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欽、奚意和彭宇帶著人，剛沖上廢墟就被謝遠讓人全部攔下了。

“為什麼不讓我們救人！”

謝欽扯著他爸派來看守現場的負責人，緒激，咬牙切齒地喊，“宗應被埋在下面，顧之瑾現在也跳下去了，據現場況推測，他們兩個都還活著，為什麼停止施救！我爸他什麼意思！”

“謝欽，你冷靜一點，你放開孫叔，這是爸的命令，你問孫叔沒有用。”

奚為拉開謝欽，擋在正準備擼袖子闖的奚意面前，“你們別沖，爸不可能會放棄營救，他這麼做一定有原因，我們去問清楚。”

就在他們靠近謝遠的指揮車時，就聽到車傳出一聲暴怒的叱罵。

“放他娘的狗屁！謝遠，你有臉把剛才上面的話再說一遍！”

宗洪濤一拳砸在指揮車的車座上，保養得宜的alpha只是一夜就老了好幾歲，他連著砸了車座好幾下，“千盛每年有多項目和政府合作，宗應給京市貢獻了多稅收，現在上面不但不讓盡快實施救援，還要回這里的警力？”

“你和我快四十年的，你竟然會同意！”

謝遠坐在一邊，臉凝重，愁眉深鎖：“今天京市召開國際峰會，邀來訪的國賓很多，警力本來就非常張，為了配合這里的行，昨天上面連靜海市的儲備都全拉過來了。”

“回警力，是據實際況反復探討下來的結果，我……”

宗洪濤眼一瞪，沖著謝遠怒吼：“所以，非法實驗室是大案，是要案，可以特殊況特殊申請，現在案犯抓到了，材料保全了，人質都得救了，我兒子就不重要了！”

“謝遠！現在是宗應被埋在下面，他生死不明，你走警力不說，還不允許組織營救？你想看著我兒子死嗎！”

“不是不許救，而是現在不能隨意行！我不會放棄任何一條生命，何況那是宗應！”

謝遠沉聲道：“宗洪濤，朋友四十年，你了解我的，你急昏了頭也別口不擇言。現在我們面臨的問題是，之前和宗應在一起的那個小丫頭，據提供的信息，我們判斷宗應上著的那個金屬桶，就是宗祁用來存放信息素毒素的裝置。”

宗洪濤一把年紀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所以我們才要更快把他救出來啊！”

“如果只會坍塌，就直接挖就可以了，但是──”

謝遠遲疑道，“據我們掌握的資料，信息素毒素一旦大規模擴散，到時候不是現場所有AO會有危險，甚至會影響到周圍幾個鎮的居民。宗洪濤，你兒子的命是命，別人的命，也是命。”

奚意站在門口聽了半天，終于忍不住沖上去一把拉開了車門，直視著印象中嚴肅穩重的長輩：“謝伯，如果照你這麼說，現場挖掘困難，那為什麼剛才你會同意定向破送顧之瑾進去？”

“坍塌加上山掩埋，只會加劇救援難度，為什麼還要送顧之瑾去送死？他的命，一樣也是命。”

謝遠面對著一眾小輩，沉默了半晌，最后無聲地嘆了口氣：“因為，顧之瑾要求實施定向破的理由，我拒絕不了。”

奚為垂著頭，輕聲說道：“山掩埋可以阻斷信息素毒素的泄，為我們轉移善后，想辦法解決信息素毒素拖延時間。爸，他就是這麼說服你的，是嗎？”

謝遠點了點頭，無奈地搖了搖頭：“我雖然采納了這個意見，但是一開始我并不同意顧之瑾以犯險。”

“為了將風險降到最低，將宗應置于險境已經實屬無奈，于于理也不能再搭上一個。就算為了宗應，去冒險的也應該是警方，而不是他。”

謝欽看著自己一向理智的父親，想不明白，“爸，照你這麼說，你為什麼還答應顧之瑾？”

“是我同意的。”

宗洪濤主接過話，嘆道：“顧之瑾找到我，他說自己曾經因為信息素毒素昏迷過一年，后來康復。他當時住的療養院是我投資的，我拿到了他的病歷檔案，也問了他的主治醫生，得知醫療團隊曾經判斷，顧之瑾的也許生了毒素的抗。”

宗洪濤更是知道了原來當時救下顧之瑾的人，竟然是杭景。

他想，也許這就是緣分，是小景一直在保護著宗應。

謝遠附和道：“就是這份報告，才說服了我們。”

“要想在不造毒素大面積擴散的況下實施救援，必須等到信息素方面的專家團隊和專業的救援團隊同時到場，商定出切實可行又安全有保障的營救方案。”

“我們需要時間，而現在，唯一有可能幫宗應爭取更多時間的，只有顧之瑾的腺。”

“所以──”

奚為冷著臉，紅著眼圈，聲線被風吹的發，“我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原本需要兩天才能挖掘到宗應被困的位置，但其實，兩天本不夠對不對！”

“你大哥已經帶著他實驗室所有信息素方面的專家趕過來了，最快傍晚就能到。”

謝遠瞪了一眼謝欽，示意他趕安一下奚為，“奚桑的基因實驗室是目前我們國最頂尖的團隊，現在我們還缺的，是一支專業的救援團隊和配套的救援設備。”

“去聯系一下杭辰吧。”

宗洪濤忽然開了口，“我記得杭辰因為父親意外早亡的關系，這些年投資了不市政救援項目，本也是這里的投資開發商之一，手上應該會有配套的資源關系。”

奚意一挑眉，不免質疑：“可是顧之瑾也在里面，如果杭辰知道了這個，恐怕不會待見宗應吧。”

“總要試一試。”

宗洪濤后背微微彎著，眼圈青黑，主去聯系了杭辰，“希看在宗曦和杭景的面子上，即使對宗應有什麼不滿意的，也等救了人出來，再慢慢計較吧。”

大部分警力過了中午就分批撤離了。

為了預防意外發生，之前轉移走的鎮民和游客不被允許回來，現場只有彭宇主申請帶著兩隊人留守。

京市的年節有多熱鬧，這里就有多冷清。

方圓2公里就只剩留在山上等待救援的二三十人，整個一下午，廢墟之上安靜的只有風聲。

奚桑帶著專家團在晚上八點匆匆而來，而杭辰的救援團隊也在后半夜全部集結完畢，到達現場。

兩組人馬是研究挖掘方案就商討到了天亮，把其他人急得團團轉。

謝欽和奚意幾次恨不得把重傷昏迷，被送去醫院去的宗祁拖回來，碾碎了埋土里。

終于，在第二天中午，奚桑的專家組據貝利提供的資料和實驗室保留的數據，找到了可以第一時間封存信息素毒素并有效控制毒素不擴散的方法，等待許久的起重機開始工作了。

現場所有人都立刻投參與救援輔助。

一天一夜過去了。

重型機械作業的聲音、救援隊的指揮聲，搜救犬的狗吠聲，織在一起，響了整整一天一夜。

中間還經歷了幾次小規模的坍塌，把現場所有人的心都越揪越。

挖掘的過程異常的漫長，直到第三天的上午，山石泥沙才被清理干凈，廢墟上的石塊也都被挪走，深陷底下的建筑殘骸漸漸出了模樣。

所有人的心都高高吊著，隨著地下景越來越多地暴在眾人眼前，心的不安和恐懼也都跟著愈演愈烈。

說也不知道最后的結果會怎麼樣，到底是在搜救傷患，還是在挖掘骸，誰心里都沒有底。

“這里，有熱應！”

忽然有人高喊了一句，現場所有人都往同一個方向沖去。

大家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有熱應，說明人還活著！

只是不知道是顧之瑾，還是宗應，亦或者是他們兩個。

挖掘工作還在繼續，為了保險起見，更多的使用人力救援。

隨著最后一塊礙事的石塊被清走，一道破損的合金大門出現在眾人眼前。

謝欽和奚意第一個沖了進去，奚為隨其后。

當他們進房間看到里面的景時，奚為突然沒有撐住，膝蓋了一下就要跪倒，被謝欽轉抱住。

奚為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謝欽和奚意的眼眶也控制不住發熱。

宗應閉著眼，頭靠在杭景的肩膀上，用后背抵住了封存信息素毒素的金屬桶蓋，不讓里面的東西有一一毫的泄。

杭景跪坐著，用軀替宗應擋住了之后幾次坍塌掉落的石塊水泥。他后的服被劃破，出整個后背皮，一道割裂傷橫在眾人眼前，從左肩一直延到后腰，都凝固了。

“！他媽的！快，快救人！”

奚意咬了牙，立刻搬開擋路的石塊，拉著謝欽就往里鉆。

奚為用奚桑提供的工，理了金屬桶，保證了信息素毒素不會外泄。

杭景因為失過多陷昏迷，宗應因為染毒素也毫無反應。

奚意瞟了一眼顧之瑾的后背，到一半的手又了回來，本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宗應這是養蠱的嗎！一個兩個替他送命都不帶眨眼的。”

謝欽喊了幾聲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顧不上那麼多了，直接上手：“先把他們分開送出去！他娘的，都什麼年代了，還能看到這種殉場面，開了眼了！”

杭景抱得太了，因為怕造二次傷害，謝欽和奚意都不敢用力，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把兩人分開。

靜有點大，宗應迷迷糊糊的，眼睛睜開了一條。

“宗應？宗應！”

奚為第一個發現宗應醒了，急聲道，“你怎麼樣？堅持住！”

宗應彈不了，眼珠子轉了轉，看向閉著眼的杭景，張了張，想說話。

“還活著！”

謝欽一眼就看明白宗應的意思，先給他喂了顆安心藥，“但是，你得幫著一起把你倆分開，不然出不去都得折在這兒！該死，這男人都昏迷了怎麼還攥這麼……”

宗應看著沒有意識卻還抱住自己的杭景，扯了扯角，看了一眼一旁的奚為，又了自己的手指。

奚為順著宗應的眼神，注意到他手上，青竹和山茶花的婚戒。

宗應又了手指，指了指杭景，無聲地催促著了解真相的奚為。

奚為忍住酸，心領神會地從宗應手上拿下了戒指，塞進了杭景手心。

宗應角蹭了蹭杭景的肩膀，聲音飄忽到本聽不見──

“小景，不怕，生死不分離。”

像是得到了承諾，杭景明明昏迷著，手卻啪嗒一下松開了。

謝欽愣了一下，忍不住敬佩地對宗應豎了大拇指，果斷把后背有傷的杭景往后背一放就走。

宗應看著杭景被帶走，了眼皮，頭一歪就倒了下去，被奚意撐住雙肩，往外拖去。兩人被急送往醫院的時候，杭景因為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引起染，高燒昏迷，而宗應同樣全上下也是多骨折，臟出，最嚴重的還是信息素毒素的染，命在旦夕。

兩人一前一后被送進了搶救室。

杭景的手進行了五個小時，宗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從手室出來，轉了重癥監護室。

這時候的杭景，已經醒了過來。

不顧任何人的阻攔，即便是顧之瑜和宗曦兩個孩子一人抱住一條大哭著讓他臥床休息，也沒有用，杭景堅持坐在重癥病房外的走廊里，隔著玻璃眼都不眨地盯著宗應看。

面對前來勸阻的所有人，杭景只有一句話：“我就在這里等，等他醒，或者死。”

在這期間，杭辰帶著即將臨產的妻子來過一次。

遠遠地站在走廊轉角，隔著窗玻璃看了一眼昏迷的宗應，然后視線就一直停留在坐在那兒的杭景上。

邊的妻子小聲抱怨：“你弟弟為了宗應把命都送了，現在他轉頭就和別人恩，要我說，你就不該救他。”

杭辰沒有走過去，只是遠遠地看著，笑著搖頭：“你不了解我弟弟，我要是能救宗應卻不去救，他就算現在化灰也不會放過我的。”

妻子對傳聞中早逝的小叔子沒什麼印象，只是偶爾聽杭氏的人說過，是個很出的可惜不爭氣，短命。

“那你還救了宗應現在的人呢，你就不怕你弟弟生氣了？”

杭辰著杭景的側臉，言語間有淡淡的懷念：“本來的確打算要和宗家秋后算賬的，不過現在看著，還是算了吧。”

妻子不解：“為什麼？”

杭辰沒解釋，拉著妻子轉離開了。

最后了一眼走廊盡頭沉默端坐著的陌生自嘲地笑著搖了搖頭。

也難怪宗應，太像了……

宗應昏迷了整整五天，在所有人都膽戰心驚地怕他從此為植人甚至腦死亡時，奚桑從M國請來了L-SH生實驗室的專家，研究出了新的治療方案。

“用我的信息素？”

杭景面對專家團研究出來的治療方案，面容平靜，“所以，我確實存在抗，對嗎？”

“從目前檢測報告來分析，宗應染的毒素比正常擴散的速度要慢。我們推斷是他在咬了你的腺后，你的信息素中含有的某種質起了一定的抑制毒素活躍的作用，勉強可以認為是初級抗，還不夠。”

奚桑抬了抬眼鏡，一邊打量著這個傳聞中被宗應當作替的人，一邊仔細解釋：“宗應獲得的抑制素太了，我們需要從你的腺里取濃度最高的信息素原，研究出能夠抑制毒素擴散的抗，才能繼續對宗應的治療。”

杭景一秒沒有多猶豫：“可以，需要我怎麼配合？”

“你別著急答應，從腺里取信息素，這個過程很疼，非常疼，有多疼你可以問問謝欽，他為了奚為也過。另外，因為既要實驗研究，還要同時提供給宗應抑制毒素擴散，我們對你的信息素需求量非常大。”

奚桑坦白道：“顧先生，你要考慮清楚。能夠維持到讓宗應醒來，需要從你的腺里取大量的信息素。這個過程中可能需要取十幾次，甚至幾十次，不但耗時漫長，而且對你的alpha腺會有一定程度的不可逆損傷。”

“很有可能，你將來會失去標記omega的能力。”

面對杭景莫名其妙的眼神，奚桑雖然不懂為什麼這個對任何一個alpha來說都是可怕的打擊，眼前這個S級alpha竟然無于衷，但他還是堅守職業守，繼續說道，“即便如此，我們也沒有100%的把握，只能說盡力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