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過紙窗曬進來,庭院里寂靜一片。
袁香兒醒了過來,眼睛,走到院子里,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和平時不同了。
不太對勁,未免太過安靜了些。
除了竊脂和犀渠,師傅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使徒,往日里即便師父出門在外,這座院里的屋檐上,地板下,墻頭樹,花木之間總能聽見那些小小的靈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響。
但此刻,一切仿佛突然就消失了,靜得連一聲蟲鳴都聽不見。
“竊脂?犀渠?”地板下沒有響起那種低沉的嗓音,院中的樹葉一不靜立在樹梢。
“師父?大家都到哪去了?”袁香兒雙手攏在口邊,沖著庭院大喊。
梧桐樹下的石桌邊上坐著一個窈窕的影,那人穿著一輕薄的羅,鬢發高盤在腦后,正抬頭看著天邊的云霞。
聽見喊聲,轉過臉來,氣紅潤,人如玉,正是袁香兒那久病不起的師娘。
“師娘,您怎麼起來了?”袁香兒又驚又喜地拉住了師娘的手,“師娘,您這是好了嗎?”、
云娘點點頭,手了袁香兒的臉頰。的手掌既又溫熱,再不像往常那般冰涼,
“那可真是太好了,師父他知道嗎?對了師娘,我師父呢?怎麼到都看不見他。”
云娘淺淺地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挽著袁香兒的手站起,攜著走出了院門外,
“你師父有事出一趟門,要過些日子才回來。”
因為師娘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淺笑,袁香兒就沒想到所謂的過些日子,有可能是三兩天,當然也可能是經年累月。
集市上的鄉民們看見云娘子出門都十分新奇。
“哎呀,娘子這是大好了呀?”
“那先生可得高興壞了。”
“娘子要買哪些果子?不好娘子累,讓我家的小子給您提回去。”
云娘笑著一一回應,和尋常人家的婦人一般,系著一條頭巾,挎著一個竹藍,攜帶著袁香兒,彎著腰在市集上挑挑揀揀的買菜。
“師娘這是做什麼?”袁香兒不解地問道。
“買些蔬果,準備今日的晚食。”
“師父不在家,師娘子不好,這些瑣事給徒兒來做就好,怎麼好讓師娘親自手?”
余搖在的時候,家里打水煮飯的雜事,一向都是由余搖一手包辦,袁香兒像是一個真正的孩子一般無憂無慮地生活了這些年,也很這種被當做孩子寵著的覺。
但如今師父出門了,覺得自己還是個有原則的人,該由自己挑起這些事,不能讓剛剛病愈的師娘勞累,畢竟自己實際上并不是一個孩子。
雖說兩輩子都不會煮飯,但現在學起來也不算晚。
“瞎說,你才幾歲,師父不在,自然有師娘煮飯給你吃。”云娘出白皙的手指,在袁香兒的鼻子上輕輕點了一下,“你師父當初怎麼寵你,如今師娘一樣寵你。快說,晚上想吃點什麼?冰糖肘子吃不吃?”
袁香兒咽了咽口水,正是長的時候,特別的饞吃,于是瞬間放棄自己剛剛立起來的原則,“吃……吃吧,冰糖肘子誰不吃。”
二人手挽手地往家里走去,天邊云霞累覆,滿布細鱗云,霞燦燦,有如謫仙過境。這樣的漂亮的霞袁香兒在記憶中只見過一次,那是師父到袁家村接自己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