子湯那東西，藥烈，對子終歸是有害的，這是世子爺特意讓人準備的。藥效極好，裡面用了許多味補藥，對子卻無礙。世子爺對姨娘，可是十分疼惜的。”蘇婉兮淺笑盈盈地著二姨娘。

二姨娘沉默了半晌，面上的神方平靜了下來，點了點頭應道：“還是世子爺考慮周全。”

說著，就將那藥丸放了中，吞了下去。

而後纔將盒子放到了一旁，默不作聲地轉過端了湯出了廚房的門。蘇婉兮目落在那小巧緻的盒子上，勾起角笑了笑，將那盒子扔到了爐火中，沒多久就被火焰吞噬殆盡。

蘇婉兮回到正屋的時候，葉清酌正在喝湯，二姨娘坐在一旁，語聲溫地說著話，神不見毫異常。

用了湯，葉清酌便要沐浴，二姨娘連忙命人準備了水，親自了淨房侍候。

蘇婉兮同輕墨站在寢屋外面候著，二姨娘邊的丫鬟見了，連忙道：“阿姐姐和輕墨大人歇著去吧，奴婢在這裡侍候著就好。”

輕墨搖了搖頭：“世子爺在哪兒，我們自然應該在哪兒。”

那丫鬟便不再說話，默不作聲地退了下去。

蘇婉兮聽著葉清酌從淨房中走了出來，兩人似乎說了會兒話，沒多久，屋中的燈火就熄了下來，窸窸窣窣的的聲音之後，只聽見二姨娘似是發出了一聲痛呼聲，屋中靜了片刻，便傳來低低地，似痛楚卻又似歡愉的輕聲響起。

聲音響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停歇，一聲輕咳聲從屋中傳來，屋外立著的兩個人對視了

一眼，面始終如常。

蘇婉兮和輕墨在門口站了一夜，夏日的夜裡，蛐蛐聲蟬聲織一首小調。

一直到第二日卯時，才聽到葉清酌在屋中喚：“進來。”

蘇婉兮和輕墨忙走了進去，就瞧見葉清酌坐在屋中的榻上，衫整齊。二姨娘則躺在牀榻之上，一隻手從被子中橫了出來，不著寸縷，面帶著幾分不正常的紅。

“阿隨我回清風院，輕墨繼續在外面候著，等二姨娘醒來，同說一聲。”葉清酌面上沒有毫的表，站起來徑直出了寢屋。

蘇婉兮想要說，二姨娘若是起了之後，還有許多事要料理。只是瞧著葉清酌的臉，卻也不敢反駁。

外面天剛剛亮起，蘇婉兮跟在葉清酌後，靜靜往清風院走著。

葉清酌一路都沒有說話，一直到進了清風院之後，才轉吩咐著蘇婉兮：“讓人打水來，我要沐浴。”

蘇婉兮一怔，葉清酌素來沒有一早沐浴的習慣……

心中雖然這樣想著，卻也連忙命人燒了水，送到了淨房中。

水打好了，蘇婉兮才了躺在榻上小憩的葉清酌起，跟在葉清酌後進了淨房，蘇婉兮爲葉清酌除了衫，瞧著葉清酌進了浴桶，又連忙取了巾來塗抹了澡豆給葉清酌背。

“昨夜莫非那藥效不好，二姨娘著世子爺了？”蘇婉兮低聲詢問著，就怕自己佈置安排的事出了岔子。

葉清酌不喜子的，不喜上沾染上胭脂味道，莫非是二姨娘犯了？關於葉清酌一大早就要沐浴的緣由，蘇婉兮只能這樣猜想了。

葉清酌沒有說話，蘇婉兮也不敢再問，默不作聲地幫葉清酌沐浴了，侍候著葉清酌穿了裳，才聽見葉清酌的聲音響了起來：“藥效很好，沒到我，只是我不喜莫名其妙的人爲我沐浴。”

蘇婉兮一怔，卻是有些哭笑不得。

葉清酌才又冷著聲音道：“我不希這樣的事還有下次，你回二姨娘那邊吧，喚了輕墨回來同我一塊兒去軍營。”

“是。”蘇婉兮低眉順耳地應著，卻不知曉葉清酌說的這樣的事，究竟是讓旁人爲他沐浴，還是昨夜那樣的算計。

蘇婉兮回到二姨娘院子裡的時候，二姨娘尚未起，蘇婉兮鬆了口氣，將葉清酌的話傳給了輕墨。

外面已經天大亮，寢屋中才傳來二姨娘睡意朦朧的聲音：“曲兒。”

在門口探頭探尾地丫鬟聽見聲音，連忙應了，小心翼翼地同蘇婉兮道：“阿姑娘，姨娘喚奴婢呢。”

蘇婉兮笑了笑：“進去侍候吧。”

被做曲兒的丫鬟快步進了寢屋之中，蘇婉兮便也跟了進去。二姨娘一副將醒未醒的模樣，上只穿了一件肚兜，見了蘇婉兮，臉上頓時飛起紅霞，將子往被子中藏了藏：“阿姑娘。”

“世子爺一早要隨王爺去營中，因而早早地走了，讓奴婢留下來侍候二姨娘。”蘇婉兮倒是全然不在意，笑著行了禮。

曲兒侍候這二姨娘穿了裳，蘇婉兮才走到了牀榻上，將被子

掀了開來，牀榻上墊著一塊白的布，上面沾染了幾分跡。

蘇婉兮將那布收了起來，放到了盒子中。

二姨娘瞧著蘇婉兮的作，更是得擡不起頭來，地噌著：“阿姑娘。”

蘇婉兮將盒子叩了起來，眼中帶著三分揶揄：“給二姨娘道喜了。”

二姨娘輕輕咬著脣，從一旁的妝柩中拿了一對梅花垂珠耳環遞給了蘇婉兮：“姑娘就莫要打趣我了。”

蘇婉兮倒是也不推拒，接了過來，才又輕聲道：“奴婢待會兒讓廚房燉一些補湯來，聽聞子第一次有些傷子，姨娘還是好生補一補，補好了子才能更好的侍候世子爺不是？”

見二姨娘實在是得厲害，蘇婉兮也不再打趣，笑呵呵地拿了盒子同二姨娘告了退，徑直去了牡丹院。

蘇婉兮進牡丹院的時候，王妃剛剛用了膳，正在聽一旁的嬤嬤稟報著府中雜事，見丫鬟帶了蘇婉兮來，眼中閃過一道詫異：“清酌不是剛跟著王爺出了府去了營中嗎？”

“是。”蘇婉兮輕聲應著，跪下行了禮，纔將那盒子舉到了頭頂：“奴婢是來給王妃道賀的。”

“道賀？”楚王妃更是一副不著頭腦的模樣，旁的嬤嬤將那盒子接了過來，拿到楚王妃面前打了開來，楚王妃一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清酌昨夜去了後院？是哪一位夫人還是姨娘？”

蘇婉兮連忙笑著應道：“回王妃話，是二姨娘。”

“二姨娘？”楚王妃似乎已經有些記不得這一號人，蹙著眉想了半晌才又問道：“那二姨娘姓甚名誰，脾氣子如何？”

蘇婉兮連忙應著：“二姨娘姓林，名雪盞，子溫和寧靜，素有口碑。”

“好，名字也好，也好，都好，清酌這孩子倒是終於開了竅了。”楚王妃哈哈笑了起來。

一旁的嬤嬤也連忙應承著道：“是啊，王妃一直想要個孫子，只怕要不了多久，也就能夠如願了。”

“那自是最好的了。”楚王妃毫不掩飾面上的喜，笑著道：“既然都已經同了房了，又是清酌的第一個子，還是個姨娘似乎也有些不妥當，就由本王妃做了主了，將二姨娘擡爲夫人，就雪夫人吧。待會兒等清酌回來你同他說一說，要是沒什麼意見，再仔細安排了。”

“是，奴婢明白。”蘇婉兮忙笑著應承了，楚王妃高興，亦是打賞了蘇婉兮一隻鐲子，蘇婉兮才退出了牡丹院。

剛走到抄手遊廊中，就聽見後有人在喚自己：“阿。”

蘇婉兮轉過頭，就瞧見葉清然站在遊廊外，對著笑。又是一個豔天，太開始出臉來，和的晨罩在葉清然白玉

自己的行蹤，果真被他牢牢掌握著。且果如葉清酌猜想的那般，他又來找自己了。

蘇婉兮低下頭，擡起手來攏了攏散落的髮，屈膝行了禮：“奴婢給三公子請安。”

葉清然已經快步朝著蘇婉兮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和笑意：“阿何必同我這樣生分了？這些日子過得可還好？我好似有好長時間未曾見到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