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上,楚雲暮撐著側臉坐在榻上,如墨的長髮披散在肩頭,只用一支簪子鬆鬆綰住,一大紅喜袍,領口以金紋勾飾出妖魅華的地涌金蓮,張揚的紋飾蔓延至袍擺。
那雙漆黑的眸中‘’出凜凜寒,如同地獄中執掌生死的王者,隨時決定人的生死。
員大臣們紛紛拱手祝賀,送上珍貴的賀禮,單是刑部尚書就送了百匹北域織雲錦緞、十箱上等珠寶。
楚雲暮只是淡淡地拿眸瞟了一眼,朝一旁護衛揮了揮手,護衛們應聲上前。
見攝政王面無喜‘’,刑部尚書頓時臉‘’青白,他爲了投攝政王的喜好,特地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百匹比黃金還貴重的織雲錦緞,難不王對他的賀禮還是不滿意?
他的雙‘’一,險些跪倒在地上。
元凜扶住滿頭冷汗的刑部尚書,笑道:“大人多慮了,爺派我們來將賀禮擡下去,如此貴重的錦緞萬一染污可就不好了。”
刑部尚書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連連稱是,退向席間時,險些又摔了一跤。
元凜暗歎一聲,王上次‘’出這番怒而不語的表是何時來著?是一年前置敵軍首領之時,王命人將那些手上染滿大曆國百姓鮮的敵軍剝了皮掛在城‘門’上,從此西北一帶風‘波’平息,再無戰事……
這次倒與往次不同,他想想就知道爺爲何火氣如此大——大婚之日來此面見來客,他的心裡定是念著新房裡的王妃,爺的‘’子急,素來最討厭這種到口的‘’‘’吃卻吃不到的事,火氣自然大。
尤其是這幾日,爺吃了不元絳準備的補‘藥’爲‘’房這夜做準備……
想到這,元凜不爲王妃了把汗……
在場之人皆臉上堆笑,心裡卻泛著畏懼,生怕得罪了此時惱火的攝政王,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
楚雲暮的目落在鎮南王雲戰遠上,終於開口道:“鎮南王好久不見呢,你千里迢迢從冀北趕來,不該去你那外孫‘’的喜宴麼?你先來此倒讓本王誤認你走錯了路。”
這朝廷中敢坐著跟開國老臣鎮南王說話的人,楚雲暮是第一個。
雲戰遠擡手抱拳道:“老夫怎能怠慢了攝政王?況且上次在宮宴,老夫見識了王妃的機敏聰穎,著實爲王娶了位賢助高興啊!”
雲戰遠微微拉低了角,那個狡猾的小丫頭還真是命大,攀上了攝政王妃的位子,不過以攝政王‘’冷狠辣的‘’子,量也得不到個好下場!
“本王的妃能在羣臣面前開口冤,還多虧了鎮南王的好‘’兒和好外孫‘’悉心‘照顧’呢!可惜總有些人想著法子把‘’進了瘟疫谷,才得以讓醫揚天下、世人皆知。
從前小七是一個人,今時刻不同往日了,小七是本王的妻子,誰若是欺辱,便是欺辱本王,有膽子欺辱本王的人,本王定他死無葬之地……”楚雲暮的話裡帶著毒刺,‘脣’角的笑意漸漸淡去,取之而來的是嗜的殺意。
所有傷害過小七的人,他都要爲盡數剷除,所有對不利的人只要有了傷害的念頭,他就定讓他們從此不會好活!
雲戰遠笑飲了幾杯道:“看不出王對王妃真是一往深,老夫早聞聽攝政王‘’通酒,所以派人從璇璣國帶來了上乘酒給王。來人,帶上來!”
數十壇封的酒被擡了上來,楚雲暮的眼底一震,立刻坐起。
“此乃璇璣國的千金陳釀,說來倒也奇怪,有人在都城郊外挖出了一眼酒泉,其水清冽,帶著濃濃酒香,又有酒釀師以此水釀得酒,開封后飄香十里,令人回味無窮,人們稱之爲——‘醉生夢死’。”雲戰遠負手解說道。
“醉生夢死……”楚雲暮面上毫無表,袖中的指節卻攥得發白。
他怎不知道“醉生夢死”此酒!
他不僅知道,還通曉其釀製流程:以上等泉水加冬至晴雪,配以桃‘花’、九穗禾、鯊魚淚等輔料,釀製後塵封在古梧桐下九九八十一天,塵封越久味道便越是醇厚。
醉生夢死,流連此中,忘卻此中憂。
他的母妃是個出‘’的酒釀師,特親自爲之命名——醉生夢死。
母妃絕‘’風華,傾國傾城,當年的璇璣皇帝曾說過:“唯江山與楚姬值寡人守也。”
不過這句誓言早在璇璣皇帝親口下令將楚姬和大皇子活祭佛祖之時,便不攻自破了!
所謂活祭,便是將人剝皮削骨,拋山頂給鷹鷲用。
他們還拿楚姬的骨頭……製了七七四十九顆骨珠……
楚雲暮閉上眸子,語氣愈發寒冷道:“擡下去,本王今日自有酒待客,無須鎮南王費心了。”
雲戰遠老謀深算,察覺出了楚雲暮聽到“璇璣國”和“醉生夢死”幾個字時,神‘’裡的微微變化,握著手裡的杯盞道:“老夫聽聞這酒的方是王親自配製的,味道與老夫送來的‘醉生夢死’有幾分相似,確切來說,是五分相似。”
楚雲暮瞇起眸子,冷笑道:“鎮南王是對本王的過去興趣,想盡了法子想給本王安個勾結外敵、叛國臥底的罪名,再向皇上參一本,你說是不是,嗯?”
勾結外敵,叛國臥底……這些字可是大忌……
在場大臣無不談之‘’變!
雲戰遠微微蹙眉,想不到攝政王如此警惕敏銳,立刻嗅到了他的主意。
“報!”一個‘侍’衛十萬火急地衝進來道。
十三殺的人素來事穩重,若不是急之事絕不會如此慌張。
“上前說。”楚雲暮忽然心頭一,想到新房裡的小七,一種不好的預漫上心頭。
那個‘侍’衛走到楚雲暮旁,在他耳邊說道:“王,大事不好,院中突然響起破聲,燃起大火,火勢難以控制,可王妃還在裡面!”
楚雲暮積心頭的怒火頓時衝了上來,他猛地一拍桌案,桌上酒盞立即化爲末。
“鎮南王若是還想跟本王談談‘醉生夢死’的做法,耽誤了本王去救本王的妻子,本王就親手送你去見見這酒的主人,讓你們好好談談,如何?”楚雲暮漆黑的眸子裡閃爍著猩紅的殺氣,狠聲道。
話畢,座上的攝政王早就不見,只留下元絳元凜幾人圓場。
雲戰遠不覺間,額頭上竟也落下一顆冷汗。
楚雲暮輕功衝往大火的源頭,將衆暗衛甩在後,毫不猶豫地衝進了大火中。
“王!”衆人大驚地喊道。
楚雲暮的雙眸猩紅,結真氣爲結界,四搜尋他的小七,卻找不到任何跡象……
若是小七離開了他,他定讓所有人爲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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