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錦織連連點頭,“今天聽說前方驟起戰事,嬪妾把所有串聯起來,到這時候方明白過來,原來平王不僅僅是想給兒報仇。”
“看來一開始他讓你害本宮,一來是想為衛芷報仇,二來,若是皇上沒有為了你責備本宮,你心中也會生出一些怨恨,往后也會對本宮不利。而那時候,平王在朝中造一造勢,給本宮按上個恃寵生的罪名,恐怕本宮的哥哥也會牽連,更別說這會子還被皇上委以重任派去北方了,自然,皇上想護住本宮,也會有些恪守禮法的員與皇上離心,多多是一些,可謂是一石數鳥。”
到了這會兒,吳錦織在這宮中已可算是舉目無親,青梔不介意把這些分析都直截了當地當著面兒說出來。
自然吳錦織本來就是為了尋求庇佑,說到這里,不免也要開始提及正題,“娘娘聰敏,正中平王心中所想。只是嬪妾當初確實是承了平王的恩才能宮,難免會答應他做一些事,如今嬪妾已經知道錯了,聽說平王未回渝州,嬪妾就猜到,他可能要做出更加大逆不道的事,皇上固然是明君,卻也保不齊會覺得嬪妾與平王是一丘之貉。這些時日,嬪妾也看明白了,宮中有娘娘,恩寵什麼的,是不消想了,眼下嬪妾只想好好地活下去,求娘娘恩賞嬪妾一條生路。”
求到青梔頭上,倒也不是沒有理由,后宮里和平王有聯系的,只有吳錦織一人,平王謀反,是誅九族的大罪,平王妃吳氏不用提了,必是要與他一同死的。祥惠太妃是長輩,皇上素以仁孝治國,即便祥惠太妃不想活了,衛景昭也有可能會饒一條命。
唯有吳錦織不同,不想死,卻偏偏和平王相連甚深,又沒有什麼可以保命的東西——說白了,孩子還小,去母留子,也不是不行。
青梔想了想,終于做了個決定,“要本宮保你,自然有些條件,便是從此以往,你要小心翼翼地活下去,你的孩子即使是個龍子,也不能對皇位有半分想法,這樣的后果,你能承擔嗎?”
吳錦織的貝齒咬在下上,留下一排齒印,似乎心有些猶疑,想了一會兒才終于答道:“其實嬪妾是個爭強好勝的人,從小母親教導嬪妾,也是要往上掙,為家里謀取更多的利益,但現如今,嬪妾只想努力活下去。”
青梔卻搖頭,“不是‘現如今’,是要‘從今以后’,都得這麼想,如果你以后還想興風作浪,本宮會把保下的你的命,再拿回來。”
不是青梔心狠手辣,衛景昀曾想通過吳錦織要衛景昭的命,還想利用自己,若非衛景昀已經去了康國,恐怕吳錦織還是會幫他做事,這樣的爪牙,留一命,已經是極大的寬恕了。
吳錦織早知青梔謹慎而不好取信,見把自己言語中的都堵死了,終于一狠心,老老實實地道:“嬪妾愿意誕下孩子后,就送給宮中高位的娘娘養,從此嬪妾與孩子沒有半分關系,嬪妾只求能夠終老。”
“既然如此,本宮便為你指明一條生路,從現在開始,你不余力地往外傳遞消息,把衛景昀讓你做的那些事添油加醋地告知天下,比如他讓你嫁禍本宮,那麼你就說在嫁禍之余,他還指使你害本宮的兒子,妄想讓你腹中的孩子取而代之,而你也確實這麼做了,只是沒有得逞。你做到了這點,來日皇上面前,自有我為你說話。”
吳錦織愣了愣,很快就反應過來,“娘娘是想讓衛景昀失去民心?”
青梔冷冷一笑,“他能有什麼民心?本宮只是再添一把火罷了,他上的罪名越多,朝野上下乃至百姓,就越發同仇敵愾。而且這話只有你說出去,人家才會相信,因為你如何宮的,所有人都知道。”
吳錦織不敢有毫違逆,跪下磕了頭,“嬪妾這樣做,無異于自絕后路,到時候還請娘娘也遵守諾言,嬪妾是完全相信娘娘的。”
青梔道:“自然,只要你以后老實本分,本宮必會保你安然地度過下半生。”
有永不停歇的風輕輕刮過賦竹亭,竹林沙沙作響,悅耳的聲音中人來人去,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吳錦織的這樁事解決了,回去的路上,怡芳卻耷拉起腦袋,愧疚地道:“娘娘要面對這麼多明槍暗箭,奴婢卻也幫不上什麼忙,奴婢也看不出來,這吳小主究竟是不是誠心。”
青梔微笑道:“放心,吳錦織如果真像本宮說的那樣做了,將會名聲盡毀,孩子的前途也黯淡無,所以即便還有什麼想法,也翻不出浪。你也不必難,馬上要出宮了,不必再面對這些勾心斗角,活得單純些更好。”
話語里著真誠和對妹妹一般的保護,怡芳忙不迭地點頭,但心中有什麼東西,忽然松了。
未回暖的天氣里,與康國的戰很快就如火如荼,兩軍戰,自然是勝敗皆有,北方那邊因有衛景昭的囑咐,依靠著堅固的防工事只是先防守,但兩面夾擊之下,不免需要大量的糧草,即便已經早做準備,國庫也日漸空虛下去,留著管事的朝臣把預算呈過去,衛景昭不有些焦灼。
而青梔這邊也是焦頭爛額,因著太后的,確然是扛不住了,無數的靈丹妙藥下去,也只是石沉大海一般,不見毫回響。
兩個極是疲累的人,相隔千里,唯有對方的書信,宛如冬夜里的一盆紅彤彤的碳,是心頭僅存的暖意。
平嘉十八年元月二十三日,薜蘿宮的吳德媛誕下一,因皇帝在外征戰,一時并未取名。
青梔沒有如一開始所說,立刻將公主抱去別人那里,而是開恩準許先養著。
人心都是長的,吳錦織又是極得到溫暖之人,見到這樣的形,再無二話,養了幾天,就開始往外面傳播之前商定的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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