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在這十幾分鐘喊啞了嗓子,弄出再大的聲響,也沒有任何人出現。
這是一個被人忘的角落。
時間一分呼救。
直到最后一分鐘來臨,顧之瑜背靠著門板,頹然地坐在地,不抱希了。
也許這就是的結局。
明明可以在F國過著全然嶄新的人生,可卻因為林語抒的幾句花言巧語,就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費盡心思回到國,天真可笑地去做惡人的幫兇。
現在落得這個下場,是不是就作自作自?
顧之瑜捂著臉苦笑著,笑聲中夾雜著斷續的哽咽。
也許,顧家的人本來就注定是不幸的。
父母早亡,哥哥慘死,而自己,如果不是因為杭景哥哥,也許早就在五年前哥哥離世后,就被送了福利院,從此孤一人飄零在這世上,至今還過著朝不保夕的孤寂日子。
怎麼以前就想不通呢?
顧之瑜后悔地敲打著自己的后腦,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的,杭景哥哥一直陪著,努力想給一個全新的家,是一直不肯接。
也許這就是注定的命運。
就因為太執著于過去,所以才會遵循顧家的噩運。
會和哥哥一樣,在這麼一個無人知曉的角落里,無聲無息地閉上眼睛,簡簡單單就在這個世界上被抹除了來過的痕跡。
兜兜轉轉,繞回了原本就屬于顧家人凄慘的人生軌跡。
當炸引起的巨響震整座實驗樓時,顧之瑜竟然有一種『終于結束了』的解。
強烈震讓顧之瑜就算是坐在地上都穩不住。
順著地面的晃,子一歪,撞上了一旁的墻壁,撞得頭暈眼花,耳邊是不停的轟隆隆、轟隆隆的巨響。
設備間里的機箱設備一個個劇烈搖晃,左搖右擺隨時都可能往任何一個方向倒下來。
原本被鎖上的門鎖被靠近門口最近的一組電機設備倒下時,直接砸開了。
顧之瑜捂著頭,蜷在墻角,看到了被劇烈震晃開的鐵門,走廊里的景象過那一門進了的視線。
天花板掉落的紫金砸在頭頂,頭發被染了灰白,還有不紫金糊在臉上,顧之瑜就像是剛從水泥廠里滾了一遍的模樣。
設備間的電機設備因為炸都產生了移位,任何一點小小的波都有可能讓這里的某一臺設備倒下,甚至砸在顧之瑜上,將一攤泥的大型電機箱。
顧之瑜心里明白應該趁現在逃出去,可偏偏腳里像灌了水泥一樣沉重,站都站不起來。
拍了拍全是臟灰的手,直接趴在了地上,嘗試往門口爬去。
但剛挪了一下,不知道哪里的墻掉落引起的余震,讓顧之瑜邊的一臺中型設備正對著砸了過來。
躲不開了……
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最后的最后,顧之瑜想到了宗曦。
不知道那個孩子怎麼樣了,希他能夠安全獲救。
畢竟,那是杭景哥哥的兒子。
雖然他們只相了一個晚上,但是聽到那聲『姑姑』的時候,是真的很高興。
對于從小親薄弱的顧之瑜來說,多一個親人帶來的心理藉,是在死亡來臨前一刻,唯一能夠到的一點溫暖了。
一人高的鋼板材質設備箱迎面倒下,最直觀的是撲面而來帶著鐵銹味的疾風,顧之瑜哆嗦著,烏黑的大眼睛閉上,直面死亡帶來的無邊恐懼讓控制不住地大聲嘶吼:“哥哥──”
砰──咚!
風驟停,顧之瑜閉著眼,卻沒有等到想象中的劇痛襲來。
聽到了一聲悶哼,得很低,很沉,只是一聲相當急促的短音,微弱的就像從沒存在過。
巍巍地睜開半邊眼睛,顧之瑜看到了一張既悉又陌生的臉。
悉是因為曾經無數次在電視上,在手機里,在雜志上,甚至躲在某個角落里看見過無數遍。
陌生卻也是因為,這是第一次,面對面的正式相見。
“宗……宗應?”
顧之瑜呆了幾秒后,才發現宗應用自己的后背幫擋住了倒下的設備箱。
宗應雙手反向撐在機箱的鋼化門板上,一條向前一步膝蓋下,另一條繃直了向后抵住,咬著牙,雙眼通紅,才勉強扛住了這臺中型設備的重力。
“顧之瑜,是吧?”
全繃的,令宗應渾都充斥著一狠勁兒,他臉上同樣沾到了一層灰,混合著汗水,整個人臟兮兮的。
“別傻蹲著了,能站嗎?站不起來就爬,連爬都不會了就用滾的!”
宗應承著巨大重,每一個字都是從肺里出來的,“快點,趕著,讓開!”
顧之瑜愣了一下,被宗應一聲暴喝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想站起來,但腳里一點力都使不上了。
子栽了一下,立刻換了姿勢,雙手往地上一撐,連滾帶爬地沖出了設備間。
宗應看著顧之瑜手腳并用地跑了出去,他雙控制不住地在抖,后背的重量幾乎要斷他的腰,還好還好,最后一秒趕到了。
不然顧之瑜這個小丫頭死在這個地方,他的小景以后可怎麼辦吶。
慢慢移了一下腳的位置,宗應低喝一聲,雙手側向一邊用力一頂,與此同時肩背往反方向猛地一轉,借著的韌和帶起的一勁,配合著腳尖的轉──
哐當──
一聲巨響,機箱倒下,宗應從設備間里跑了出來。
顧之瑜站在門外,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雙手撐著膝蓋瞪大了眼睛,著宗應:“你,你怎麼會……”
“杭景一直在找你。”
宗應抹了一把臉,握拳錘了一下后背剛才被砸了一下的,拉著顧之瑜就一路狂奔,“本來從林語抒那邊問出你的位置,小景立馬就要沖過來的,被我攔下了。”
“他這幾天的刺激太多,已經撐不住了,我答應了他,要帶你回去見他的。”
來到樓梯口,地下室通往樓上的階梯到都有塌陷,隨可見炸時被震落的鋼筋水泥塊,有的甚至橫在整個通道上。
宗應瞟了一眼顧之瑜還在打的雙,擰著長眉一臉嚴肅:“顧之瑜,我聽這里被抓的那些人說,你用抑制劑中斷了強制分化?”
顧之瑜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聽宗應的問話,臉一僵,瞬間退去,小臉慘白:“我,我……我不能這個時候分化,林語抒會拿走我的腺去害杭景哥哥的,我必須想辦法阻止……”
顧之瑜頭得很低,都不敢抬頭看宗應一眼,“我不是故意用宗曦做人質的,當時況太危急,我弄傷了他,但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對,對不起……”
顧之瑜心里想,要是宗應和林語抒一樣,因為宗曦傷生的氣,也是應該的。
這個人,是宗曦的父親,他有權利有立場責怪自己的。
但要是他把自己扔在這里不管了,那……
“為什麼要道歉?”
宗應疑地看著顧之瑜,小景說這個小丫頭心思很深,主意很大,他怎麼覺得腦子不太好,難怪人也拎不清。
“宗曦未來是你以后是他作為一個alpha男,應該是要保護你的。就算不是為了小景,在那種況下,你這麼做也談不上有錯,你并沒有真的傷害宗曦,只是權宜之計,不需要向我道歉。”
顧之瑜愣了片刻:“但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聽信了林語抒的話,跑回國……”
宗應是真的沒辦法和顧之瑜通,他怎麼看都覺得這孩子腦子不太正常。
“你跑回國是不對,但是宗曦被綁來這里,和你沒有關系。你需要道歉的人,不是宗曦,是杭景,他很擔心你。”
宗應的一句責怪,忽然讓顧之瑜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覺。
聲音都有些哽咽了,一個勁地點頭:“我知道,我知道的。我會和哥哥道歉的,我以后再也不會這樣了,是我做錯了。”
“現在不說這個。”
宗應將顧之瑜從頭到腳掃了一圈,又問了一遍:“你確定你的分化被中斷了,你現在還是一個未分化狀態?”
顧之瑜不懂為什麼宗應糾結這個問題,是怕的出現突然狀況嗎?
“我確定,我還未分化。”
宗應一聽,眉眼松了松,接著把顧之瑜打橫抱了起來。
“實驗樓一層的出大廳被石塊堵住了,從那里走不了。我們要盡快到二三層。”
顧之瑜抬眼往樓梯上了一眼,掙扎了一下,有些抗拒自己被當小孩子一樣抱著:“你放我下來,我自己也能走。”
“你別,這樣節省時間。”
宗應踢開擋在腳邊的碎石,小心謹慎地上了樓梯,“這好在你還沒分化,一旦分化我就難辦了。”
“我不和omega發生過度的肢接,不然我就只能先自己上去,然后找繩子把你拴著吊上去,多麻煩。”
顧之瑜被樓梯間的塵嗆得一陣猛咳,忍不住對宗應翻了個白眼。
這個人,有大病!
宗應抱著顧之瑜,著樓梯一路往上。
腳邊到都是碎裂的墻石塊,還要小心搖搖墜的臺階,一個不小心就會摔傷甚至掉下樓梯。
顧之瑜被宗應抱在懷里,偶爾從高掉落的小石子或者墻皮都被宗應用后背擋了去,一點沒掉到上。
抬眼打量著宗應,第一次認認真真地去認識這個被厭惡了兩三年的陌生人。
宗應應該是很討厭自己的。
如果不是梗在中間,他和杭景哥哥恐怕早就帶著宗曦,過上了一家三口的幸福滿的日子。
現在因為的關系,杭景哥哥去了F國,明明兩人很深,卻兩年里都聚離多,甚至每次見面都是的。
現如今,這麼討厭的一個麻煩,宗應卻為了救,闖進了剛剛發生炸的地方,冒著生命危險替擋住了可以致命的設備箱,現在還一路保護著自己。
“你為什麼……”
顧之瑜看著宗應保護著不傷,自己卻被從天而降的石塊砸破了額頭,側臉的和石灰結了褐的臟污,不明白。
就算宗應為了杭景哥哥來找自己,也不必做到這個程度。
“你用不著對我太好。你應該知道,杭景哥哥就是因為我,才一直不肯公開和你在一起的。”
“我的確不太喜歡你,但那是因為你做的事傷了小景的心。”
宗應謹慎地向上移著,語氣倒聽上去很輕松,“至于別的,小景對你哥哥有心理負擔,就算沒有你的存在,這份顧慮也會存在的。”
“這是小景自己的問題,你不過是一個小丫頭,也許在眾多的因素里的確占到了那麼一點比重,但也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顧之瑜想到之前從宗祁那里聽來的事,猶豫了一下,做了半天思想斗爭,才開口說道:“我哥哥,顧之瑾,他不是在杭景哥哥出現前一刻死的。事實上,早在五年前的那場意外里,哥哥就已經不在了。”
宗應腳步一頓,僵了兩秒,才繼續往前走。
“你怎麼知道的?”
“宗祁說的。他親口告訴我的,當初哥哥為了救我,闖進了實驗室被他關了起來,釋放了大量信息素毒素。宗祁說中了那個毒素,很快就會腦死亡,就算杭景哥哥后來用那個儀維持的,也只是一植人的軀殼而已。”
顧之瑜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胡地抹了一把,哽咽道,“哥哥他,早就不在了。”
“這樣啊……”
宗應終于帶著顧之瑜爬上了二樓,他把人放下,拍了拍小姑娘的胳膊,拉著繼續往有亮的地方前行,“那等你出去了,你自己和杭景說。小景雖然從來沒提過,但他一直認為,是他的出現奪走了你哥哥的蘇醒的機會,心一直很愧疚。”
“你要是真的認識到自己這次做錯了,以后就別讓小景難過了。”
宗應注意到二樓走廊深一間很不尋常的房間,腳步一停,想了想,拉著顧之瑜靠了過去,里還在繼續說著,“小景沒什麼靠譜的親人,他很疼你的,你也懂事點。”
顧之瑜不說話,宗應說什麼都是乖順地點頭,直到被帶到一間銀金屬門前,才疑地看向宗應:“怎麼了?我們從這里出去?”
“這扇門,很奇怪。”
宗應敲了敲金屬門,了材質,喃喃說道,“這種材質……”
顧之瑜學著宗應了眼前的金屬門,問道:“哪里不對嗎?”
宗應印象中對這種材質有點印象,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他試探地轉了羅盤式的門把手,應該是炸導致門的電子鎖失靈了,竟然就這麼被宗應打開了。
一間不到30平全封閉的房間,除了角落里一道窄小的通風口,就只有正中間一個直徑不到1米,差不多2米高的圓柱形金屬桶。
“這是什麼?”
顧之瑜看到空的房間里只放了一個金屬桶,好奇地走了進去,宗應跟著往房間里走了兩步,直覺眼前這個金屬桶有問題。
“顧之瑜,我們盡快離開,找人過來,我覺得這個可能是……”
話還沒說完就發生了第二次炸。
這次炸的作用力影響到整個二三層,但宗應和顧之瑜所在的這間房間應該材料特殊,竟然沒有出現坍塌,但是那個金屬桶卻因為大樓的震倒了下來。
顧之瑜被突如其來的炸引起的地面震直接摔到在地,等回過神來,就看到宗應擋在上,左被金屬桶住了。
“宗應!你,你有沒有事?你的……”
宗應因為骨骨折疼得冷汗直冒,不過好在金屬桶應該不是實心的,不然他現在這條絕對是保不住了。
“!竟然不止一次炸!林語抒這個雜種!”
宗應轉過,一邊罵一邊手想推開金屬桶,卻發現原來金屬桶的上方是有一個長柄把手的,現在,這個把手折斷了,金屬桶眼看就要被打開了,里面好像有什麼氣正在往外飄散……
宗應猛地意識到這是什麼,果斷手按住了斷了的把手。
金屬桶的開口被按了回去,里面的東西也沒有泄太多出來。
宗應了鼻子,不自然地晃了一下,他定了定神,看向手足無措對著他流眼淚的顧之瑜,沉默了幾秒,扯出了一聲苦笑。
“顧之瑜,你看,我這算不算救了你兩次?”
顧之瑜沒有注意到宗應的作,一直看著那截被住不能彈的,地上有宗應的,從部的傷口大量地流了出來,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那聲『咔嚓』的骨頭折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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