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隨著敲門聲，青楓的心跳跟著加速，似乎一下子沖到了腦頂，耳旁嗡嗡直響。

他緩緩放下藥碗，將它丟在水池里，克制著自己的慌張，不不慢的走過去，深吸一口氣，擺好了表，手拉開院門。

“小楓早。”白丹泉笑意盈盈的站在門口。

青楓面無表的“嗯”了一聲，垂眼道：“白侍衛早。”

“昨晚睡得好麼？”白丹泉不拘禮的進院，隨手關了門，“大公子早！”

“丹泉來了？”蘇錦言坐在窗前澆花，過窗欞看見院子里的兩人相背而立，頗有些稽，不由笑道，“手上拿的是什麼？”

“麻團，孝敬給大公子的。”

蘇錦言怎不曉得他的心思，也不說破，只笑道：“我吃過早飯了。而且麻團太油膩，我克化不，不過青楓吃，你給他吧。”

“好來。”白丹泉拎著東西就往屋里走。

青楓到底轉過來，瞪著他道：“你進我屋干什麼？有話這里說！”

“給你送早飯啊。”白丹泉嬉皮笑臉的也不停步，“還有豆漿，熱的，趕快來吃。我也沒吃呢，好。”

青楓沒好氣的道：“你你自己吃。我還要服侍爺吃藥。”

蘇錦言當月老當得順手，忙道：“剛吃了一碗，那個藥不急。你去吃飯。來者是客，別怠慢了你的白侍衛。”

青楓再傻，也聽得出他這話里的戲謔之意，急得臉紅耳赤：“爺！”跺一跺腳，轉回房，砰一聲關上房門。

白丹泉呆了一呆，哭喪著臉：“大公子，他怎麼這樣？”

蘇錦言笑道：“別急。他不過是害罷了。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般坦率，有什麼從不藏著。”

“對！對！”白丹泉傷恢復得巨快無比，立刻換了一副臉孔，湊到窗邊，隔著那幾叢開得正艷的綠對蘇錦言笑道，“大公子，您說得對。確實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坦率。比如說……”

“咚咚咚。”

院外又傳來敲門聲。

“青楓，開門。”蘇錦言喚道。

“我來吧。”白丹泉瞅了一眼那兩道閉的屋門，自覺為準子去辦差。

“這是什麼？”

門外推進來一個座椅一樣的東西，左右兩側嵌上兩個碩大的盤，仿佛是車，卻又沒有頂棚。

“是椅。”送東西過來的齊巖和白丹泉同時回道。

“干什麼用的？”青楓忍不住好奇，已從屋里走過來，看著白丹泉問。

白丹泉一手拉住椅的把手，就勢朝他靠過去，“坐上去，可以代步。你看，這里有個轉盤，可以自己驅，后面有把手，也可以被人推著向前走。”

青楓被眼前古怪的東西吸引，沒怎麼在意白丹泉近在咫尺有點兒蠢蠢的手。

他推了一下那椅，興的回頭喊：“爺，你不是一直想去湖邊看看垂柳麼，坐這個去可方便多了！”

蘇錦言早已看得明白，點頭笑道：“是啊。多謝齊巖了。”

齊巖看了白丹泉一眼，言又止。

白丹泉“嗐”了一聲，“有什麼的？你就說唄。是你找的圖紙，讓人做好送給大公子的，跟侯爺可沒關系。”

這種話，連傻青楓都聽得出來是什麼意思。

自從搬回蘇園，三天兩頭就有人跑過來話里有話明示暗示。

廚房的如嫂說，這是江南剛剛出產的茨菇，“有人”告訴大公子從小就吃，所以專門做了湯送過來。

花園的詹伯說，曉得大公子喜歡綠，春天里只有龍牙谷有，“有人”派了專人去買，三天就運到府里來了。

高太醫說，雖然大公子無大礙了，可是為了讓“人”放心，他還是得每天來診脈，方子也有人親自過目的。

……

這府里上上下下，眾志城，似乎都鐵了心要做主子倆的紅娘。事到如今，大概也只有他青楓一個人能守住底線，不為所了！

蘇錦言聽完那些話，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

齊巖與白丹泉互看一眼，不免失。

這日午睡醒來，院中又傳來青楓慍怒的聲音：“你這種花麼？跟狗刨地似的。去去去，別搗！”

蘇錦言慵懶的抱著被子，心想，這蘇家文靜的小仆人什麼時候也會罵人了？說人家是狗？似乎也對，白丹泉如今這模樣，可不是搖著尾圍著宅院轉的忠實大狼犬麼。

“啊，爺醒了？”青楓紅著臉跑進屋，“是不是我們吵醒你了？”

我們？

不知所以，總在不經意流。

“沒事。”蘇錦言拿起枕邊的書，“聽你們說話也很解悶。”

青楓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道：“我用椅推著你出去走走吧。他說老在屋里，你肯定悶了。”

他？

蘇錦言微笑：“好啊。”

清風拂面，楊柳依依。

沿著湖走，路有高有低，上坡時青楓推著椅便覺得吃力。白丹泉自然要來幫忙，青楓開始極不愿，后來發現他只單手推著就確實讓自己輕松不，而且他的手雖然在同一個把手上，人卻離得很遠，也就不不愿的接了這份好意。

白丹泉角一抹得逞的笑意，兩人并肩而行，走著走著，自自然然便越靠越近。一個轉彎，青楓被什麼絆了一下，立足不穩，他扶了他一下，手自然覆蓋在了他的上面，從此便沒再分開了。

蘇錦言眼著湖面，仿似并沒有留意到后的一切，角含著溫笑意。

“丹泉，青楓，說起來你倆名字也很有緣。”

白丹泉不解：“大公子何出此言？”

青楓瞥了他一眼：“笨。”

蘇錦言笑著解釋：“若把你倆的名字拆散了重新組合，也是不錯的名字。”

丹泉，青楓。

丹楓，青泉。

白丹泉拍手笑道：“果真是！大公子高明！”

蘇錦言看著前方花園的小徑，笑道：“你高明的大公子想問你，這是要把我推到哪里去？”

椅一頓。那是青楓狠狠踩了白丹泉一腳，白丹泉吃痛的停住腳步。

青楓狠狠瞪他，白丹泉急得搖頭，做口型：“不是說好了的嘛！”

遠遠的，書房的門開了，里面魚貫走出不人，都往府門外散去。小徑的盡頭，有人緩步向湖邊走來。

男人微垂著眼，似乎還在思考著方才商議的事，腳步不徐不疾，姿英。

白丹泉想將椅推近一些，或者出聲提醒，卻不知怎的兩樣都沒敢做。青楓的手不由自主握了他的，手心里滲出了汗。

蘇錦言看到那男子終于抬起了眼，而后，腳步猛地頓住。

兩人四目相視，只一瞬。

還來不得看清那臉上除了驚詫之外的任何表，莫斐已轉，快步向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毫不猶豫，頭也不回。

蘇錦言慢慢吐出一口氣來，垂下眼簾。

“爺……”青楓蹲到他膝前，不知道該說什麼，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大公子，你別難過。”白丹泉撓撓頭，大家集思廣益了想出了這麼一個妙計，以為只要兩人見了面就能解開心結，卻料不到是這個結果，“侯爺他其實……”

“沒關系。”蘇錦言微笑，聲音清緩，不起一波瀾，“以前也是這樣。都習慣了。”

“可能……”青楓吞吞吐吐的開口，“可能不太一樣的，爺。”

蘇錦言不由看了他一眼。

怎麼，現在連他這小仆也加了勸和的大軍？

“哦？”

青楓遲疑著了卻沒再開口，白丹泉在旁急得抓耳撓腮。

一刻，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爺，我昨晚本來想告訴你，二夫人三夫人已經離開侯府了。”

蘇錦言一愣。

“四夫人呢？”

白丹泉忍不住：“四夫人過幾天也會離開。侯爺吩咐，院里除了大公子，再沒有別人了。”

蘇錦言靜了一刻。抬眼，目落在湖面，如湖水般平靜無波。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