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海鮮面是一種涼面,勁道的面泡在海鮮高湯熬煮的醬料里,表面鋪上煮切片的蝦,淋上一層香油,香味俱全。原本這涼面加上冰片會更加爽口,但考慮到已經秋,怕皇上吃壞肚子,蘇譽就把面泡在溫泉里,帶了些溫度,剛好口。
皇帝陛下面無表地接過玉碗,跟蘇譽蹲在一起,但拒絕了溫泉蛋,因為這是“洗澡水煮的”。
蘇譽把半生不的蛋磕開,放進面里拌在一起。要是在上輩子,他是不敢這麼吃的,半生不的蛋腥氣還是很重的,但這是在沒有污染的古代,這里的蛋味道非常純,就算生吃也沒有問題。
安弘澈嫌棄地看著蘇譽碗中的蛋拌面,三兩下把自己碗中的吃完,生怕蘇譽把蛋也拌進他的面里。
蘇譽眨眨眼,有這麼可怕嗎?
皇帝陛下不理他,徑自了鞋,把腳探進溫泉里,微燙的水剛剛接到腳心,激得他立時了回來,快速甩了甩,而后又試探著進去。
蘇譽看了看泡進去的足,又看看拌開之后賣相不怎麼地的蛋,默默地把手中的碗放到一邊,抬手重新撈了一碗過來。
“這碗真有趣,景王是不是很喜歡在溫泉里吃東西?”蘇譽一邊吃面,一邊研究手中的碗。這些是他在茶房里找到的,每只都很小巧,大概能裝一筷子的面,由一種輕薄的白玉雕,雙層碗,中間是空的,放在水中可以漂浮。
蘇譽料想景王是個極會的人,泡在溫泉里讓侍把好吃的放在碗里,慢慢飄到手邊,當真是神仙日子。
安弘澈看了看溫泉中漂浮著的七八個白玉盞,抬手撈起一個,“這是茶盞。”
“咳咳咳……”蘇譽被嗆到了。
“不過,這倒是個好主意,”皇帝陛下轉了轉手中的小碗,“明日走的時候把這套帶上。”以后在北極宮沐浴的時候,就可以躺在白玉床上,等著蠢奴把蟹棒、小魚餅放進碗里飄過來。
蘇譽:“……”這樣隨便掠奪王爺的家產真的不會激起叛嗎?
“從今日起,不得與朕分開半步。”皇上吃完五碗面,在溫泉里涮了涮手,忽然開口道。
那些刺客接到的命令并非殺了蘇譽,而是活捉。打從一開始,袁先生買下那個田莊的時候,這些人已經埋伏在那里,只等著哪一天蘇譽前去,就立即捉住他,送往提前準備好的藏。
異星之事,恐怕已經被某些人知曉,只是不知那人捉了蘇譽要做什麼。
“那皇上出恭的時候我也跟著嗎?”蘇譽呆了呆,隨即雙眼放,以前醬兒上廁所的時候都不許他跟著,以至于他那上等珍珠做的貓砂一直沒排上用場。
安弘澈緩緩轉過頭來,默默地看著他。
“哈哈,哈哈,開個玩笑,”蘇譽干笑兩聲,站起來,“時候不早了,進屋睡覺吧。”
這蠢奴,喜歡朕已經喜歡的瘋魔了……等等,蠢奴想跟著朕出恭,難道是想看朕的……唔,原來蠢奴這麼想要,作為一個好主人,朕一定會滿足他的……該死的,今日出門沒有帶上脂膏……
皇帝陛下紅著耳朵,臉上的表幾經變化,最后定格在懊惱之上,冷哼一聲,抬頭瞪著蘇譽,朝他出了雙手。
忠誠的貓奴立時殷勤地蹲下,讓皇上把雙臂繞在他的脖子上,一片白閃過,金的小貓勾著他的襟,甩了甩漉漉的后爪,跳上他的肩膀,在上面踩出一串爪印。
蘇譽一點也不介意,扯著袖給貓大爺了后爪,滋滋地抱著球回屋睡覺,走時還不忘把那套白玉盅帶上。
次日一早,皇帝陛下滿臉不高興地起床,決定把京都府尹流放三千里。
蘇譽見貓大爺不高興,便提議去逛早市。
東郊離海邊很近,早上會有一波魚市,就是以前蘇譽賣魚的時候每天進貨的地方。昨日牽回驢,想起一人一貓以前相依為命賣烤串的日子,不免有些懷念。左右也趕不上早朝,不如去逛逛早市,看看有什麼新鮮食材。
畢竟有些并不昂貴的海鮮,其實非常好吃,而宮中基本不會采買這些不流的東西。
皇帝陛下聞言,臉緩和了不,當即讓人把刺客送到驍騎營去給肅王,繼續去追查這幕后之人,自己則跟蘇譽興致地去趕早市了。
京城說是臨海,實際上地中原,只是由東海劈過來一道十分狹長的海灣,直接深陸,盡頭便是京城的所在。所以這京城外的海看起來更像一條大河,海面遠不如真正的東海寬廣,游魚的種類也不如東海繁多,但聊勝于無。
其實,不管是論兵法,還是論風水,京都都不該定在這種地方,前朝的京都就不在此,而是在北邊的中原腹地。安家得了天下之后,原本是要把都城定在東海邊的,被眾大臣極力反對之后,才退而求其次,定在了現在的京城。
至于原因,蘇譽以前不明白,現在是徹徹底底的明白了。
早市就在碼頭附近的石頭灘上,新鮮的魚蝦海螃蟹隨意地擺放,漁夫與小販高聲地討價還價,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皇帝陛下第一次變人形跟著蘇譽逛魚市,這跟窩在襟里看到的差別很大,讓他到十分新奇,見到什麼都想過去看個究竟。蘇譽只得拉著他的手,免得這好奇貓走丟了。
“跳跳魚,跳跳魚!”賣海蝦的攤子邊,擺著一個大盆子,上面照了一層細網,有東西不停地往上沖。
蘇譽聽到賣聲,拉著皇上湊過去,彈涂魚,俗稱跳跳魚,十分難捕捉,要用幾丈長的線遠遠地甩釣,在蘇譽生活的那個年代,這種古老的技藝幾乎要失傳了,所以味的野生跳跳魚極為難得。不過,在大安朝,會捉跳跳魚的漁夫比比皆是,這東西也就不值錢了。
彈涂魚無論是椒鹽炒還是用豆腐燉湯,味道都很不錯,這種賣相不怎麼好的魚宮中是不會采買的,料想皇上應該沒有吃過,蘇譽便準備買一些。
蘇譽低頭去挑彈涂魚,皇帝陛下就盯著旁邊活蹦跳的海蝦看,藏在袖中的手握拳頭,極力忍耐把蝦拍回去的沖。
“公子,怎麼親自來買蝦呀?”賣蝦的小販見安弘澈一華服,非富即貴,便用一種看冤大頭的殷切眼看著他,“是想買給夫人還是買給長輩?”
皇帝陛下看了看蹲在地上的蘇譽,“夫人。”買給夫人,讓夫人給做好吃的。
“哎呀,尊夫人真是好福氣。”小販笑得一臉燦爛。
蘇譽聽到小販的話,抬頭看了看一臉認同的皇帝陛下,不由得了角,提著買好的跳跳魚,拉著皇上離開,不理會還在極力推薦“適合送夫人的海蝦”的小販。
皇帝陛下很是得意,蠢奴這是害了吧,連賣蝦的都能看得出來,他對蠢奴有多好。唔,今晚如果用了脂膏,蠢奴一定會哭的。
已經死了的魷魚丑兮兮地在石頭上擺一排,賣魷魚的小販跟漁夫高聲討價還價。
“這東西擱以前都沒人買,你怎的要價這麼高?”小販是賣烤魷魚串的,前幾個月這東西還跟白撿的一樣,自從蘇譽的魷魚串火遍京城,魷魚的價格也水漲船高,只是從來沒有這麼貴過。
“十文一只,買不買,”漁夫很是蠻橫,奪過小販手中的魷魚,“深海里的件現在可不好撈,明日說不得就得漲到十二文。”
“這也太貴了!”不止是賣魷魚的攤前,賣魚的那邊也是怨聲連連。
“海中有怪魚,一日只得這麼多,不提價我們都喝西北風去。”
“朝廷懸賞魚怪,先前的那些黑魚不還換了不錢嗎?”
“要還是那黑魚就好了……”漁夫還沒說完,那邊的海灘上突然一陣喧嘩。
“快來看,這就是那海怪!”有人高聲喊道,眾人聞言,紛紛朝那邊涌去。
石頭灘路不平,肩接踵的人群把蘇譽得一個踉蹌,差點丟了手中的魚。安弘澈把蘇譽摟到懷里,“蠢死了,連個路都走不好。”
蘇譽看了看滿臉不耐地把他牢牢護在前的皇帝陛下,眨了眨眼道:“我們也去看看吧。”
皇帝陛下看了一眼那黑的一片人頭,斷然否決了蘇譽的提議,拽著他離開了石頭灘,朝藏在人群中的侍衛打了個手勢。等兩人回到別院的時候,被眾人圍觀的怪魚已經擺在了院子中。
蘇譽好奇地湊過去,“小心!”一道黑影從水盆里猛地竄出,皇上迅速出手,一把將那東西拍倒在地上,兩個侍衛迅速沖上去,把拍暈的魚撿回盆中,并用鐵網罩住。
“嬴魚!”果然《山河圖鑒》不是白背的,蘇譽一眼就認出了這東西的真面目。
這魚長著與尋常海魚沒什麼差別的長條材,只是兩個魚鰭換做了幾乎與等長的翅膀,上面長著堅如鱗的銀羽,。
“魚而鳥翼,聲如鴛鴦……”蘇譽隔著鐵網看著翻了會兒肚皮漸漸清醒過來的嬴魚,抬頭看向皇上,“鴛鴦是怎麼的?”
兩兩戲沙汀,長疑畫不。錦機爭織樣,歌曲呼名。鴛鴦的聲想必……
“嘎嘎嘎嘎!”不甘寂寞的嬴魚立時回答了蘇譽的問題。
蘇譽:“……”這聲,一點都不浪漫!
嬴魚帶回宮中,自然要先給國師查看。
國師靜靜地看了嘎嘎的嬴魚片刻,緩緩抬起清冷的眸子看向蘇譽:“可記得嬴魚如何宰殺?”
“嬴魚可招水禍,水數,當于正午氣最重時,以勁斷其雙翼……”蘇譽練地背出《殺魚心法》中關于嬴魚的殺法。
看看天,已經過了正午,今日是不能殺嬴魚了。
“嘎嘎!”逃過一劫的嬴魚無地嘲諷著迷信的廚子。
蘇譽撓了撓頭,“那臣明日再來。”
“慢著,”國師抬手,將裝著嬴魚的籠子塞給蘇譽,“安國塔乃國之圣地,不宜喧嘩。”
原本以為完任務的蘇譽,只得又提著嬴魚離開了安國塔。
“嘎嘎嘎嘎嘎……”
嬴魚實在太過吵鬧,蘇譽不明白,作為一條魚,它哪來那麼多話說。左思右想,只得連魚帶籠子一起扔在夜霄宮的小湖里,反正他晚上住在北極宮,也吵不到他。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當夜,西宮一片人心惶惶
嬴魚:嘎嘎!
妃嬪甲:什麼聲音?莫非是小翠的冤魂來找我了?
嬴魚:嘎嘎嘎!
妃嬪乙:什麼聲音?莫非是誰在行巫蠱之?
嬴魚:嘎嘎嘎嘎!
小魚:吵死了,明天就吃魚
喵攻:(掏脂膏)今晚就吃(⊙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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