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麟結婚這天,陸林希代表陸家出席了，唐奕暖是代表唐家。陳代表的是陳家。因為街坊四鄰，所以每家只能出席一個。

　三個人也看到傳說中銀盆大臉的漂亮媳婦。

　好吧,漂亮是真漂亮，滿是真的滿。這姑娘瞧著呼呼的。

　“聽說新娘父親在菜市場賣豬，家里伙食好,所以才養得這麼好。相親的時候，門檻都被踩破了。”唐奕暖聽到許多八卦。不管是真是假,但這時候的人們喜歡胖媳婦卻是真的。

　新娘娘家見新郎在這麼闊氣的酒店辦婚宴，也覺得有面子，場面相當熱鬧。

　**

　轉眼過去幾日，陸林希和爸爸商量著想開一家工作室，“現在服裝廠做的是外貿生意,接外單都很貴，而且他們還不給緩沖期。我想自己立一個工作室。專門做定制品類。我想專門賣婚紗。”

　酒店提供免費婚紗，也提供賣婚紗渠道，但是價格太貴,整個T市買得起人的沒幾個。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只穿一次,許多人覺得浪費,所以寧愿穿二手的,也不愿買。

　陸林希想賣到別的地方,招兩個導購員推銷。

　陸觀華沒想到兒這麼快又有了新主意,有點頭疼，“你有這個時間嗎？下半年你可就上五年級了,畢業班，小升初，你不想考個好點的初中啊？”

　T市最好的中學可不好進。雖然兒績一項不錯,但陸觀華不希兒驕傲自滿，回頭再大意了。

　陸林希向他保證，“我肯定不會自己經營。給別人管啊。”

　“誰啊？”陸觀華想不出合適的負責人。整個家屬區稍微有點能耐都被他們整到超市或酒店去幫忙了。

　陸林希指了指報紙，“我現招唄。只要出得起價錢，什麼樣的人才找不到。”

　陸觀華無語，人還沒招到，就先投那麼多錢，真是錢多燒得慌。

　他左思右想，還是答應了，“行是行，但是你先把人招到。到時候讓他幫你租店面，招人才。不許自己去。”

　陸林希樂了，“好，那你幫我在報紙上打招聘廣告。”

　陸觀華點頭，正好超市也需要人才，發布一張也行。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石標峰從外面進來了。

　他似乎跑得很急，人沒到，聲先道，只喊了一聲‘觀華啊’，看到陸林希也在，他住了口。

　陸林希了聲，“石叔”，見他似乎有事，識趣回了堂屋，“你們談吧。我回去寫作業了。”

　等陸林希影消失不見，石標峰才拽住陸觀華的胳膊，一直將他拽到外面。

　屋外黑燈瞎火，陸觀華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到外面說，“你有什麼事就在屋里說唄。又沒別的客人。”

　石標峰小聲道，“我這不是怕小希聽到嘛。”

　不想在這事上跟他糾纏，他低聲音告訴陸觀華一件事，“我昨天看到你姐夫了。”

　“看就看……”陸觀華還沒說完，石標峰又補充，“他帶著一個人到咱們那酒店開房。”

　陸觀華眼睛瞬間瞪得溜圓，聲音拔高，“啥玩意兒？”

　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石標峰看了眼院子，怕他把陸林希招來，這種事小孩子聽見不合適，“你小點聲！小希聽見，不得著急上火啊？”

　陸觀華哪還能控制住脾氣，一把攥住石標峰的胳膊，“開房？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孤男寡共一室，你覺得還能是什麼意思。”石標峰剛剛翻看房登記時，看到楊元慶的名字，也是嚇了一大跳。

　他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告訴陸觀華。

　陸觀華忍著怒氣，讓石標峰幫忙盯著點兒，“要是他再到酒店開房，你就給我打電話。”

　石標峰拍拍他肩膀，“你得給你姐提個醒兒。這種事傷最重的是你姐。”

　陸觀華表示明白，只是他不清楚姐姐知不知道這事兒。

　翌日下午三點多，估小食鋪沒什麼客人顧，陸觀華打電話給姐。

　鄧韻秋幫忙人。

　陸觀剛剛正在小食鋪歇息，問他有什麼事？

　陸觀華昨晚翻來覆去睡不著，就是在組織語言，不想姐姐傷，可這事真的太惡心了，無論他怎麼委婉，姐姐都會傷，這會聽到姐姐歡快的聲音，他恨姐夫恨得咬牙切齒，“姐，姐夫現在多長時間回家一趟？”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沉默，隨后一聲輕笑，“你問這個干什麼？”

　“我今天早上買菜的時候，好像看到姐夫一大清早跟個的走在一起，兩人好像很親的樣子。”陸觀華聲音和，就怕刺激了姐姐。

　電話那頭詭異地沉默著，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好半天才有人開口，聲音很淡，“哦，是嘛。”

　陸觀華拿不準這態度，“姐，你要是覺得日子過不下去就離婚。反正那兩個孩子也不是你的。你一個人也能養活自己，干嘛要這種窩囊氣。”

　電話那頭傳來哽咽聲，好一會兒，突然問，“如果我離婚，你不會覺得丟臉嗎？”

　“離婚不丟臉。丟臉的是他，好好的日子不過，在外面胡作非為。”陸觀華也算是聽明白了，姐夫不是第一次。也對，姐姐是枕邊人，肯定是最先知道這種事的。可一直沒提，恐怕是想忍氣吞聲過日子。

　陸觀華只想勸，“姐，你有錢，沒必要他的氣。至于外人怎麼看你一點都不重要。”

　電話那頭傳來陸觀抑的哭聲，這聲音綿長持久，就好像在發泄心中的郁氣。

　陸觀華一直耐心聽著，直到哭完，才心平氣和開口勸想開些。

　陸觀哽咽地說，“好，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想想的。”

　陸觀華緩緩掛上電話，低眸沉思。

　晚上，陸觀華洗了些水果，端到堂屋給兒及兩個小朋友一起吃。

　三個孩子忙著寫作業，頭也不抬，他也不方便打擾，又回了小賣部。

　他坐在收銀臺前，翻開報紙看新聞，這時電話鈴響了，他接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石標峰明顯低了好幾個分貝的聲音，“你姐夫又來了，還是帶著上回那個姑娘。”

　陸觀華掛上電話，呆愣片刻，拿起電話，撥通110報警。

　不到十分鐘，小賣部門口有幾輛警車快速劃過，同時還伴隨著那一長串重復又有節奏的警笛音。

　陸觀華站在門口，看著警車消失的方向，好半天沒有回神。

　一個小時后，石標峰走進小賣部，“你報的警？”

　陸觀華點頭，“是我報的警。”

　石標峰嘆了口氣，“他上頭有人罩著，你報了也沒用，過不了幾天，他就會被放出來。到那時他肯定會查到你頭上。”

　陸觀華哼了哼，“他知道正好，這樣我姐才能跟他離婚。”

　石標峰有些驚訝他會攛掇姐姐離婚，不由怔住。

　陸觀華卻是鐵了心。

　轉眼過去幾日，晚上22點半，陸觀華洗完腳正準備上床睡覺。外面傳來敲門聲，他起去開門。

　門口站著周嬸子，此時正一臉局促，雙手攪在一起，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陸觀華以為在抱歉這麼晚還買東西。

　于是善解人意道，“我還沒有睡。嫂子想買什麼東西？”

　周嬸子看了眼堂屋方向，確定小希沒有跟過來，神神告訴他一件事，“我今天發現你姐姐手腕有傷。我問，說是自己摔的。一開始我信了的話，可是咱們一塊做東西時，我稍微到一點，就會疼得直吸氣。”

　周嬸子在小食鋪幫忙。由于面積很小，兩個人站在一起忙活，不免會磕到一起，正常的本不會有什麼，但今天周嬸子卻發現到一下，陸就疼得冒冷汗。才察覺出事不對勁。

　“中午我趁不注意的時候，掀開后背的服，發現有一道道鞭痕，看那疤痕還新著，估計是最近才留下的。”

　周嬸子問陸觀是不是丈夫打的，對方矢口否認。

　回來后思量再三還是決定告訴陸觀華。

　陸觀華在聽到姐姐被打之后，很快鎖定一個人選，很有可能是他姐夫。他報完警，姐夫被抓到警局，被警方拘留三天才放回家。從牢里出來之后，他肯定猜到是他報的警，于是就將氣撒到姐姐頭上。

　夜晚，陸觀華看著屋外朦朧的月亮，皎潔的月讓他想起小時候，那時候家里窮，他上學，是姐姐背著他一步步往村外走。

　陸觀華一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第二天一大早，送走兒，他就打電話到市中心的超市。

　陸觀在接到弟弟的電話后，一開始還矢口否認，說自己是不小心摔的。

　但陸觀華本就不信的話，周嬸子絕對不是攪事，又不是沒見過家暴什麼樣。

　陸觀最終吐口，一直在電話里哭，“如果我離婚，咱媽肯定會不認我，覺得我給老陸家丟人，到時我住在哪？我嫁了人，就沒家了，我再也不回去了。”

　陸觀華想到舊思想的父母，責怪姐姐總是太在意別人的目，“你就是對他們太孝順，他們也不會疼你。你還不如先看看自己。你現在又不是不能掙錢。為什麼要在意他們的想法。”

　陸觀依舊哭著，“他們是我的父母，我能不在乎嗎？”

　陸觀華知道姐姐的子一直半會兒改變不了，只好道，“你住到我家。我的家永遠是你的家。”

　陸觀有些猶豫不決，不想給弟弟添麻煩，畢竟弟弟也要相看對象，家里住了個離婚的大姑姐算怎麼回事。

　陸觀華卻不容多想，“不會介意的。”他咬咬牙道，“家暴是永遠改不掉的。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咱們這邊以前也有個家暴，每次他打媳婦，全街道的人都跑過去勸，當著我們的面，他答應得好好的，可后來他把媳婦給打死了。你難道也想被他打死嗎？面子有你的命重要嗎？”

　陸觀聽到弟弟的話，捂著泣不聲，一直抑著痛哭，最終還是決定聽他的話，“好，我離婚”。

　**

　陸林希放學回到家，總覺得爸爸怪怪地，臉上云布，好像誰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但是當問爸爸是不是不高興時，他又沒事人似地寬，讓別心，他沒事，“我今天請你姑姑和姑父吃飯，你去陳家吃飯吧。我跟他們說好了。”

　陸林希將信將疑，又要支走？發生什麼事了？

　陸林希將書包放回屋，被爸爸住，“你那個槍在哪？”

　陸林希瞪大眼睛，啥玩意？爸不讓玩木倉，他自己反倒玩上了？

　陸林希擔憂地看著爸爸，“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陸觀華嘆了口氣，兒這心命，“我就是拿木倉嚇唬人，不會真的開。你放心吧。”

　陸林希哪能放心，將木倉拿回給爸爸，想躲到里屋聽。

　上次不聽話，躲在房間聽，陸觀華哪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于是他推開門檢查，父倆大眼瞪小眼。

　陸林希只能訕訕出了家門。

　不過也不是個乖的，從陳家拿了兩個餅，火急火燎就跑了出去，陳跟在后頭，這兩人打唐家門口經過，唐奕暖以為有熱鬧可看，也跟在兩人后頭。

　三個小孩并排趴在陸家屋后，耳朵趴在墻上聽。

　服裝廠下班后，楊元慶來了陸家，陸觀比他早過來，三人坐在堂屋商談離婚。

　楊元慶哂笑一聲，“當初娶你姐，我可是花了3000多的彩禮，你姐一分沒帶回來，全留家里了。你現在說離婚讓我的面子往哪里擱。”

　陸觀華知道他不吃虧，只道，“3000塊錢我可以賠償給你。”

　楊元慶坐直，眼里閃過一暗芒，任誰在蓄勢待發的時候，著子被人從被窩拖走，屈辱都會伴隨一輩子，他輕蔑地笑，“15年前的3000塊錢，跟現在怎麼能比。15年前的3000塊錢可以買很多東西，相當于現在的30萬。”

　別說陸觀華現在沒有30萬，就是有，他也不可能給這種無賴。楊元慶擺明想耍賴，他怒從心起，一點點跟他掰扯，“我姐姐嫁進你們家當牛做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是這麼對的？你毆打？你還是不是人？”

　楊元慶看了一眼坐在陸觀華邊，得像只鵪鶉的陸觀，不以為然笑了聲，“嫁進我們家十幾年，連個蛋都沒給我下，哪來的功勞？是我們楊家的罪人，好不好？”

　論渾，陸觀華本不是他的對手，忍著怒氣質問他，“是我姐姐不跟你生嗎？是你不愿意。你現在又說這種話，你有沒有良心？”

　楊元慶半點不怕陸觀華，別說陸觀華現在只是一個瘸子，就沖他有那麼多手下，他就不害怕。他不僅沒有反駁，還一把薅住陸觀的頭發，像提小仔似的，沖陸觀華得意洋洋道，“你一個瘸子能拿我怎麼樣？我警告你，別來惹我，要不然我讓你們全家吃不了兜著走。”

　當著他的面就敢對他姐手，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姐姐肯定沒挨過他的打。

　陸觀華心里積攢怒氣，他站起來，往后退了一步，在陸觀想要掙丈夫的鉗制時，在楊元慶邪惡地笑容中，陸觀華掏出那把槍。

　楊元慶也算是見過真木倉的，他一眼便認出陸觀華手里的是把真木倉，不由自主松開手。

　陸觀逃他的魔爪，立刻爬到弟弟后，但是又怕弟弟真的開木倉，回頭再坐牢，拽住弟弟的袖子，想要阻止他。

　“滾！”

　楊元慶不敢惹怒他，手指點著他，“行，我滾！有本事，你讓別回家。想離婚，門都沒有！我就是拖也要拖一輩子。”

　陸觀華拉了一下保險，楊元慶嚇得連滾帶爬跑了。

　等人走了，陸觀奪過弟弟手里的木倉，擱到旁邊的桌上，“你嚇死我了，這東西哪來的？”

　陸觀華沒有回答姐姐的問題，眉間布滿戾氣，“他寧愿拖著你，也不愿離婚。咱們得另想辦法。”

　陸觀管不了丈夫，楊元慶在外面想怎麼鬼混都行，所以離不離婚對他而言本沒有異議。

　陸觀了解楊元慶，怕他報復弟弟，就勸他不要管了，“他這人心狠，不僅幫魏滿林做事，私底下也沒跟黑五那幫人接，你對上他們會吃大虧的。”

　陸觀華眉頭蹙，“那怎麼行。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你被他打？他靠山再大，也只是個小嘍啰，姐，你別擔心。我一定能讓他跟你離婚。”

　陸觀見他堅持，只好憂心忡忡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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