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區。

　一座廢棄的工廠里。

　地面堆積著老舊的機, 空氣中彌漫著塵埃，高橫梁上落下一條條懸索。

　有幾條鎖鏈上掛著奄奄一息的人，一個個都垂著腦袋, 看上去重傷的樣子。

　地上站著幾個年輕人，正湊在一起頭接耳, 時不時又指著頭頂懸掛在空中的傷患。

　他們頭發都染得五六，腰間掛著槍械和刀。

　蘇璇繞過一個堆滿灰塵的起重機, 在那群人面前停了下來，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

　他們這才施舍過來一個目。

　蘇璇：“哪位是薛桃？？”

　一群男男向兩邊避讓, 讓出站在中間的青年子。

　“干嘛？”

　那人穿了件短款機車黑皮，染著煙和酒紅的短發, 耳邊掛著綴有鉆的珠串，里叼著煙。

　“來還錢？”

　咬著香煙含糊不清地問道。

　蘇璇：“薛桃？”

　薛桃又打量了一下站在十米開外的人, 看看對方的裝扮，“雇傭兵？”

　也看出對方有些實力，但從剛剛走進工廠這一路，從腳步姿態來判斷, 也不會是特別厲害的高手。

　蘇璇：“我聽說你很厲害，而且對于想找你切磋的人，只要是三級異能者，你就來者不拒？”

　其實沒聽說這些, 是秦梟認識的某個報販子傳來的消息。

　這附近的街區，方圓百里，都屬于一個名為黑狼之子的勢力。

　相比起那些混危險的貧民窟, 這邊也算是繁華地帶, 并且搶事件也了一些。

　相對的, 雇傭兵接到這邊任務的幾率也不高。

　所以蘇璇沒怎麼來過這里, 對這片地方和黑狼之子這個勢力都不太悉。

　而且關于黑狼之子，說好聽點是幫派，說難聽點是犯罪集團。

　如今看來，比起打過道——或者說打過架的那些九流幫派，這種組織收人的要求大概更高，譬如眼前這幾位。

　薛桃和旁邊那幾個人，服的風格長短不一，卻都是清一的漆黑。

　而且他們手上或者脖子上紋著狼頭刺青。

　“沒這回事。”

　薛桃噴了口煙，“最近太無聊了，想找人打架，就答應了幾個人的邀戰，我可是挑對手的。”

　“我是三級，滿足你的條件。”

　蘇璇抬起手，藍白的電火花在指間跳躍。

　薛桃沒立刻說話，只是一邊煙一邊打量。

　蘇璇也不著急。

　報販子給出的信息里，黑狼之子的影響和實力都很強，首領似乎也是暗網懸賞價數十億的人。

　而薛桃是黑狼之子的小頭目之一，負責招收和核驗新人。

　那所謂的任何三級異能者都能找切磋的傳言——算是半真半假，有拉攏新人的任務，也有喜歡和人打架的好。

　“你不行。”

　薛桃丟掉了最后的一截煙頭，記“如果你非要打，就在他們當中挑一個。”

　說完指了指旁邊的幾個同事們。

　或者說手下。

　他們似乎都是的下級，聞言并沒有人反駁，倒是都躍躍試地看了過來。

　蘇璇皺了皺眉，“為什麼你不行？”

　“小孩，你搞清楚，不是我不行，是你不行。”

　薛桃又點燃一煙，“這樣吧，你隨便打贏哪個人，我再考慮和你過招。”

　蘇璇這才出勉強接的表，“這是你說的。”

　旁邊有人嗤笑一聲。

　他們沒質疑蘇璇的表演，只將當初出茅廬的新人，剛剛開發出特殊能力，自以為天下無敵。

　然而，若是沒有足夠強的能支撐，許多三級異能者都會被二級異能者輕松秒殺。

　這個雇傭兵走路腳步輕快，手不會太差，但絕對不到二級異能者的程度。

　“那我就選——”

　蘇璇的視線掃過面前幾個對手，狀似思考了幾秒，“藍頭發的兄弟，來過兩招？”

　有個藍發男人吐掉里的煙，將雙手從外套口袋里拿出來，“來吧。”

　然后踏前一步，徑直沖了過來。

　兩人相隔十米遠。

　他幾乎是眨眼間越這段距離，沖到了對手面前，然后一拳揮出。

　拳頭尚未落實，藍發男人的影憑空消失了。

　！

　蘇璇早就知道對方的能力是。

　如今的一切全都在的計劃當中。

　然而并不能表出來。

　于是裝作吃驚的樣子，故意讓反應遲鈍了一秒，才向旁邊閃躲，只堪堪躲過對方的攻擊。

　甚至還被拳頭到了手臂，震得骨頭都在發麻。

　刺眼的電自指尖亮起，瞬息間游走至雙臂。

　看不見藍發男人的位置，但不妨礙戰斗繼續。

　蘇璇側過，抬起胳膊，手肘向后搗去，撞上了向背心砸來的拳頭。

　幾乎聽見骨骼震著發出哀鳴。

　與此同時，藍白的芒越發明亮刺眼，高電弧擊穿皮，四周彌漫出一焦糊味道。

　兩人同時后退分開。

　蘇璇矮躲過掃向腦袋的鞭，俯還了對方一記掃堂，又向旁邊一滾，閃過一記恐怖的下劈。

　水泥地面直接被砸出了淺坑。

　然后兩人再次拼到了一起。

　“……”

　這種覺還不錯的。

　他們的實力或者說能級別差不多。

　對方年長幾歲，應該多了一些經驗，還能，導致只能聽聲辨位，若非是異能者五敏銳，現在早就被打趴下了。

　不過，有雷電異能，對手不太愿意，還會盡量避開的手臂，所以也算有自己的優勢。

　再加上雙方都沒有想要殺死彼此的意圖，所以越打越開心，一時間不分上下。

　差不多過了十分鐘，薛桃停了。

　藍發男人也顯出形。

　薛桃一邊吞云吐霧一邊說：“你覺得你能贏嗎，雇傭兵？”

　蘇璇的心跳有記些快，呼吸也微微紊，因為剛剛的高強度運。

　不過之前一段時間的訓練，讓現在也不會顯得特別狼狽，只了幾口氣就平靜下來。

　蘇璇：“四六開吧，這位大哥比我經驗富，而且——算了，不找理由，我贏面小。”

　而且他們都知道，他倆要真分出勝負，起碼要打上個把小時。

　薛桃揮了揮手，藍發男人重新走到邊站好，顯然意味著戰斗結束了。

　“雇傭兵。”

　薛桃揚起下，“有沒有興趣加我們？”

　蘇璇沒有這個想法。

　加這些犯罪集團，可不像是當雇傭兵這麼自由，屆時上面讓你干什麼你就要干什麼。

　非常討厭那種生活，也討厭任何組織和紀律的束縛。

　為了變強，在接訓練的過程中，可以對秦梟言聽計從。

　為了做任務，也可以接別人的指揮和安排。

　然而那和加組織接命令是不同的。

　畢竟是自己想變強，每個任務也是自己選擇——或者至是同意后才加的。

　蘇璇：“我不喜歡當別人的手下。”

　薛桃也并不在意，“那就算了，留個聯系方式，說不定我們還能做生意。”

　他們這些人也會和雇傭兵打道，以甲方的份。

　蘇璇欣然同意，“那沒問題。”

　對而言，除非是人販子之流，否則任何一個活人都是潛在的老板。

　換聯系方式后，雇傭兵很快離去，薛桃等人也重新開始剛剛沒結束的事。

　“所以，究竟是了那批貨？”

　薛桃轉過，懶洋洋地看著吊在空中的傷患們，“我先說好，那些槍如果丟了，你們一定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旁邊的手下們已經拳掌，準備開始拷問了。

　神采飛揚地走過去，“了，我和那個有能力的人干了一架。”

　蘇璇抬起頭，眼神閃亮地問道：“你說我們打一架，只要他用能力，我就能復制到，是真的嗎？”

　秦梟不置可否，“你回去試試。”

　這附近遍地監控，當然不能在這里直接展示復制到的能力。

　十秒鐘后，兩人回到中城區的公寓。

　秦梟并沒有觀看展示能力，很快就來去匆匆地消失了。

　蘇璇自己在大廳里嘗試數次，終于約約找到了覺。

　“……果然是真的。”

　所謂的只是視覺上的消失，是引導波方向，讓線不到的阻擋，以達到效果。

　在發能力的時候，覺皮里似乎在滲出某種能量。

　它溢出孔，在皮上展蔓延開來，冰涼又黏膩。

　但如果上手去，卻也不到什麼東西。

　蘇璇控制著那種能量覆蓋全，或者說從全各被釋放出來——這兩者都不太容易。

　如果從數部位——譬如從雙臂溢出，那要控制它均勻分布。

　否則別人會看到一“殘缺”的，某些部位被藏，某些部位則顯出來。

　記 如果從全各釋放，那又很難，差不多就像是掌控全運一樣困難。

　蘇璇嘗試了許多次，還是選擇了第一種。

　整整一天一夜，才做到了所謂的均勻分布，像是糊墻刷一般，讓能量覆蓋了的所有部位。

　然后徹底達。

　“……但是太慢了。”

　蘇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決定給秦梟發個語音。

　后者不在的時候，通常都是在做些七八糟的任務。

　考慮到這顆星球特別大，而且厲害的雇傭兵往往游走在野外和各種異干架，蘇璇覺得他多半也是在干這種事。

　所以這人從來不差錢。

　蘇璇：“我可能一兩天沒法完全掌握這個能力，現在從開始到要花十多分鐘的時間，我覺得我至要到一分鐘之吧。”

　“嗯？”

　在各種尖和槍聲，以及混的坍塌和炸聲的干擾中——

　男人低沉磁的嗓音依然格外清晰。

　“不是已經過了一天？”

　秦梟似乎有些意外，“我以為你應該能瞬發了。”

　蘇璇無語。

　人家原主開發這個能力，說不定花了好幾年時間，能用一天一夜初步掌握已經不錯了。

　當然，花了這些時間，也是因為幾次力耗盡，無法再釋放那種能量，必須睡一會兒休息。

　秦梟：“誰告訴你一定要幾年時間開發？”

　蘇璇：“論壇？”

　“人和人不一樣。”

　對方似乎輕輕地哼了一聲，“很多人的特殊能力都是一瞬間得到的。”

　蘇璇恍惚了一瞬，忘記了反駁。

　想到了自己。

　蘇璇：“……這事我倒是知道。”

　的語氣里有些猶疑，顯然是正在思考什麼事。

　“因為你就是這樣。”

　秦梟立刻說道，甚至都沒有用問句。

　蘇璇挑眉，“你就那麼肯定？”

　“復雜和上限高的能力，很多都是一瞬間的覺醒，不是特意開發的結果，而且這樣的能力也沒法開發。”

　他淡淡地說道，“比如你的。”

　蘇璇：“那麼——是什麼決定人能得到這樣的能力？”

　在雇傭兵協會的時候，和負責給自己測試的199號，曾經有過相關的談話。

　后來也看過一些關于異能開發和提升的文章。

　在聯邦的學界，數百年來幾乎一直對此紛爭不休。

　大致分派別的話，應該是兩大類人。

　一類認為每個人出生即決定特殊能力——可能不是一項而是多項，但這個多也有上限，譬如十或者二十。

　也就是說這個人只能開發出那些能力中的一種。

　如果這個人想要的能力不在那個范圍，那麼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功。

　另一類認為任何人都可以開發出任何能力。

　但這個是理論上的說法。

　那些不功的例子可能因為這個人不夠努力、沒找準方法、或是能沒達記到要求等等。

　反正無論哪一種，都能被舉出許多反例，然后那些人再對反例進行辯駁。

　蘇璇看了一些文章和辯論會，看得頭痛裂，覺得自己實在不是學研究那塊料，就放棄了。

　“異能者本人的思維、、格、各種特質——以及對特殊能力的主觀需求。”

　秦梟平靜地說，“這是我從論文里看到的話，拿來引用一下。”

　這家伙居然也會去看學界的討論。

　蘇璇：“這和我在雇傭兵協會遇到的一個工作人員的想法差不多。”

　第一類人更像是基因決定論者。

　第二類人好像更認同異能者選擇能力的說法。

　蘇璇：“你說的主觀需求，是指的什麼？”

　秦梟不答反問：“你得到能力——是不是就在我們見面的那天？”

　蘇瑫頓時心復雜，想了想還是承認了，“對。”

　秦梟：“我猜你是無意復制到第一個能力？譬如被人誤傷？”

　“……對。”

　秦梟：“那天晚上你有想過自己開發什麼能力嗎？”

　蘇璇微微一驚。

　迄今為止，他的所有猜測都是百分百正確的。

　甚至包括自己初至暗星的時候，在快餐店里一邊等飯一邊刷腦，看到一些關于異能的信息。

　蘇璇嘆了口氣，“實話實說，那時候我對異能了解的不太多，只知道自己重傷也可以自愈，不用去醫院，也不用藥劑。”

　秦梟沒說話，似乎是知道沒講完，也就繼續聽著。

　蘇璇想了想，“我在網上看了一些七八糟的說法，我不知道相信哪一個，只是在腦子里幻想了一下——”

　自己可能或者可以擁有怎樣的能力。

　蘇璇：“我看著那些網上提到的能力，忽然覺得好像各有各的好，要是能全部擁有就好了。”

　短暫的安靜之后，那邊似乎傳來輕微的笑聲。

　“我猜也是這樣。”

　蘇璇：“這就是你說的主觀需求？因為我想全都要，所以我就真的做到了？”

　其他那些稀奇古怪的罕見異能，難道也是這樣被開發出來的？

　而且有趣的是，并未清晰產生過“我要有復制能力”的念頭，因為本不知道還能有這樣的異能。

　秦梟：“差不多，你的需求生你的異能——”

　建立在強烈的之上。

　“但是有你這樣想法的人很多，我還從來沒見過和你一模一樣的能力——”

　“啊？”

　蘇璇有些意外，“你不是說見過復制能力者，還殺過幾個嗎？”

　“是復制，但他們之間的能力也有區別，更沒有和你完全相同的。”

　秦梟淡淡地說道，“這樣的結果除了需求之外，也你個人格影響。”

　蘇璇覺得有點好玩，“是嗎，我自己都沒法總結我自己的格呢，所以也誕生出這種奇奇怪怪的能力嗎？”

　“所以當我看記出你的能力時，我覺得你這個人的格應該也很有趣，想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