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那樣疼兒的人,最后還是不得不遵從圣旨讓自己嫡親的閨遠嫁大涼,就更別說他們地位不如將軍府的平南伯了。
蘇夫人嘆了口氣,道:“如今之計,也只得等日子長久過去,明楓自個兒想明白,忘記沈家小姐了。”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來,”蘇煜搖頭:“明楓子隨我,長。要移別,忘了沈家小姐,只怕沒那麼簡單。”他看向蘇夫人:“咱們站在這里也沒用,還是先回去,讓明楓自己想想吧。”
蘇夫人瞪了蘇煜一眼:“不是你上掉下來的,你都不知道心疼。這是我兒子,看他心里難過,比剜我的還疼呢。”
“那你也不進去勸他,勸了他也不聽,不也是一樣嘛。”蘇煜委屈。卻見外頭蘇明朗抱著厚厚一摞子字帖路過。
蘇明朗隨著年紀越大,終于收起小時候的活潑,漸漸為了第二個蘇明楓,不過比起溫和有禮的蘇明楓,蘇明朗要更為高傲一些。如今面對自己爹娘都要端著個小大人的架子,蘇煜明著暗著都抱怨了幾次蘇明朗現在越發不可了。
蘇煜喚住他:“明朗!”
蘇明朗停下腳步,朝著二人走過來,喚了一聲爹娘。
“你大哥今兒個了打擊,心不甚好,爹有個重要事給你,你去你大哥書房里,與他說會兒話,勸解勸解他。”
蘇明朗子雖然有所改變,不過和蘇明楓還是如同以往一般親近。想來也是,蘇明朗啟蒙啟的晚,小時候又生的圓潤如球,不是被小伙伴嘲笑就是被蘇煜責備,每每都是蘇明楓護著他,在蘇煜面前給蘇明朗求。蘇明朗吃水不忘挖井人,長大了記得自家大哥小時候對他的好。
蘇夫人也道:“對對,明朗,你讓你大哥教你寫字,或者讓他陪你玩會兒葉子牌,總歸別讓他閑著。”
蘇明朗看了這夫妻二人一眼,老氣沉沉的道:“你們是想讓我勸勸大哥,別因為沈姐姐的親事難過了嗎?”
蘇煜、蘇夫人:“……”
蘇明朗看了一眼書房里亮著的燈,道:“我們兄弟二人要說些知心話,爹和娘沒事的話就先走吧,我不會讓大哥投河自盡的。”
噎了半晌,蘇夫人才道:“那就謝謝明朗了啊。”
蘇明朗邁步走向蘇明楓的書房,他費力的推開門,只見蘇明楓坐在書桌前,神有幾分焦躁復雜,這些日子他總是出現這個神。
蘇明朗爬上與蘇明楓離得很近的椅子上,端端正正的坐好,才看向蘇明楓道:“大哥,喜歡就去爭取。”
蘇明楓:“?”
“大丈夫敢作敢當,”蘇明朗一臉鄭重的給他鼓氣:“為兄弟,我一定會支持你的。既然你喜歡沈家小姐,就去搶親,把搶過來。反正比起那個不認識的什麼王,大哥你優秀得多。”
這才明白蘇明朗究竟在說什麼,蘇明楓失笑,搖了搖頭:“嫁給誰和我有什麼關系?”
“那你為什麼難過?”蘇明朗疑的問:“你不喜歡沈姐姐了嗎?”
“別聽娘瞎說,我何曾喜歡過?”
“可是你還派人調查沈家姐姐,”蘇明朗控訴:“這不是喜歡是什麼?”
蘇明楓搖了搖頭:“我可不是因為喜歡才這麼做,不過是因為……。”他語氣突然頓住,面上又浮起復雜的表。
蘇明朗看著他:“大哥,你現在真奇怪。”
“二弟,”蘇明楓突然開口問:“你還記得臨安侯府的謝景行嗎?”
“謝哥哥?”蘇明朗道:“我當然記得,那不是大哥最好的朋友嗎?當初大哥說謝哥哥去了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日后讓我不要提起謝哥哥,怎麼今日又提起了。大哥,謝哥哥回定京了嗎?”
蘇明楓搖頭:“沒有。”他問:“你也覺得,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嗎?”
“當然。”蘇明朗道:“謝哥哥雖然很兇,也很壞,還老是欺負我,不過對我們家都好的。大哥以前不是還說過,大哥是臨安侯府的老幺,謝哥哥是大哥的大哥。”
蘇明楓沉默。
蘇明朗好奇的看著他:“大哥是不是和謝哥哥吵架了?”
蘇明楓站起來:“沒有,我出去一趟,明朗,你留在這里,哪里也不要去。”
定京的夜掩蓋了一切,公主府和平南伯府上,暗流如同在礁石低下翻涌起伏,在平靜的水面醞釀著足以毀滅一切的風暴。
定王府里,傅修宜端坐在高位上。
他的模樣看起來稍稍有些憔悴,便讓他神俊朗的外表也遜了許多。前段時間,定王府的地牢一把火被燒了個,傅修宜差點砸碎了整個寢屋能砸碎的所有東西。熊熊怒火無從發泄,而隨即而來的消息更是讓他怒不可遏,地牢里沒有裴瑯的尸。
顯然,裴瑯被人救走了,順其自然可以知道,這把火是來救裴瑯的人順手放下的。
敢在他定王府撒野,還是這麼明目張膽,最重要的是毀了他十分看重的東西,傅修宜決心挖地三尺都要把裴瑯和裴瑯背后的人找出來。他本以為是沈家的人,可查到最后和沈家竟是一點兒關系也沾不上。再往下查,線索便被掐斷了,一點兒苗頭也沒有。
可想而知傅修宜心中的窩火。
而明日沈妙和睿王大婚,明日過后,沈妙隨著睿王前往大涼,睿王上的就更無法得知了。眼見著機會消失在面前,傅修宜如何甘心?
正在這時,傅修宜派去查探事的侍衛從外頭進來,對著傅修宜行禮,然后道:“殿下,公主府和平南伯府上有靜了。”
傅修宜眼睛一亮,道:“如何?”
那侍衛走近兩步,躬在傅修宜耳邊耳語兩句。罷了,傅修宜面一震,隨即出大喜之。
“天助我也!立刻派人跟著他們二人,不要放過一一毫。”
那侍衛領命離去,傅修宜靠上椅背,慢慢的浮起一個自得的笑容。
“睿王、公主府、平南伯、沈妙。”他道:“本殿倒要看看,你們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