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 反了!趙元嘉造反了!快來人啊,就地誅殺, 誅殺!”
齊貴妃失聲尖,抬將擋在前的林軍踹開,提著子往外狂奔, 外頭已然鬧了一鍋粥,倉皇之間,一把扯住旁的宮,厲聲呵道:“去, 將九王殿下給本宮找來, 快去!”
宮嚇得瑟瑟發抖,忙不迭地跑了下去,齊貴妃臉極沉, 大步流星地往皇帝的寢宮去, 守門的侍衛見狀, 連忙將殿門打開,恭請貴妃。
齊貴妃一腳才踏進殿門,自發間拔下一支極鋒利的發簪,大步流星往里間走,一把將病臥在床的皇帝挾持住。冰冷的發簪抵在皇帝的嚨。
他一瞬間的震驚不已, 很快便然大怒, 大聲斥了句“放肆”,揚手就要打齊貴妃。豈料子早就被鹿酒掏了個空,齊貴妃微微一側, 皇帝不僅打了個空,反而一頭從床上摔了下來。
“賤人,賤人!你居然敢……居然敢謀反!”
齊貴妃一手扯著皇帝的頭發,匕首的尖端抵在他的嚨上,咬牙切齒道:“要造反的可不是臣妾!而是皇上最疼的元嘉郡主!現在皇上就下旨,立我兒蕭子安為儲君,讓他日后繼承大統,快!”
“癡心妄想!”皇帝猛烈地咳嗽起來,渾得仿佛風中殘燭,“朕要活剮了你這個賤人!朕真恨當年娶了你這個蛇蝎心腸的惡婦,竟然還同你有了孩子!朕要活剮了你們母子!”
“那也是被皇上的,是你們臣妾走到了這一步!好,皇上不寫是罷!”齊貴妃狀若癲狂,一把扯著皇帝的領,將他往地上摔去,只見眼前一道亮劃破長空,皇帝當場慘一聲。
竟然被齊貴妃一發簪刺穿了左手掌,鮮汩汩往外流,皇上極痛極怒之下,不知從何來的力氣,揚手重重地了齊貴妃一耳。
齊貴妃往一旁摔去,登時口吐鮮,發髻散,頭上的珠翠散落一地,哪里還像個養尊優的貴妃娘娘,說是個鄉野瘋婦還差不多。
口中喃喃自語道:“皇位是我兒子安的,是子安的,誰也不能搶子安的東西,誰也不能!哈哈哈……”
從地上爬起來,翻找出紙筆,聲嘶力竭地咆哮:“你給我寫!皇九子蕭子安才能出眾,克己復禮,深得朕心,即日起封他為太子!快寫!”
皇帝手推開紙筆,指著的臉罵道:“朕不會讓那個小畜|生當儲君!朕即日起便將太子傳召回京,朕要廢了你,將你打冷宮,然后殺了蕭子安!”
“你住口!!!”齊貴妃怒起,撲過去掐著皇帝的脖頸,破口大罵,“誰都不能我的兒子,誰都不能!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忽又反應過來,掐死了皇帝,就無人寫傳位詔書了,只要趙泠等人打皇宮,說什麼都晚了。即便現在殺了皇上,蕭子安還是不能名正言順的繼承大統!
僅僅瞬間,齊貴妃立馬松開了手,語氣急切又倉惶,來來回回只有一句:“立子安為儲君,立子安為儲君!”
只聽外頭人聲鼎沸,腳步聲嘈雜也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元嘉郡主,您不能執劍擅闖啊,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齊貴妃臉驟然慘白,暗呼了一聲“晚也”,就聽殿門發出轟隆一聲巨響,自外頭打開,一道火紅的影緩步踏了進來。
左手攥著詔書,右手執劍,層層華服并不顯得累贅,仿佛再名貴的件在趙泠上也是錦上添花。生得極,今日又盛裝出席,更是驚為天人,得讓人不敢直視。
齊貴妃忽然驚了一聲,仿佛青天白日見到鬼一般,在趙泠上看見了當年晉長公主的影子,嚇得挾持住皇帝,往殿退去。
趙泠劍指著齊貴妃,冷聲道:“齊貴妃,你禍宮闈,犯上作,皇后娘娘,如今還當眾挾持皇上,你該當何罪!”
“你不要過來,你再上來一步,我就跟他同歸于盡!”齊貴妃用發簪死死抵住皇帝的脖頸,一邊往后退,一邊失聲狂笑,”好啊,好啊,我早就看出來了,趙元嘉,你倒是跟你母親的脾氣如出一轍!你今日執劍擅闖皇宮,全天下的百姓都看見了,只要今日皇上一死,你就是犯上作的臣賊子,你母親,還有長公主府的面,全被你丟了!
趙泠極冷靜,外頭的林軍已經被蕭渙帶人控制住了,許溫率人封鎖京城,不讓消息傳出去,否則京城一,難保廢太子,還有各路藩王起了歹心。沈小公爺則是在府中絆住寧國公。
至于蕭子安,恐怕很快就要殺進皇宮了。若是他今日站在齊貴妃那邊,恐怕就要為臣賊子了。
“齊貴妃,如今太子已廢,放眼朝堂,就屬九王殿下最得圣寵,日后定然繼承大統,你何必在此時自毀前程!你囚皇后娘娘,慫恿皇上飲鹿酒,霍朝堂,殘害朝中大臣,你有沒有想過九王殿下!他是無辜的,你讓天底下的人怎麼看待他!”
“你住口!都是你這個賤人惹下的禍端!若不是你,子安如何會同我母子離心!”齊貴妃破口大罵,整個人如同瘋婆子一般嚷,“都怪你,都怪你!若不是你千方百計地勾|引子安,他如何能被貶!我好不容易才將他養人,不是任由你這個賤人作賤的!”
頓了頓,又冷笑:“子安那麼喜歡你,為了你什麼事都愿意做,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負他,玩弄他!我為一個母親,若是不能替自己的兒子討回公道,我也不配為人母!你給我跪下,否則我就殺了皇上!”
趙泠沉了沉眸,面不改道:“那貴妃娘娘可有想過,事發展如今這番田地,到底是誰的過錯?且不提謝家如何滿門覆滅,在謝明儀出現之前,我本可以同九王殿下親,夫妻恩,相敬如賓,貴妃娘娘卻千般阻撓!你如果還有點良知和慈母心,現在就趕放下屠刀,否則蕭子安便了弒父奪位的臣賊子!”
“你住口,住口!只要我今日得了傳位詔書,再殺了你這個賤人,我兒子安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帝了,日后誰再敢給我們母子倆臉看!”齊貴妃咬牙切齒道:“這世道何其不公,我兒子安那麼優秀,憑什麼得不到父,到了最后,連心的人都輸了!趙元嘉,我要你跪下!跪下!”
皇帝氣息奄奄,知曉齊貴妃已經發狂了,趕同趙泠道:“元嘉,元嘉,你一定要救舅舅啊!元嘉,你先……先跪下!”
哪知趙泠輕輕搖了搖頭,語氣淡然,仿佛在說一件極小的事:“我不會跪下的。”
齊貴妃一愣,皇上更是震驚,隨即厲聲呵斥道:“連你也想造反?朕可是你的親舅舅!朕那麼偏寵你,你竟然連這點小事都不肯替朕做!趙元嘉!”
“事到如今,舅舅還在裝腔作勢!”趙泠臉驟然沉了下來,劍指著他道:“其實最自私虛偽,剛愎自用的人,就是舅舅你!你當日同太后所言,我一字不落地聽見了,我當時就躲在窗戶下面!我恨不得殺了你,替我爹娘,還有那麼多冤死的人報仇雪恨!”
“你……你都知道了?不對,元嘉,你聽舅舅解釋,那些都不是真的,朕這些年對你怎樣,難道你不知麼?朕對你的寵,遠遠超過了朕的幾個兒子啊!”
趙泠平靜道:“那也是出于愧疚罷,我始終忘不了,舅舅讓我代替趙玉致下嫁給謝明儀的事。舅舅當時明知道謝明儀恨我爹骨,恨我骨,恨不得我的皮,吃我的,喝我的。可還是打著為我好的幌子,將我往火坑里推!”
“可謝明儀本來喜歡的人就是你!你們兩個曾經那麼相,朕不過是給了你們二人一個破鏡重圓的機會,你非但不激,居然還恩將仇報!”皇上狡辯道:“謝明儀后來不是對你很好,你要和離,朕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還要怎樣?”
“不夠,這些遠遠不夠!你當我是什麼?街頭上流浪的阿貓阿狗?對我呼之則來揮之則去?”趙泠邊說,邊不聲地往齊貴妃邊靠近,冷冷道:“我生來尊貴,不可為人替,哪怕是要我給自己當替,也絕不可能!還有,謝明儀到底是誰的孩子?你今日可敢當著貴妃娘娘的面說清楚!”
齊貴妃萬萬沒想到,趙泠居然對皇帝有這般怨念,心里不知為何十分爽快,聞言,忙問:“什麼誰的孩子?你說清楚了!”
“你問他!自己當年做過什麼惡事,他最清楚不過!”這其實只是趙泠的猜測,從來都沒有得到過證實,可如今況危急,只能冒死一試了,“謝夫人乃是臣妻,舅舅是當今天子,強占臣妻,殘殺朝廷棟梁,嫁禍妹夫,還殺死了親生兒子,我都替你蒙,若是傳揚出去,何該天下恥笑!”
“好啊,我知道了,謝明儀是你的野種!怪不得你對他這般容忍偏,我一開始只覺得你是對他母親舊未了,竟不曾想,他居然是你的孩子!”齊貴妃果然然大怒,作勢要刺死皇帝。
趙泠趁機一劍挑飛貴妃娘娘手里的匕首,皇帝一掙束縛,迅速往趙泠后一藏,然后一掌將推了過去。
趙泠原本就是打算用言語迷齊貴妃,然后趁機救走皇上,誰曾想皇上居然在背后襲,以至于毫無防備,整個人撲倒在地。
額頭重重撞在臺階上,登時頭破流,齊貴妃手里沒了人質,撲過來奪了趙泠的長劍,挾持著,左右胡揮劍:“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你若是敢過來一步,我就殺了趙元嘉!”
皇帝邊咳嗽,邊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狂笑道:“殺了罷,既然都知道了,也留不得了。太后那麼疼寵,就讓下去給太后做伴!”
話音剛落,卻見蕭子安大步流星地從外頭闖了進來,看著眼前形,先是一愣,隨即目眥盡裂的咆哮:“母妃!不要傷害,母妃!”
他說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苦苦哀求道:“母妃,兒子求你了,不要傷害,不要我的泠泠,不要!”
“子安,你給我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怎能為了區區一個人,這般低聲下氣!你可是要當儲君的人,起來!”齊貴妃怒不可遏,又極悲痛,“子安,你快將皇上抓起來,快!今日只要他寫下傳位詔書,天下就算是我們娘倆的了!”
“母妃,為什麼?他是我父皇啊!我如何能弒君殺父?”蕭子安一愣,見趙泠滿頭滿臉都是,同上的一般烈烈如焚,仿佛風一吹,就要消逝了,“母妃,您先放了泠泠,兒子求您了!”
他一邊說,一邊跪行過去,兩手扯著齊貴妃的袖,哽咽道:“母妃,兒子不娶,今生今世都不娶,我會尋來忘的藥水,把忘得干干凈凈……可是母妃,您若是傷了泠泠,其實就是要了我的命啊,我真的……真的很喜歡,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死在我面前,母妃……”
趙泠亦是忍不住落下淚來,時至今日,一直都在辜負蕭子安的深厚誼,也許只有自己死了,才能不辜負所有人。輕聲道:“表哥,你起來,我從來都沒過你,為了一個不把你放心上的負心子,不值得的。”
“值得,只要是你,無論做什麼都值得。”蕭子安從地上到那支齊貴妃掉落在地的發簪,突然對準自己的左手瘋狂刺了下去,僅僅幾下,便模糊。
在場三人都被他的作驚住了,齊貴妃厲聲呵斥:“子安,你在做什麼?快住手!”
“無論您做了什麼,您終究是我的母妃,我不求別的,今日只求泠泠平安無事。”蕭子安臉慘白,疼得汗珠滾滾落了下來,嘶啞著聲兒道:“我先廢一只手,如果母妃再不放開泠泠,我就挖掉一只眼睛,繼而是腳,直到我盡亡……”
“表哥,你住手啊,住手!不值得的,真的不值得,表哥,不要啊,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啊!”趙泠崩潰地大哭,“不要這樣,你走罷,走啊,你不要管我了,你走!”
蕭子安使勁將發簪從手掌的骨頭里拔|出,出一抹慘淡的笑容:“一個是我母妃,一個是我此生最的姑娘,我一個也不能失去。泠泠,原諒我此前的弱退,原諒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我謝罪了。”
伴隨著最后一句,他猛然噴了一大口出來,齊貴妃手一松,手里長劍哐當掉落在地,抱著蕭子安痛哭道:“我的兒啊,你怎麼就是不知悔改啊,為了一個不你的姑娘,你把母妃好不容易替你奪來的江山拱手讓人!你知不知道!”
皇帝見狀,一邊往外頭疾行,一邊狂喊:“來人啊,快來人!元嘉郡主伙同齊貴妃犯上作!林軍,前侍衛,中書令!快,將他們就地誅殺!”
只見外頭緩步行來一道玄影,皇帝面上一喜,忙道:“中書令,你來得正好!快替朕解決了他們幾個,朕封你為一等公,賜你黃金萬兩!”
許溫的目冷冷掃視了殿里,猛然瞳孔一,再轉過臉時,眸子燒得赤紅,一把掐住皇帝的脖頸,往殿猛推,后殿門轟隆一聲關上。
蕭渙生怕里面出了什麼事,不解道:“為何關門?泠泠還在里面!”
沈小公爺一邊吩咐林軍撤退,一邊雙臂環靠在殿門外,臉上早就沒了往日的嬉皮笑臉,抬眼著烏云布的天,輕聲道:“快要下雨了,也是時候洗清封塵多年的慘案了。”
蕭渙不解其意,可也不好多問,同他一左一右守在殿門口,天邊很快翻起了幾個悶雷,很快就要下雨了。
殿里線昏暗,許溫的臉顯得綽綽,他一把將皇帝推至地上,冷笑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有些賬該徹底清算了!”
皇帝滿臉不敢置信:“你……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謝家的罪臣之后,早就死了的謝明儀啊!”他一把扯下臉上的人面,恰好天邊一記悶雷驟響,謝明儀郁的面容暴|在了眾人眼前。
皇上像是見到鬼一樣,一邊抱頭,一邊往后退:“鬼啊,鬼啊,來人啊,快來人,救駕,救駕!”
謝明儀冷笑,并不看他,而是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前,手將趙泠拉懷中,“郡主,我來遲了,讓郡主驚了。”
他又攥著趙泠的手臂,見滿頭滿臉都是,心疼得眼珠子都紅了:“誰傷的你,告訴我,我活剮了他!”
趙泠搖頭:“我沒事,今日是你洗清你父親罪名的最好機會,你一定不要放棄。就算是為了……我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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