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恨你，你明明是我最親的朋友，明明你那麼善良，明明你知道我猥瑣的過去還幫我保，明明你幫我實現夢想，可是我就是恨你，我恨你實現了我想的理想，我恨你有了優越的生活，恨我當初如此不屑一顧的你有了明的前途，恨我自己運氣不夠，才能不夠，我把我所有的恨一并給你，全部用來恨你。

——東野圭吾《惡意》

陳文執行死刑這一天，大好。

他從監獄里出來，一步一步，走向他最終的結局。

和其他被執行死刑的犯人不同，他的神很平靜，眼里看不出害怕，也看不出痛苦。

一個連殺了數十條無辜命的兇手，對待生死，早已麻木。

從陳文記事開始，他便在孤兒院。

他不記得他的父母是什麼樣，更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父母。

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被拋棄的。

不過，他也并沒有因此到孤獨，因為邊的那些孩子，都和他一樣。

他們都被這個世界所棄了。

沒有人會他們，也沒有人會在意他們。

陳文從小就在孤兒院，從來沒有得到過溫暖，他比其他孩子，都孤僻了許多。

他五歲時，孤兒院來了一個遍鱗傷的男孩。

他聽那些嬤嬤說，男孩是被繼父長期待，才會這樣。而他的母親，并沒有站在他邊，最后還覺得他累贅，把他送到了孤兒院，和那個男人遠走高飛。

男孩的傷慢慢恢復，但依舊不說話，他喜歡在角落里，在一切黑暗的，見不到的地方。

他的脖子上戴了一個長命鎖，上面刻著他的名字。

男孩很珍惜那個東西。

可孤兒院里有幾個年紀大一點的孩子，想要把長命鎖搶過來，最開始是威利，男孩都不為所。

后面他們開始手，拳頭不斷落在他上，男孩死死捂住。

他似乎是已經習慣了這種毆打，知道保護著最脆弱的地方。

陳文在一旁冷冷的看著，最后像是瘋了一樣沖出去。

結局是，他們連他一起大。

可能是靜鬧得太大，把孤兒院的嬤嬤引來了，他們才作罷。

等男孩的傷養好之后，他到陳文面前，說出了他來到孤兒院之后的第一句話：“謝謝。”

陳文沒有回答，只是盯著他前的長命鎖。

男孩把長命鎖取了下來，遞給他：“你想要這個嗎？這是我爸爸給我的，你要是喜歡的話，送給你。”

陳文也沒有去接，他不知道爸爸是什麼，但他看到那些人都想要這個東西，一定很珍貴。

男孩走近，把長命鎖戴著他脖子上。

在那以后，他們兩個去哪里都一起，了好朋友。

孤兒院的其他人，開始孤立他們。

直到小滿的到來。

小滿最初來到孤兒院時，扎著兩個羊角辮，穿的干凈漂亮，眼睛里都是單純懵懂。

和孤兒院里的一切，截然不同。

就像是一個天使，好的不屬于這里。

孤兒院的所有人都喜歡，包括陳文和男孩。

只可惜，他們永遠都是被排在外的。

但小滿不同，會主來和他們說話，問他們問什麼不和大家一起玩游戲。

和他們走的近，漸漸的，就不被其他孩子喜歡，覺得也是一個怪。

他們三個人，每天都彼此作伴。

小滿會講很多故事，知道很多卡通人，都會講給他們聽。

一般來說，都是在講，另外兩個安靜的聽著。

陳文覺得，一生中最快樂的，大約就是現在了。

可是好景不長，小滿和男孩都相繼被領養了。

諾大一個孤兒院，只剩下他。

又過了幾個月，總算有人領養陳文了，但沒到一個星期，他又被送了回來。

領養他的人告訴院長，他的眼神太狠，也不說話。沒有人會喜歡這樣的小孩。

他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毫不在意，那又怎麼樣？男孩和他一樣，也不說話。

陳文就這麼靜靜等著，等著有一天男孩能被送回來。

那時候他們就能一起了。

可是沒有。

男孩和小滿每個月，都會給他寫一封信。

那些信，是陳文所有的寄托。

他又被領養了幾次，都以相同的理由被退回。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品一樣，廉價，垃圾。

等年紀大一點，沒有人再領養他了。

孤兒院不可能承擔他的學費和生活費，陳文便搬出去了，自己一邊打工一邊賺錢。

但他每個月會回孤兒院一次，他要去拿他的信。

在信里，他們約定好，一起考云城大學。

為了這個目標，陳文一直努力著，就算是再苦再累，都沒有任何怨言。

等進云城大學，他就可以和他們重新在一起了。

開學的那一天，他很早就去了，在校門口張的等待著。

等了許久，一個年輕漂亮的孩站在不遠，開心的朝他揮著手：“阿，我們在這里。”

陳文抬起頭，角牽起，笑了笑。

阿滿就是想象中的樣子，和小時候一樣，永遠都是那麼活潑明。

他再看向旁邊時，笑容凝固了。

男孩……不，他的養父母給他取了一個名字，白長舟。

白長舟站在阿滿旁邊，形高大，穿著白短袖和牛仔，看上去又干凈。

陳文再也在他眼里看不到郁，孤獨。

仿佛站在那里的，是一個對他而言，全然陌生的人。

白長舟走過來，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不認識我們了？”

“阿，你吃飯沒啊，我一早就過來了，什麼東西都沒吃，我們去吃點什麼吧。”

陳文低著頭，聲音很小：“好。”

他們走進的餐廳，是比他家里還要干凈的地方。

他們點的一個菜，是他一個星期的工資。

他們有很多話說，一點也沒有才見面的生疏離，之前應該見過很多次了。

他們都有手機，而他卻用座機打一次電話，都要思考很久。

陳文突然覺得，在他們面前，他是那麼的卑微，不堪，自尊心在這一刻低到了塵埃里。

這一天，陳文完全沒有和老朋友見面的喜悅，他只覺得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