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連方氏和謝長朝謝長武也在暗中被文惠帝的人控制也說不定,不過如今謝長朝和謝長武已經死了,方氏也幾近崩潰,臨安侯府后繼無人,想來文惠帝也不會再對臨安侯府別的心思了。
沈妙再看向謝景行,心中卻有著劫后余生的慶幸。
謝景行在明齊的生活,的確是沒有蘇明楓想象的那般優越。或許當初大涼將謝景行送過來,是看中了臨安侯府的地位,想著玉清公主暴斃,臨安侯會加倍疼這個兒子。卻沒有想到,這看似花團錦簇的侯府中藏的團團危機,謝景行活在臨安侯府,未必就比在普通人家更快樂。相反,只怕在他年開始,就已經被迫著接許多年人都很難適應的生活。
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皇室間的虛假意,還有和樂滿中的暗藏殺機。
如果在北疆戰場上,沒有大涼的人接應,或者是時間卡的再慢些,現在的謝景行,就真的只剩一抔黃土了。
謝景行瞧著沈妙的神,雖然竭力保持平靜,到底呼吸間還有些起伏。他挑一笑,手越過桌子了的頭,道:“你怕什麼,到了大涼,有我在,誰敢你?”
“大涼也有皇室。”沈妙總覺得事沒那麼簡單。
謝景行不以為然:“我也是皇室。”他收回手,滿不在乎的開口:“除了皇兄,你誰都不必怕。就算見了皇兄,真的惹怒了他,告訴我,我也保你安然無恙。”
“大涼是我的地盤,誰敢欺負你,就是和天下對著干。”謝景行道:“明齊這些狼狽的事,日后不要提了,傷自尊。”
他笑的調侃,沈妙卻覺得微微心酸。
哪里就是傷自尊呢?只是過去的日子算不得太開心,索就不提了。吃過苦的歲月,本該著天真無憂的王孫貴族,卻如螻蟻一般生活在他國強權的碾之下。
又說了幾句話,天大亮,眼見著驚蟄和谷雨也快要過來喚沈妙起床的時候,謝景行才離開。
謝景行離開后,從不知從哪里又冒了出來。沈妙瞪著他,問:“昨夜你怎麼不在?”
昨夜謝景行傷,那樣危急的時候,從偏偏不知從哪里消失了影,這會兒出來,人都走了。
從飽含歉意的聲音傳來:“夫人,實在是不巧,昨日里有了任務,屬下以為很快就回來,誰知中途有所耽誤,等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早上了。”他的神懊惱又誠懇,問:“夫人可是有事吩咐?”
“沒什麼事。”沈妙擺了擺手,關窗走人了。
從一躍跳回樹上,心中很是委屈。昨夜里主子吩咐他不準出聲,從就只得在樹上蹲了一夜,連毯子都沒蓋一張。也不知主子和夫人在屋里做什麼。又想著,主子了那點輕傷,偏還要千里迢迢的趕回來沈宅,高要給主子止主子都不讓,就讓流的滿都是,還不都是為了讓夫人心疼。
可憐自己,吹了一夜冷風,還要被夫人責怪,主子也沒給什麼獎賞,他怎麼就沒人心疼呢?
另一頭,謝景行正在往睿王府的路上走著。
從已經把睿王府到沈宅間的各屋宅都改造了一番,宅子與宅子間沒有墻壁阻撓,幾乎組了一個連綿的幾進大院。
深冬風寒重,他松松垮垮的中外頭,只隨意披了一件玄大氅,黑與白,深沉的撞在一起,顯得他臉也有些蒼白。
他沒有帶面,神也不若平日一般輕松,漂亮的,總是彎著的桃花雙眸是冷冷沉沉的彩,帶著一涼薄的冷意。
對沈妙,他終究還是說謊了。
那些縱橫的傷口,除了在北疆之外,還有在大涼的。
在北疆的一道傷口,固然是因為來自謝家軍千軍萬馬中,謝鼎最為信任的,謝家軍副將的一刀。那一刀深可見骨,后來他在大涼休養的半年中,幾度都被人說過不了這個坎了。最后是高拼著命將他從閻王手里救回來,高說,倘若當時的刀再偏上一厘,或者是他再晚一點被送到高手里,這條命,只怕是救不回來了。
他傷的消息除了高和永樂帝,以及自己的親信以外沒有人知道,再次出現在大涼朝臣面前時,依舊是袍翩翩,俊無儔的睿王。
只是在皇室之中,突兀的再次出現一個親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永樂帝以皇帝的威嚴鎮,可是這世界上,所有一切都和利益相關。睿王這個份的出現,到底會讓一些人損失利益。所以,暗算、襲、刺殺、下套、謀層出不窮,手段詭譎難辨。
不是沒有生死一刻,危險到命懸一線的時候,這其中,他也了不的傷。在大涼的斗爭,比在明齊更危險,在明齊,他的份到底是藏的,皇家對付的是整個臨安侯,而不是他個人。在大涼,他的一切危險都來自于睿王這個稱呼,大大小小的暗箭,要的都是他的命。
而每一次,深刻的危機后,第二日出現在朝堂之上的,依舊是個笑意懶散的睿王。長久之計,眾人心中,睿王就是個心機深沉,手腕狠辣的可怕敵人。他們不再輕舉妄,他們對他尊重而畏懼,他們心中恨不得睿王死而非命,面上卻要對睿王點頭哈腰。
那就是謝景行拼死掙來的東西。
他用兩年的時間,坐穩了在大涼睿王這個份,不再有人敢懷疑他,挑釁他,算計他。那些雪夜里的廝殺,朝堂之中的陷阱,就如同昨夜里那黑的袍,一同被剪碎了。
站在里的,永遠是貴氣的、優雅的、纖塵不染的人。
沈妙說:“就算是為了去大涼做準備也好。你總不能讓我毫無準備的,去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和地方。”
在這個冬日的早晨,謝景行慢慢的走著,青靴踏在雪地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樹上搖曳著冰晶,如同掛著的寶石。
他的邊慢慢浮起一個悠淡的笑容來。
有什麼可準備的呢。
反正,所有麻煩在那之前,他都會替掃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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