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此子無親無故,曾是鴻臚寺孫卿家的婿,如今已經退婚了。”效古先生回道。
孫卿站在隊列中,聽到薛初融名字的時候,心里便咯噔一下,還沒等他想好措辭,韓效古已經把他賣了。
“哦,如此奇才,孫卿怎麼和人家退婚了?”嘉和帝好奇地問了一句。
孫卿一激靈,忙出列回道:“回陛下,那本是一樁娃娃親,是臣的父親當年一時沖定下的,臣的小死活不同意,差點鬧出人命,所幸那個孩子是個明事理的,聽說之后便主提出了退親。”
“如此說來,倒是個有骨氣的。”嘉和帝慨了一句,為免孫卿尷尬,也沒有詢問太多細節。
“陛下,既然您覺得這些文章做得好,不如也讓諸位大臣瞧瞧。”效古先生提議道。
嘉和帝點點頭,把文章遞給遠公公,讓他拿下去讓大臣們傳閱。
大臣們懷著對韓效古的質疑,把拿到手的文章大致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都與嘉和帝一樣驚呆了,不敢相信這些東西是十幾歲的年寫出來的。
這些年有很多正是他們這些人家的孩子,做父親的突然在大殿之上讀到自家孩子的文章,且還是得到皇上認可的文章,全都激不已。
原來他們先前錯怪了效古先生,效古先生不愧是當代大儒,教出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樣啊!
于是,大家紛紛向效古先生致意,說他教育孩子用心良苦。
效古先生呵呵一笑,特意看著趙秉文說道:“可惜有些人不這麼認為呀,居然還上折子彈劾我。”
“你……”趙秉文漲紅了臉,指著他連說了幾個“你”,最后大概是覺得自己不可能說得過他,便撲通往地上一跪,“陛下圣明,切不可被韓效古糊弄了!”
嘉和帝被他這麼一提醒,猛然想起自己韓效古來的目的。
可是怎麼辦,本來嚴肅的興師問罪的氣氛,被韓效古生生弄了品評大會,自己還對那些文章大加稱贊,這樣一來還如何治他的罪?
嘉和帝追悔莫及,又忍不住想摔杯子。
恰好此時,殿外稟報,西北又有八百里加急的軍送達。
其他事再急也急不過戰事,嘉和帝無奈,只好郁悶地放走了韓效古,和朝臣們共議軍。
效古先生謝恩,叩首離去,經過杜關山邊,被杜關山狠狠瞪了兩眼。
“你給我等著,下了朝再去找你算賬!”杜關山小聲從牙里出一句。
效古先生又是呵呵一笑,袖手揚長而去。
退朝后,嘉和帝窩著一肚子火回了書房,照例讓江瀲和宋憫去書房說話。
“那個韓效古,他本沒把朕放在眼里!”嘉和帝怒沖沖道,“他突然如此吹捧杜關山的兒子,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謀,你們兩個說說,他到底意何為?”
“他一個教書先生,能翻什麼大浪?”江瀲不在意地說道,“臣倒覺得,他就是看不慣定國公,所以借此機會氣一氣定國公,皇上方才沒看到,定國公的臉都氣綠了。”
“他氣,朕還氣呢!”嘉和帝說,“朕覺得沒這麼簡單,他們有沒有可能是貌離神合,背地里聯手搞謀,宋憫,你認為呢?”
”臣認為不太可能。”宋憫說道,“陛下對杜關山太過張了,關于他的風吹草您都會覺得是很大的靜,杜若飛不過是個孩子,遠遠構不威脅,何況咱們不是說好了,杜關山此行無論敗,都不能活著回京嗎,他都回不來,他兒子自然也回不來,陛下還擔心什麼呢?”
一番話提醒了嘉和帝,他拍拍腦門,恍然大悟:“是啊,朕怎麼把這事給忘了,最近事一多,朕的腦子就不夠用了,朕回頭要問問道長,那丹藥能不能每天多服一粒。”
“……”宋憫想說興許就是那丹藥吃多了,才會神志恍惚,意識混,介于江瀲也在場,勸阻的話就沒說出口。
江瀲最近對他的態度還行,暫時還是不要再為煉丹的事激怒他了,等打發了杜關山再做計較也不遲。
他現在只想讓杜關山趕離京,只有杜關山走了,他才好對定國公府下手。
他已經等不及要將那個孩子據為己有了。
“陛下,為保計劃萬無一失,臣認為還是江大人親自擔任監軍一職最為穩妥。”他又向嘉和帝提議道。
監軍隨軍出征,代表朝廷協理軍務,行監督軍隊及將帥之責,擔任這個職位的都是皇帝最信任的心腹宦。
嘉和帝的計劃就是要讓此行的監軍找機會殺了杜關山。
執行這個任務的人選原本定的是遠公公,此時宋憫卻覺得讓江瀲去也好。
倘若能把江瀲支走,他就可以好好的勸勸皇上,讓皇上不要沉迷煉丹。
要是能勸得皇上幡然醒悟,拆了煉丹房,那就再好不過了。
江瀲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出這種建議,不深深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怎麼,宋大人嫌我在京中礙你的眼了?”
“當然不是。”宋憫握拳在邊輕咳兩聲,“江大人說笑了,我是覺得你手好,心思縝,比遠公公更能勝任這個重任,陛下這個愿已經拖了太久,難道江大人不想幫陛下早日實現它嗎?”
嘉和帝頻頻點頭。
他想殺杜關山確實已經想了十年,倘若江瀲能去,肯定更加萬無一失。
“江瀲,要不然,你就替朕走一趟?”
江瀲沒有立刻回答,眼前莫名其妙地閃過一雙狡黠的圓杏眼。
他曾經在那雙眼睛里見過三次殺氣,三次都是沖著宋憫。
也不知道跟宋憫有什麼深仇大恨。
如果知道自己要去殺父親,還會彎著那雙杏眼他“督公大人”嗎?
應該也會想殺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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