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走進工地第一覺是雜無章, 工地還有工人在施工，但非常。項目在遲緩進行，看不出進展。

“我想看看這里的規劃圖。”林希之前看過施工圖和現場材料, 已經有心理準備, 但看到施工現場, 還是震撼到了。

這些人到底貪了多錢，這蓋的是什麼玩意？

張臣給手下使眼，“去找圖紙, 林總要。”

“為什麼安全帽不一樣？”林希繞過一堆鋼筋, 似隨口一問。

“區分工種吧。”張臣說。

“這個工地出過事故是吧？”

“對, 這也是我們延遲的原因之一。”張臣抬手示意，“小心點，不要磕到頭，部現在沒法進人。”

“事故原因是什麼？”

“一個是高空墜，打到下面的工人，當場死亡。另一個施工時安全帶出了問題, 從高跌下來，這些是建筑公司的問題。我們其實不擔責任，就是那些收了錢, 瘋狂往我們上抹黑。”

林希看過張臣, 他對人命滿不在乎。

工地非常大，林希全部看完已是下午，林世給安排的助理已經趕到，這是從總裁辦調過來的人。三十來歲的男人，戴著眼鏡斯斯文文，上來跟林希握手。

“不用握了，我一灰。”林希自我介紹, “林希。”

“林總，我邢路。”

張臣也不認識這個邢路，就跟他握了下手，說道，“晚上我來安排，大家放松放松。懷城旅游業出名，我安排西山度假區，就在那邊吃飯怎麼樣？”

“我回去洗澡。”林希一灰塵，到結束，張臣也沒拿來圖紙，純屬哄玩，“明天早上八點會議，公司高層全部都要參加，所有部門把資料準備好。”

林希朝張臣點了下頭，轉走向自己的車，黑越野車疾馳而去。

張臣抬手捂著鼻子，蹙眉看林希的背影。

“張總，這個小林總雷厲風行的，覺脾氣比大林總大。”

“虛張聲勢吧，沒什麼實權。新上任，就算屁都不是也要放一把火，證明自己來過。”張臣等灰塵落下，轉大步走向自己的車，“通知下去，明天管理層所有人開會。我們貌如花的小林總主持呀，大家給點面子。”

“聽說這位在回林家之前，是跟上嶼那個太子爺做書。”書在旁邊說道，“說不定就是那個關系。”

張臣想到林希的貌，“八|九不離十，走吧，準備能看的資料給這位虛張聲勢的小林總。”

林希回到房間先去洗澡，出來時邢助理正在分類資料。

“林總，明天早上八點會議，你準備先理哪些問題？”

“全部。”林希著頭發，把電腦遞給邢路，“把這些資料整理出來，我明天早上要用。”

邢路拿起資料看到林希整理的文件，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給林希做書太省心了，只需要打印文件。

“張臣這個人在懷城有點勢力，而且是野蠻的勢力，跟他接你小心點。”邢路提醒道，“我住在隔壁，有事跟我打電話。”

“會開車嗎？”林希問。

“會。”

“你暫時先不要跟這邊的人來往。”林希考慮了一下，還是提醒，“不要隨便跟他們吃飯。”

“我知道。”

林希想過懷城這邊麻煩，可只想到暗地里的麻煩，沒想到會野蠻的這麼直接。

明面上的問題，所有人都知道，但我是地頭蛇，你要整頓我就干你。

一個集團下面的分公司，橫這樣確實出乎意料。

林希第一天開會都想把文件挨個扔他們臉上，上嶼懷城分公司那群人玩橫算什麼？那群人也不敢明晃晃的做假賬，還掩飾。

科技園項目這群人演都不演了，恨不得在臉上寫個老子就是做假賬的，有本事來一啊。

會議室里黑一片的人，除了人事部認真的把文件上來，其他人全部死皮賴臉，個敷衍的文件，林希再追問就裝死了。

一問三不知，財務部不知道錢花那里了，辦公室不知道自己在辦個什麼。發展部連數據都沒弄明白，一張圖紙搞半天才送上來。

簡直想冷笑著把所有文件扔進垃圾桶，立刻報警把這群廢抓起來，讓他們坐牢坐到死，科技園項目砸了那麼多錢，就花在這種人上。他們真的是欺負林世這幾年寬厚，下面一塌糊涂。

林浩剛回來的時候，應該也經歷過這一遭，看爛了就不想管了，早死早投胎吧。

林希往后靠在椅子上，靜靜看著手邊的項目，看了有五分鐘才抬眼。手里的文件就摔到了桌子上，瞬間吵雜的會議室寂靜下來，“你們是覺得我很好糊弄？還是覺得我眼盲心瞎不認字？”

所有人都看向了張臣，張臣說，“小林總，你先不要生氣——”

“你們拿著總公司的錢這麼揮霍，跟我說不要生氣？我要財務部把這三年來賬給我送過來，很難嗎？今天能不能送來？”

張臣看著林希幾秒，“林總，你這有些為難人了吧？”

林希想干什麼？這燒火也過了，裝過頭了。一個年輕太子放到張臣頭上做做樣子就行了，還真要查啊？

“我現在擔任林氏集團懷城分公司，總經理的職務。”林希的手撐在辦公桌上，角上揚，冷笑，“怎麼？我沒有調文件的權利嗎？”

全場雀無聲，隨后張臣抬頭，“你可以，但是一旦出問題，你負責嗎？懷城分公司是我負責，項目也是我負責，所有的文件沒有我的批準，任何人不能用。我還在這個位置上，對不起，我沒辦法因為你改變公司的規則。”

張臣說，“小林總，你也不用在這里發脾氣。有問題我們解決問題，但做事要憑章法，誰也不能破壞公司的規則。”

到總公司必然要經過董事會的研究決定，陳董那邊肯定不會同意。陳董會死保張臣，林世強行干涉，就不是林希一開始的打算了。

“所有東西我都可以負責，另外，解決問題是嗎？從合作方開始。”林希的手指緩緩劃著手里的文件，“那談談，為什麼張總在明知道世一建筑出過重大安全事故后，還繼續用世一吧。理由是什麼？”

“世一是我們的合作公司，合作很多年了，他們的質量一直有保障。”

“只是懷城分公司的合作，總公司并沒有用過這家。世一在二零一四年就出過質量問題，造了嚴重的后果。當時上過新聞，這是質量有保障？”林希翻著手里的電腦，世一這個合作就有問題，說道，“我們的合作是二零一五年簽訂，張總怎麼想的？”

“那個新聞我是知道，但已經查干凈了，我跟他們合作時沒有任何問題。”張臣一步都不退，他在懷城這麼多年，怕林希一個孩？“林總是懷疑什麼呢？”

“沒懷疑什麼，就是好奇那樣一個聲名狼藉的公司，我們怎麼還會合作。我還以為是世一跟張總有什麼親屬關系，或者。”

張臣臉頓變，“林總，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林希環視四周，往后靠在椅子上，“張總，急什麼？我話還沒說完呢。或者，張總只是單純的覺得世一是個值得信賴的合作對象。”

張臣嚨滾，“我絕對不會做對公司不利的事，林總，你年輕不懂事，我當什麼都沒發生。你需要我配合什麼，我都配合，只是這種無端端的污蔑，我希不要再發生。”

侮辱人格算什麼，林希還想侮辱他的|，把他扔到工地上暴曬兩個小時，讓他嘗嘗人間疾苦。

這群人太流氓了，明明白白的耍流氓。林希自以為見多識廣，到底還是年輕了。

張臣也不是說完全不配合，他裝模作樣陪林希去各部門查數據，但查的全是皮，本核心的東西林希不到。林希能的東西很有限，張臣這邊就是一個打算，惡心走林希。林希跟他晃了兩天，不想陪他演戲了。

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經過上嶼懷城分公司后，就對這句話有了深深的認知，地方不大，橫著走的多。山高皇帝遠，坐山為王。

沒證據不好去總公司匯報，得查出東西才能讓林世出手。不然陳董那邊也說不過去，陳董跟著林世一路走過來，總部不能沒有證據的他。

本也不想現在就去找林世，有事找爸爸這種事林希干不出來。

林希想大刀闊斧查懷城項目問題，就得先把張臣解決了，不然這個絆腳石事事攔著，什麼都做不。

林希在懷城是有人脈，之前跟蔣霖嶼在懷城參加了不飯局牌局，確實認識了很多人。至于能用多，也不知道，畢竟已經不是蔣霖嶼的書。

林希嘗試著跟周局打電話約晚上飯局，意料之外，周局非常爽快的答應了。

晚宴約的是七點，西山度假區。林希六點半就到了，提前準備。

七點周局到，林希起去接，周局的車認識，快步走下臺階。車門另一邊打開，穿著黑襯敞著領口的蔣霖嶼就出現在視線。

夜深沉，燈在他后鋪開。

他戴著金邊的眼鏡，眼鏡框在燈下清冷涼薄，長落到地上。這邊的周局也下車跟林希握了下手，笑著說，“上次見面還是簡書，這次就林千金了。”

“人生真奇妙，我現在已經是林希了。”林希跟他握了下手，“你好。”

“林總好。”周局笑著轉頭，“這位要介紹嗎？”

林希轉面對走過來的蔣霖嶼，手，“蔣總。”

蔣霖嶼握住林希的手，濃睫抬起，黑眸注視著，嗓音低沉，“人生，確實奇妙。”

林希收回手，說道，“你怎麼在這里？”

“跟周局約個下午茶，接到你的電話，一起來了。”蔣霖嶼收回手，單手兜，抬起下，“不歡迎嗎？”

林希面不改，微笑著抬手示意，“請。”

來這里之前就想過，一定避不開蔣霖嶼，也不再避了。

蔣霖嶼卻落到了后面，“好久不見。”

五天沒見，是很久嗎？

林希跟蔣霖嶼并排往里走，“你這幾天在懷城？”

“今天才到。”蔣霖嶼嗓音淡淡，顯出些溫沉，“搬家。”

林希轉頭看他，蔣霖嶼臉上表和，黑發落到他的額頭上。

不會吧？

蔣霖嶼還真學孟母呢？

“搬哪里了？”

“雅希，你家的酒店。”

“你不是從不住我家的酒店？”林希懷疑蔣霖嶼跟搬家公司簽長期約了，一個月搬一次。

“L3項目正式啟，需要長時間在懷城盯著，不能出一點差錯。之前那家酒店在裝修，我就換到了雅希，支持你家的業務。”

蔣霖嶼有理有據，理由充分。

兩人一起進門，蔣霖嶼忽然走到林希后拉開椅子，特別紳士風度，“林總，坐。”

蔣霖嶼竟然會拉椅子。

果然對面周局就笑了，“蔣總還有這麼紳士風度的時候，真是開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蔣霖嶼：我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