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離攥拳頭,似乎也對此憤恨不已:“事后想想,也許蕭子安當時就是故意讓你挾持趙元嘉,只是沒想到,你做事這般決絕,竟然當場帶著跳崖了!”
說完,他雙手按著謝明儀的肩膀,沉聲道:“明儀,不得不承認,你的確輸了。你不是輸給了蕭子安,你是輸給了趙元嘉!”
謝明儀神淡淡的,對事的真相,早就猜到了幾分,如今親耳聽沈非離敘述,并未顯得如何難以接,也沒有歇斯底里。
可膛那一口意難平的悶,還是呼嘯著翻涌上來,他微張,半個字未說,鮮順著齒噴了沈非離一。
“明儀!”
沈非離大驚失,慌忙要點他的道,謝明儀將他手臂擋開,聲音低沉得仿佛含了沙子,“趙元嘉此前說過,不蕭子安,也不我。可到了生死關頭,終究選擇了前者。”
“明儀,元嘉郡主的那顆心原本就是琉璃做的,靠人捂永遠都捂不熱!這天底下喜歡的人,多了去了,真的不差你一個!”沈非離幾乎哽咽了,“明儀,放手吧,真的不你!”
“……我知道不我,一直都知道。我其實希能恨我,這樣最起碼證明,我在心里是獨一無二的。”
沈非離聞言,更覺得心如刀絞,幸虧自己陷得不深,否則定然也有飽苦。
“明儀,我替你尋了蠱來,待三司會審那日,皇上親審,太子和九王陪同。就以刑部的手段,即便沒罪也能審出罪來,表哥實在不忍心再見你苦。”
他將一只小玉瓶塞到謝明儀手里,輕聲道:“彼時,你將蠱吞了,即刻便能進假死狀態,我會派人安排你離開京城,從此山高水遠,你一個人逍遙自在,再也不用活在仇恨里了。”
“這便是要我將趙泠忘了啊。”
“都不你,你記著一天,就痛苦一天,何不趁早忘了?”沈非離苦口婆心地勸道:“你放心,以郡主的心,絕對不會嫁給蕭子安,如此一來,蕭子安日后定然飽苦,也算替你報仇了。”
忽聽外頭有腳步聲傳來,沈非離一驚,飛快地囑咐道:“我是瞞著我爹來的,以后再來怕是千難萬難,你一定要聽表哥的話,一定一定把蠱吞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腳步聲越來越近,幾乎要響在耳側,可見一片白角,沈非離迅速往后退了幾步,指著謝明儀罵道:“從今往后,你我橋歸橋路歸路,你自己行的惡事,自己承擔了罷!”
白的主人邁前一步,出真容來,蕭子安如玉樹般立著,輕緩帶,腰間的青玉環熠熠生輝,同這個雜骯臟的牢房顯得格格不。
他先是凝視了謝明儀一眼,這才把目落在了沈非離上。
“沈小公爺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難道你不知道皇上有命,不準閑雜人等進來,還是說有人給你撐腰,所以你才明知故犯?”
沈小公爺微微一笑:“你不也來了?”
“我和你不同,”蕭子安抬起一面金牌,正道:“我可是奉了父皇之命,前來審問罪臣,見此金牌如見皇上,爾等還不速速跪下行禮?”
此話一出,沈非離神一頓,趕行了一禮,余瞥見謝明儀不,便又暗暗替他擔憂起來。蕭子安此次前來,恐怕審問只是其一,過來折辱報復也并非不可能。
果不其然,蕭子安神一凝,居高臨下睨著謝明儀,冷聲道:“你為何不跪?”
謝明儀道:“我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我為何要跪?還有……”他面茫然地環顧左右,“你們到底是誰?我本不認識你們,為什麼要抓我?”
“謝明儀,你在這里裝瘋賣癡,阿泠信你,我可不信!”說著,蕭子安將金牌收好,對著左右呵命道:“來人,將他架起來!”
獄卒一聽,為難道:“九王,這恐怕不妥罷,上面吩咐了,不可再對犯人私刑,況且方才……”他頓了頓,眼睛直往沈非離上瞟。
沈非離笑道:“不管怎麼說,他的母親到底是從寧國公府出來的,我此前糊涂,同他走得近,眼下再不大義滅親,豈不是要牽連到自己家了?”
“哦?聽小公爺的意思,你是承認了謝明儀的罪行?”
“九王殿下說笑了,我承認他什麼罪行?我都不知他犯了什麼罪行,我也不是同黨。”沈非離眸一寒,可臉上仍舊掛著笑意,“我父親是你舅舅,你母親是我姑母,咱們兩個是正兒八經的表兄弟,你忘了?”
蕭子安淡淡一笑,瞥了一眼謝明儀,這才意有所指道:“如此說來,表哥是不打算蹚這趟渾水了?”
“自然,”沈非離聳了聳肩膀,滿不在意地笑道:“俗話說得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很識抬舉的。”
頓了頓,他不聲地抬眼對蕭子安后的獄卒使了個眼,那獄卒會意,趕溜出去了,又道:“這樣吧,為了表達我的誠意,不對,應該說是寧國公府的誠意,我留下來觀看殿下如何審問的,不知殿下可應允?”
“小公爺如果不怕見的話,只管留下來觀看便是了。”
早有獄卒搬了椅子過來,蕭子安先行坐,吩咐手下將人提起來綁好,這才曲指點了點桌面:“謝明儀,我勸你不要負隅頑抗,你若今日好好代了罪行,還能些皮之苦,你若不認,那就別怪我不留面了。”
沈非離著蕭子安的左側座,心里暗暗焦急,見獄卒燒了鐵烙,心一下就提了起來,可表面不顯半分,甚至還興致地斟酒。
“來,九王也喝一杯罷。”
蕭子安抬手拒絕了,淡淡道:“小公爺老實坐著看好,不要打擾到本王辦公。”
說完,又向謝明儀:“你刺殺太子,還意圖嫁禍本王,派出刺客行刺,挾持元嘉郡主跳崖,這些你可認罪?”
“我何罪之有,如何認罪?”謝明儀竟然笑了一下,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你是王爺,天潢貴胄,當真好了不起啊,王爺就能胡打人了,真了不起!”
蕭子安眉尖一蹙,似乎覺得謝明儀無可救藥了。示意那獄卒行刑。
獄卒點頭,攥著燒紅的烙走上前去,作勢要往謝明儀口上烙,這若是烙了上去,一輩子都去不掉了。沈非離額間的汗水滾落下來,十指深深攥拳。
整個牢房死一般的寂靜,甚至連氣聲和火盆里燒得噼里啪啦的聲音,都能清晰傳耳朵里。
沈非離連后背都了,死死盯著獄卒手里的鐵烙,恨不得立馬沖上前將之打落。可蕭子安就坐在一旁盯著。一滴冷汗順著鬢發落了下來。
啪嗒一聲砸在手背上,沈非離腦子一炸,霍然站起來,一句“住手”還未出口,就聽外頭高宣“皇上駕到!”
蕭子安一愣,忙站了起來,往前行了幾步,拱手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
沈非離大松口氣,狠狠瞪了拿鐵烙的獄卒一眼,這才上前行禮,喚了句:“姑父!”
皇帝驟然出現在刑部,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刑部尚書和侍郎微垂著頭跟在其后,連大氣都不敢。
只有謝明儀孤零零地被綁在架上,眼底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這里是怎麼回事?怎麼你們都在這兒?”
蕭子安忙道:“回父皇,兒臣奉命過來審問犯人,至于沈小公爺,約莫是奉了寧國公的吩咐,過來同兒臣一道審問。”
他下意識地維護了沈非離,寧國公府和齊貴妃之間有千萬縷的關系,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不為過。
皇帝問:“那審問出什麼了沒有?”
“回父皇,還沒來得及審問您就過來了。”蕭子安抿了抿,低著頭又道:“謝明儀一直在裝瘋賣傻,拒不承認此前犯下的種種罪行,依兒臣愚見,重刑之下,求何不得,不如……”
“既然你都說是愚見了,何必一試。”皇帝擺了擺手,忽又著謝明儀上的傷,“這又是怎麼回事?”
蕭子安回去,抬眸橫了沈非離一眼。
“朕在問你話,你看他作甚?”皇帝不悅,連語氣都嚴厲起來。
沈非離只好拱手道:“回姑父,是臣打的,臣一直憎惡心狠手辣之輩,謝明儀的母親又是寧國公府的養,我今日過來就是代替家父,好好教訓一下他這個不忠不孝之徒!”
說著,他又抬眸打量著皇帝的神,見皇帝眸中泛起怒,趕乘勝追擊,又補了一句,“姑父請放心,寧國公府一向為君之命是從,府中絕不藏污納垢,謝明儀同其母一般無二,早就為寧國公府所不容!”
蕭子安微微一愣,不由抬眼了他一眼,按理說,不是應該有其父必有其子,怎麼突然提及謝明儀的母親了。
不僅如此,他突然發現皇帝的神中帶著幾分晦難懂,既像是憤怒,又像是惱恨,甚至還參雜著幾難以察覺得愧疚和憐惜。
正當他想深究時,卻聽皇帝怒道:“放肆!到底是誰給你們的膽子,來刑部胡鬧的?!”
沈小公爺見到自己的目的達到了,趕跪下請罪道:“姑父,臣不是有意的,臣只是……”
“稱陛下!”
“好的,姑父,”沈小公爺又道:“臣還以為陛下就是這個意思。”
“隨意揣測圣心,這是誰教你的?”皇帝冰冷的目釘在了沈非離上,之后又轉到了蕭子安上,又問:“子安,你說,是誰教你的?”
蕭子安臉一白,心里暗罵沈非離又壞他的事,表面上忙請罪道:“父皇熄怒,兒臣只不過是想為父皇分憂,兒臣……”
“不必多說,全部都出去候著。”皇帝抬手打斷了蕭子安的話,余瞥見沈非離爬起來要跑,指著他對左右呵命,“來人,去把小公爺抓起來,直接送回寧國公府!”
“哎?”沈小公爺一愣,忙裝作慌忙的神,連聲喊道:“姑父,姑父!不要啊,姑父!這可不關我的事啊,姑父!”
聲音逐漸小了,待人都走了,皇帝這才緩步行了上去,神晦難懂。
許久之后,著謝明儀的下,將他的臉抬了起來。
“明儀,你還記得朕麼?”
謝明儀癡癡地笑了起來,當真是一副憨傻的樣子,皇帝心尖沒由來的一,拇指指腹輕輕將他邊的拭干凈,低聲道:“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了?明儀?”
皇帝見他只是笑,一個字也不說,渾是傷,早就不復當初的風,可眉眼仍舊是俊俏逸的,笑起來很有那人當年的風采。
“想不起來也罷。”皇帝松開手,語氣平靜道:“這事的始末,朕已經調查清楚了,不管是你,還是子安,都并非全然無辜,無過,但朕雖是天子,也是人父,終歸是要護著親生兒子。”
頓了頓,他又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朕這些年來,對你的所作所為,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的確出,在朝為做了不實事,可同時也做了不惡事。你玩弄權貴,心狠手辣,做事無所不用其極,這些朕都忍了。”
“朕知道你喜歡元嘉,曾經不顧子安的苦求,將元嘉賜給了你。可你終究是親手將推開,這怨不得朕。”
謝明儀仍舊癡笑,仿佛一句都聽不懂。
皇帝卻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事到如今,朕也不妨告訴你,就憑你挾持元嘉跳崖,就足夠定你死罪了。朕其實不想你死。”
“明儀啊,你若是肯向朕低一次頭,朕就饒你一命。”
他抬眸著謝明儀,搖頭道:“以你的心氣,想必饒你一命,你勢必要卷土重來,但無論如何,朕會看在你母親的面上,饒你一命。”
謝明儀的神逐漸變得嘲弄起來,低笑道:“皇上本可以將我殺了,以絕后患,何必如此大費周折,難道真的只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理由很好找,但朕不舍得。”皇帝回瞧他,單手了他的臉,“你其實不該辜負元嘉,是無辜的,的父親也是無辜的,錯的人是朕。”
“皇上終于肯同臣說實話了?”謝明儀抬首,眸子冷得似霜,字字冷冽,“愿聞其詳。”
“因為朕你的母親,”皇帝語氣平靜,抬眸著謝明儀,思緒卻仿佛飄到了過去,“你也知道,你的母親乃寧國公府的養,當初朕對一見鐘,對朕也是如此。誰曾想先皇下旨讓將寧國公府的嫡小姐下嫁于謝拂。”
頓了頓,他神一沉,攥拳頭道:“朕當初乃東宮太子,謝拂不過就是個外臣,若是讓他娶了寧國公府的嫡出,而朕只娶了個養,傳揚出去,該是多大的笑話?”
“所以,你就因為這個負了我的母親?”
“并不全然如此,”皇帝搖了搖頭,“即便你母親嫁給了謝拂,只要朕想,還是可以將接皇宮,但卻背叛了朕,當真上了謝拂。”
“朕是皇帝,怎能容忍自己曾經深過的人,在其他男人懷里樂,朕曾經不止一次地給過你母親機會,是自己拒絕了,怪不得朕。”
話到此,皇帝眸中閃過一戾,似乎還很不甘,冷笑道:“謝拂膽大包天,居然敢公然搶走朕的人,就勿怪朕心狠手辣!”
頓了頓,又道:“至于趙家,朕記得當初趙大人同你父親甚篤,一樣的臣賊子,覬覦著朕的東西,就是該死!”
“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就因為你的私心,你就害了我謝家滿門?!你該死!”謝明儀猛地往前沖了一下,震得鎖鏈嘩嘩作響,面若豹狀,低吼道:“我一定要殺了你,替我全家報仇雪恨!”
“哈哈哈,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等皇帝笑夠了,才輕聲道:“朕曾經答應過你的母親,永遠不會對的孩子下毒手。朕縱容了你這麼多年,已經給了你機會,可你卻變本加厲,實在傷了朕的心啊!”
說完,皇帝湊近一步,低聲道:“不過你放心,朕不會殺你的,朕會讓人廢了你的武功,打斷你的雙,將你永遠囚在大理寺。這樣一來,朕就不算愧對你的母親了。”
“卑鄙!只要一息尚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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