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派陳廷敬出使羅斯國, 確實有挑撥羅斯國部權力斗爭的任務。

　但康熙和胤礽都以為，這挑撥就是語言上的挑撥一下。

　目前羅斯國是雙王并立。

　沙皇費奧多爾夭折之后, 剩下兩個能繼承皇位的皇子。皇后之子伊凡智力低下，于是群臣立彼得為帝。

　公主索菲亞發政變，擁立自己智力低下的弟弟為伊凡五世，和彼得一世并立，將彼得一世流放到莫斯科郊外的普列奧布拉任斯基村，實際掌握了羅斯國權力。

　索菲亞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一方面，多次拒絕支持的擊軍殺彼得、自立為沙皇的提議, 并將擊軍放在莫斯科郊外；另一方面，在彼得一世1689年應該親政的時候，拒絕還權力。

　在索菲亞矛盾的時候, 彼得一世被流放到普列奧布拉任斯基村后, 召集了一群年組建了“年軍”，依靠年軍擊敗擊軍，將索菲亞關進了修道院。

　彼得一世和胤禔同歲, 比胤礽大兩歲。但因為路易十四和康熙的超長待機，讓彼得一世為這個時期和路易十四、康熙并列的超級帝王。

　等等, 1689年，康熙二十八年, 那不就是去年嗎？

　胤礽陷沉思。

　胤礽在走神的時候，陳廷敬向康熙稟報自己做了什麼事。

　陳廷敬到達羅斯國之后, 立刻散去千金，收買羅斯國高層。

　康熙眼皮子跳了跳。

　他知道陳廷敬是多麼正直的一個人。他居然面不改地說自己在羅斯國賄賂貴族, 康熙差點穩不住心神, 詢問陳廷敬是不是被鬼魂附了。

　顯然, 陳廷敬跟著胤礽周游歐洲列國之后, 對那些野蠻國家對待民地的比滿清關更腥和殘忍的罪行震撼太深。于是在對待外國上，他擁有極其靈活的道德底線。

　賄賂貴族，打探消息，理清羅斯國皇族極其復雜的權力脈絡后，陳廷敬很快就發現了索菲亞心的善良和弱。

　胤礽終于回過神，仔細傾聽陳廷敬的匯報，并和自己記憶中羅斯國的況作比較。

　索菲亞執政期間，也接了西方文化和科技，不過他的執政和彼得一世不同的是，對平民更善良一些，對外擴張也更理智一些。

　赦免逃逸農奴，減輕農奴和普通農民負擔；簽訂《尼布楚條約》和與波蘭互不侵犯條約，將羅斯國主要兵力用于侵占奧斯曼帝國的克里米亞半島，為羅斯國爭奪能直接與西歐通航的黑海海口。

　顯然，索菲亞執政水平不低，且有改革羅斯國農奴制、對逃逸農奴較為友好的一面。這一點讓飽羅斯國地主詬病，羅斯國舊貴族更支持彼得一世。

　比起索菲亞，彼得一世的政策就更激進些，提升羅斯國國力更快更顯著。

　彼得一世加大榨農奴和普通農民，鼓勵大地主進行圈地運，直接購買一整個村莊的平民作為農奴投工廠做工；在康熙和雍正諸部取消人頭稅的時候，彼得一世新增人頭稅，讓國庫充裕的同時，讓大地主購買平民當農奴更加容易。

　這樣羅斯國土地很快就集中到了大地主手中，大地主迅速轉型為大資本家，促進了羅斯國朝著工業化資本主義國家轉變。

　陳廷敬接了索菲亞和彼得之后，認定若是彼得掌權，羅斯國對大清的威脅會更大。

　即使現在彼得可能會與大清停戰，但未來，羅斯國一定會變一個龐大的戰爭機，向華夏大地發起腥掠奪戰爭，以滿足其國胃口越來越大的大地主大資本家。

　因為在彼得的計劃中，沒有提升平民待遇這一項。也就是說，他們國幾乎不可能有能消化大量工業制品的市場，只能對外傾銷和掠奪。

　聽到陳廷敬對彼得一世理念的敘述，康熙臉沉。

　他聽出來了，陳廷敬其實是委婉向他進諫。

　彼得一世想走的路，大清也能走。

　只要不抑制土地兼并，更加嚴苛的剝削平民，平民就會淪為佃戶，被大地主所控制。

　到時候大清再鼓勵建立工廠，打通海外航線，將國產出的商品大量傾銷海外，從大地主轉變大工廠主的地方豪強就會瘋狂支持海外擴張，迅速為大清完工業化建設。

　大清的國力，或許就看上去蒸蒸日上了。

　“彼得一世的改革看似增強了羅斯國的國力，但實際上增強的國力都到了大地主大工廠主手中，這群人是不稅的。”胤礽道，“最后國家就了豪強們謀奪利益的工。直到這個戰爭機疲力盡，國秩序崩潰，民眾不堪迫揭竿而起。而換了一個皇帝，豪強仍舊霸占著廣袤的土地和數量眾多的農奴，照舊能將接下來的國家當做自己的傀儡。”

　羅斯國之后強大嗎？

　強大，當然強大，都快了歐洲憲兵了。

　但這種強大有什麼用？百姓越發貧困潦倒，國庫一直岌岌可危，皇室完全為對外擴張的傀儡。

　越來越富裕的，只有那群“豪強”，這就是沙俄的寡頭經濟。

　康熙了眉頭：“朕決不允許大清變那樣。”

　華夏大地從古至今的治國理念都是國富民安，是從上層到老百姓都歌舞升平。

　雖說他們心中貴族和平民的“歌舞升平”標準不一致，但平民百姓的溫飽，一直是代代有志之士的目標。

　康熙對外謀奪利益，也是想減輕國百姓的負擔，將負擔轉嫁到海外諸國上，而不是為了擴張而擴張，讓國全面崩潰，大清皇室淪為傀儡。

　陳廷敬心里松了一口氣，繼續道：“臣認為，索菲亞執政，長遠來看對羅斯國百姓更好。但若能改革功，或許能與大清保持更長久的和平。所以臣決定，支持索菲亞。”

　索菲亞執政理念更溫和，也更在乎國平民。若大清更強盛，與大清為敵，顯然沒有直接與大清開放邊境，共同富裕更劃算。

　康熙微微頷首：“你的決定很正確。”

　陳廷敬雖支持索菲亞，但索菲亞矛盾的格，讓狠不下心殺死彼得一世，總幻想能維持現狀。

　于是陳廷敬轉而直接找擊軍合作。

　若彼得一世繼位，擊軍肯定所有將領都會被清算。陳廷敬告訴他們，彼得一世已經組建好軍隊，隨時準備和擊軍作戰，擊軍不能坐等優寡斷的索菲亞公主做決定。

　這時候，他們必須拿出大清國大阿哥黨的行力，不管大阿哥知不知道這件事，先以大阿哥的名義干了再說。

　擊軍作為老牌建制的軍隊，其實勢力比彼得一世的年軍略強一些，只是被彼得一世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又有索菲亞拖后。

　當他們的頭腦變了陳廷敬和大清一眾將領之后，又獲得了大清的武支援，擊軍突然發難，攻陷普列奧布拉任斯基村，彼得一世親自上前線指揮作戰，中流彈亡。

　歷史中中流彈、流箭而死的名人太多了，這個世界中，彼得一世也為了了其中之一。

　當殺掉彼得一世之后，擊軍將領拿出已經準備好的沙皇冠冕，送到索菲亞面前。

　索菲亞就這麼一臉懵地為了羅斯國第一任沙皇。

　原本沙俄第一任沙皇是彼得一世的妻子葉卡捷琳娜一世，在彼得一世死后登基，兩年后去世，走的是武則天七十多歲登基，“爽一把就死”路線。

　在葉卡捷琳娜一世前，沙俄止繼位，所以索菲亞才如此猶豫，遲遲不敢手。

　在葉卡捷琳娜一世后，十八世紀包括葉卡捷琳娜一世，一共出了四任沙皇。第四任沙皇葉卡捷琳娜二世就是最為出名的“葉卡捷琳娜大帝”，將沙俄打造當時歐洲第一強國。

　說來很巧，原本是德國邊遠小公國公主的葉卡捷琳娜大帝，原名索菲亞·奧古斯特，因討好沙俄上層貴族，改和彼得大帝的妻子、第一任沙皇同名。

　若未來德國再次和沙俄聯姻，或許聯姻的對象仍舊會落在索菲亞公主上。

　沙俄第一任沙皇變了“索菲亞一世”，那索菲亞公主或許就不會再改名，為“索菲亞二世”和“索菲亞大帝”了。

　歷史的巧合，真是有趣。

　“陳橋兵變，黃袍加啊。”康熙慨道。

　胤礽也慨地點頭。

　華夏歷史上下超過五千年，現在這個世界發生的任何大事，似乎都能從華夏一屋子的史書中找到“前車之鑒”。

　這就是華夏的底蘊。

　“那索菲亞公主……索菲亞皇，可對大清介他們政有什麼反應？”康熙問道。

　陳廷敬嚴肅道：“臣不過是和羅斯國擊軍的幾位將軍有私，賣給了他們一些品，是合法正規、過了明路的易。羅斯國政變，和我大清沒有關系。我們沒有介他們政。”

　康熙沉默了一會兒，失聲笑道：“你說得對。和我們沒關系。”

　陳廷敬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如實稟報道：“索菲亞皇的書信和使臣將稍后到達。臣已經與索菲亞皇口頭上約定，羅斯國將全面退兵，開放雙方邊境市場易，減雙方邊稅。但索菲亞皇除了這些條款，似乎有與大清聯姻的打算。”

　康熙道：“朕有很多兒都等著嫁人，應該有兒子吧？你覺得哪個兒子最合適？”

　陳廷敬的神更尷尬了：“皇上，索菲亞皇還未婚。”

　康熙：“嗯？那是想給家中子侄求親？”

　陳廷敬尷尬道：“不，是……是想自己與大清聯姻。”

　英明神武且頭鐵的康熙大帝出一個疑的歪頭表。

　此時可以看出，康熙與胤礽確實是親父子。

　“自己？”康熙重復了一遍。

　陳廷敬把頭低得頂戴花翎都差點掉下來：“想與大清國皇子或者宗室聯姻。”

　康熙表一片空白。

　現場陷詭異的安靜中。

　胤礽干咳一聲，打破現場詭異的安靜，道：“以羅斯國法律，皇后或者皇夫能夠干政。若皇后或者皇夫較為厲害，可以與皇帝共同執政。這個聯姻不虧。”

　康熙：“……”

　他表緩緩崩裂：“派、派皇子去和親？”

　胤礽趕道：“不不不，不一定是皇子。宗室子弟就行。這對大清只有好，兒子認為汗阿瑪應該答應下來。”

　康熙深呼吸：“保，之前誰說的不和親、不賠款？”

　胤礽道：“這聯姻，聯姻，不是和親。”

　男子和親能和親嗎？這聯姻！

　康熙按著太，道：“讓朕想想，讓朕想想……”

　胤礽道：“汗阿瑪，您還是快點定下來。”

　他湊到康熙耳邊小聲道：“您還記得大哥曾經的愿嗎？”

　康熙表一僵。

　曾經小小的大阿哥得知去草原聯姻可以獲得大片領土后，向康熙自薦去草原和親，被康熙揍了一頓。

　如今索菲亞皇繼位，作為羅斯國第一任沙皇，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若是大清真的派皇子去和親，啊呸，聯姻，那麼很可能變皇夫和皇共同執政。

　甚至有了英國夫妻雙王執政的先例，皇夫可能會直接登基為帝，雙帝執政。

　直親王胤禔變胤禔一世？

　以康熙和胤礽對胤禔的了解，雖然胤禔現在快親了，但為了為胤禔一世，這個拋棄未婚妻的渣男他肯定很樂意做。

　比起羅斯國比自己封國廣袤得多的領土，大福晉算什麼？我直親王今天就要去羅斯國登基！

　再說了，若胤禔真的去羅斯國，為了保證胤禔的地位，康熙肯定不會撤掉胤禔的封國，頂多給胤禔換一個臨近羅斯國的封國。

　康熙自登基以后，第一次到一陣可怕的寒意直沖腦門。

　就算是面對鰲拜、面對三藩，康熙的都沒有發生如此劇烈的抖。

　他狠狠一拍桌子：“趕把宗室子弟名單拿出來！朕要立刻選定人選！還有，保，你傳朕的口諭，讓直親王立刻進宮，將他在宮中，絕對不準他離宮！”

　胤礽忍笑：“臣遵旨。”

　趴在地上的陳廷敬角微。

　其實在聽到索菲亞皇毅然決然的為了地位穩固結束單，要求和大清聯姻的時候，陳廷敬的腦海里就跳出了直親王的臉。

　果然，皇上和太子也是這麼想的。

　皇上和太子一定要把直親王按住啊！不管怎麼說，大清堂堂大皇子跑去羅斯國當皇夫，都會讓大清臉面無！

　果然不出康熙、胤礽、陳廷敬所料，當胤禔得知這件事后，立刻道：“還選什麼？趕把我婚禮停了。聯姻這種事，我當仁不讓！”

　胤禔一世多帥氣，比直親王帥氣多了。

　“你想都別想，汗阿瑪不可能賣兒子。”胤礽削好水果，堵住了大哥的，“這次聯姻的確對大清很重要，是大清邁出與世界其他國家高層聯系的第一步。但畢竟我們還沒有讓男子出外聯姻的先例，第一次就讓皇子上，汗阿瑪可不了那風言風語。”

　胤禔一邊啃著水果，一邊抱怨：“都當胤禔一世了，風言風語算個屁！”

　胤礽道：“汗阿瑪知道你會這麼說，才會暫時把你‘圈’在東煌宮。”

　胤禔翻白眼。

　生氣！他的胤禔一世啊，就這麼因為汗阿瑪的面子沒了！

　“若是能去羅斯國當皇帝，其實弟弟我也可以去。”胤禔好不容易消停下來了，正好休沐，跑來東煌宮例行聚會的胤禛認真道，“我也到了適婚年紀了。”

　胤祉道：“四弟，我還沒婚，你急什麼？太子哥哥和大哥都已經定親，該到我了。”

　胤礽一掌扇胤禛和胤祉頭頂，怒罵道：“滾！你想讓我稟奏汗阿瑪，把你們全圈在東煌宮嗎！“

　胤禛和胤祉著腦袋，不敢再提。

　但是胤禛一世/胤祉一世啊，這稱呼真的好帥，讓給其他宗室子弟，他們心有不甘。

　胤禔吃完胤礽給削的果子，隨意用袍子手，道：“保，你也別罵咱們。咱們也是擔心啊。和羅斯國聯姻那麼重要的事，你說宗室子弟能行嗎？這干得好是能當新覺羅一世，干不好就變面首了。”

　胤祉點頭：“宗室子弟一個比一個廢，去了異國他鄉，說不定語言都不通，到了就水土不服死了，浪費。”

　胤禛嘆氣：“就算那個宗室子弟功當上了新覺羅一世，也不一定會全心全意為大清著想，說不定會反攻大清呢。”

　胤礽：“……”我還反攻大陸呢！

　只要大清強盛，大清就是和親……啊呸，聯姻宗室子弟天然的盟友，他絕對會加強與大清的友好聯系，促進大清與羅斯國的共贏。

　若是大清衰弱了，那無論誰去聯姻都沒用，都是別人案板上的。

　胤礽道：“汗阿瑪自有決定，反正你們全都給我好好待著，別想去羅斯國！”

　大哥就罷了，三弟和四弟怎麼也這樣！XXX一世的名號就那麼吸引人嗎！

　呃，的確吸引人。

　別說，若不是現在太子之位越來越穩固，如果歷史慣，讓九龍奪嫡再次出現，他自己跑去他國聯姻當胤礽一世，說不準還真是一條好退路。

　當胤礽晚上和胤禔抵足而眠的時候，悄悄對胤禔說了自己的打算，胤禔給胤礽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好，我支持你。真到了那一天，哥幫你選一個好的皇讓你去當皇夫。”胤禔敷衍道，“到時候你的太子妃呢？哥也找個皇帝讓去當皇后，爭取也賺個皇頭銜回來？”

　胤礽：“……真到了那一步，也不是不行。”

　胤禔裹走了胤礽的被子，用后腦勺對著胤礽道：“你還是睡吧，夢里什麼都有。”

　胤礽氣得踢了胤禔一腳：“我很認真，不是開玩笑。”

　胤禔翻，嘆氣：“弟弟啊，你這麼厲害，如果將來不能當皇帝，哥在封國里護你一輩子就很不容易了，之后哪個皇帝敢讓你跑？“

　胤礽：“……哦。”

　胤禔又道：“不過以現在的況，若你當不了皇帝，估計我們一家都完蛋了，你也不用考慮什麼出海不出海的事，咱們能被燒了埋一窩就不錯了。”

　胤礽拽起被子把胤禔的腦袋蓋住：“大哥你閉吧，弟弟不說了行嗎？睡覺睡覺。”

　胤禔從被子里探出頭，再次白了胤礽一眼。

　他發現，弟弟長這麼大了，還是小孩子子，天天做白日夢，被穿了還會惱怒。

　唉，他能怎麼辦？自己寵大的弟弟的壞脾氣，就自己著唄。

　當哥哥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