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帶安安走?葉輕坐在陸澤洲邊, 心微微一, 手拉了拉陸澤洲的袖。
陸澤洲安的握住他的手,微微抬眉,面冷淡, “吳老太太來錯地方了,我不知道什麼吳崢的兒子。”
吳崢雖然是個人渣,但安安那孩子是無辜的。只要沒有親子鑒定,拿不出來證據,他就不會讓吳家把人帶走。
“陸先生, 我們都知道陸小爺邊的那個小孩就是阿崢的孩子。”吳老太太擰眉, “我只是想找回吳家的脈, 吳家現在斗不休,偌大的家業眼見便要散, 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站出來。”
當年嫁到吳家, 吳崢已經五歲, 雖然兩家是商業聯姻,但與吳崢爸爸的還算不錯。吳家幫助娘家從破產邊緣恢復過來,吳崢的爺爺也對極好,后來意外流產不能生育, 因為有了吳崢,吳家也沒有讓離婚,還是待如初。
吳曉是一次吳崢爸爸在外面被人灌醉下藥, 設計得來的私生子。吳家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直到吳曉十歲, 才被送回吳家。
孩子已經十歲,就算生氣不喜,也沒辦法把人丟出去。原本是打算就這樣養著他,每個月隨便給他幾萬的零花錢,沒想到吳崢會突然出事,吳家沒了當家人,不僅吳曉,吳家那些旁支的親戚都像野狗一樣湊上來,想撕扯下吳家上的一塊。
其實與吳崢關系算不上好,畢竟當時嫁過去時,吳崢已經記事了,加上吳崢生母在中間弄了一些事,兩人保持著淡淡不親近也不疏遠的關系。七年前吳崢爸爸去世后,就離開京市,換了個空氣好的城市養老。
一直知道吳崢那孩子格乖張大膽,只是沒想到他會在暗地里做那麼多違法暴利的勾當,讓吳家混衰落至此。
吳家現在的家業,有的努力在,加上吳家對不薄,也得出山把吳家支撐下去。
“至于陸小爺到牽連驚嚇的事,我們非常歉意,這是一點小小的補償。”吳老太太朝何惜年頷首,何惜年從隨帶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陸澤洲面前。
陸澤洲低頭隨手翻開,是一份土地轉讓合同,京市三環外一塊正在開發中的地皮。
這塊地皮的位置陸澤洲知道,將來會打造一個商圈,當初拍賣時,很多人都盯上了,陸家也有這個想法,可惜差了一步,被京市本土的幾家瓜分完畢了。
為了把安安接回去,吳老太太竟然舍得把這塊地皮轉讓給他。
陸澤洲隨手合上,看向邊的葉輕,對上他張兮兮的眼神,把文件推了回去,面不改,“吳老太太,我說了,我并不知道什麼吳崢的兒子。”
吳老太太沒想到他為了一個完全與自己無關的孩子,竟然連這麼一份有力的合同都不放在眼里。正詫異的沉默,何惜年在旁邊開口道:“安安是吳家的孩子,理應由吳家來照看,與陸家沒有任何關系。如果告去警察局,法律也會讓陸先生把安安歸還吳家。”
陸澤洲面一沉,這是拿法律來他?
“當然,陸先生能夠照顧安安這麼長時間,我們還是很激的。當然不會鬧到警察局這種地步。”何惜年話頭一轉,“只是回不回去吳家,是不是應該問問安安的意見?”
何惜年說得對,如果鬧到警局,他們沒有權利把安安留下。安安是吳崢的孩子,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吳家尚在,還不到他們收養安安。
葉輕攥手指,無意抬頭,看見樓梯拐角出兩顆小腦袋,他頓了頓,拉住陸澤洲的手臂,對對面的何惜年和吳老太太道:“兩位在這里坐一會兒。”
起上去二樓,打開兒房,兩個小朋友已經跑了回來,正乖乖坐在地毯上,胡玩著積木。
“爸爸,小爸爸。”看到葉輕和陸澤洲進來,陸洋洋一骨碌爬起來,撲進葉輕懷里扁起小,“你們別把安安哥哥送走!”
葉輕安的他腦袋,朝安安招手,“安安,過來。”
安安放下手里的積木,走到葉輕面前,乖乖道:“葉叔叔。”
“有些事,我要告訴你。”把陸洋洋給陸澤洲,葉輕牽著安安在旁邊椅子上坐下。安安雖然年紀還小,但是他的世,他有權利知道。
簡略說了一遍他的世,以及樓下兩人和他的關系,葉輕手了安安的小臉,開口問道:“你想和他們回去嗎?如果不想,我們會想辦法把你留下來的。”
“安安哥哥……”陸洋洋掙開陸澤洲的手,跑到安安邊,著他,眼拉住他的手。
“我、我不想和他們回去。”安安看著陸洋洋,抿著小開口。
葉輕看向陸澤洲,陸澤洲點點頭,葉輕起牽起安安的手,“那就下樓這樣告訴他們,走吧。”
葉輕牽著安安,陸澤洲抱起陸洋洋,四個人一起下樓。走到吳老太太面前,葉輕彎腰按著安安肩膀,把他往前面推了推,溫聲說道:“把你的想法跟他們說出來。”
吳老太太第一次看到安安,盯著孩子上下打量,眼眶紅了,聲音有幾抖,“你長得真像中原。”
吳中原,吳崢的父親,吳老太太去世的丈夫。
安安怯怯往葉輕懷里靠了靠,小小卻堅定的出聲,“我不想和你們回去。”
吳老太太的抖了抖,要開口,何惜年卻手攔住了,只溫和對葉輕道:“我能帶他出去走一走嗎?”
葉輕微微蹙眉,何惜年又補充道:“就去外面院子里,十分鐘就夠了。”
“好嗎?跟我出去走走。”他又低頭看向安安,詢問道。
他救了自己和洋洋,安安對他有幾分好,輕輕點了點頭。
見安安同意,葉輕只好道:“就在院子里,十分鐘。”
何惜年點點頭,手牽起安安出門。
一直走到花園旁,何惜年都沒有開口說話,安安忍不住開口問:“何叔叔,你要跟我說什麼呀?”
花園旁有個秋千,何惜年抱他坐上去,反問道:“你在這里住的開心嗎?”
安安不假思索用力點頭,“嗯!”他超級喜歡洋洋和陸叔叔還有葉叔叔。
“可這是洋洋的家,不是你的。”何惜年一臉冷酷,“你與陸家沒有任何關系,只是個寄居的人,只要不高興,他們就能把你趕出去。”
安安驚呆了,一臉無措看向他。
何惜年繼續冷酷,“傭人能打理房間煮飯掃地,你呢,你能做什麼?你安心花陸家的錢,讓他們把你養到大?之后呢,你是不是要償還陸家的恩,幫陸家做事?陸家讓你做什麼,你就只能做什麼,不能反抗,因為你欠陸家的恩。就算陸洋洋不喜歡你了,對你又打又罵,你也只能著,因為你欠陸家的恩。這樣算起來,你和陸家的傭人又有什麼區別?你忘了你爸爸去世后,你寄居在別人家里的事,被人欺負,被人看不起,看別人的臉過生活。你還想再重復一次嗎?”
想起之前在馮家過的生活,安安小拳頭,憤怒看著他,“陸叔叔還有葉叔叔不一樣!”
“他們是不一樣。”何惜年面無表,“但也改變不了你寄人籬下的事實。你現在是吳家唯一的繼承人,卻不愿意跟我們回去繼承屬于你的家業。你想過寄人籬下輕松的生活,也不愿意自己真正強大起來。你爸爸如果在天有靈,會很失的看到,你是如此弱!”
“我爸爸……我爸爸才不會!”安安怒聲大喊,小口劇烈起伏,像只被惹怒的小老虎,可是想起他曾經被人欺負,無力反抗的心,眼眶紅了,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他、他才不弱,他也想變得強大起來的。
何惜年靜靜看著他,面前的小孩才剛剛四歲,正是其他小朋友無憂無慮上兒園的年紀。但他是吳家的孩子,沒有資格像其他小朋友一樣無憂無慮,他必須快速的長起來,想要得到更多,自己就要付出更多。
吳崢雖然是個人渣,可他在商場上面對困難的時候,從未弱過。
希這個孩子,比吳崢強。何惜年漫不經心的想。
十分鐘后,何惜年按時把安安送回客廳。看到安安眼眶紅紅,葉輕忙拉他過去問:“怎麼了?”
陸洋洋也在旁邊關心地問:“安安哥哥,你怎麼了?”還出小手幫他眼睛。
安安抓住陸洋洋的手,搖了搖頭。
何惜年扶吳老太太從沙發上起來,說道:“打擾你們了,我們該走了。”
頓了頓,他看著安安補充道:“我們住在金悅酒店,明天中午十二點回去京市。”
吳老太太言又止看了眼安安,才不舍的跟著何惜年離開。
“他跟你說了什麼?”等吳家一行人走了,葉輕不放心的問安安。
安安咬住,沉默的搖了搖頭。
葉輕雖然想知道何惜年跟安安說了什麼,但是安安不愿意說,他也只好罷了。葉重打電話過來說花園的路修好了,讓他過去看看,陸澤洲正好沒事,送他過去,兩個孩子留在了家里。
“安安哥哥,我們出去玩吧。”見要帶安安離開的人走了,陸洋洋很快就高興起來,拉著安安去外面院子里玩兒。
“安安哥哥,我想吃橘子。”玩了一會兒梯,陸洋洋看到院墻邊有棵橘子樹,黃澄澄的結滿了果子,拉了拉安安的袖子,說道。
安安抬頭看了一眼,橘子樹不算高,他踮腳手能到枝葉,但是摘不到果子,只好放棄道:“我去管家伯伯來摘。”
讓陸洋洋在樹旁邊等著,他轉要跑去樓里,剛跑兩步,不放心一回頭,就看見陸洋洋學他剛才的樣子,踮起腳手拽住枝葉,沒站穩,小搖晃著要摔倒。
安安嚇一跳,趕轉往回跑,堪堪接住陸洋洋摔下來的,兩人一起摔在地上。
地上是細碎的小石子和砂礫,安安拉著陸洋洋爬起來,就見陸洋洋的手肘蹭破了一點皮,趕拉著他往樓里跑,去找馮伯。
馮伯嚇一跳,趕檢查了一下陸洋洋全上下,見沒有其他別的傷,才松了口氣,讓傭人拿了醫藥箱來,給陸洋洋理傷口。
“安安哥哥也傷了!”陸洋洋眼尖,看到安安手上也被蹭破了一塊。
理完陸洋洋的傷口,馮伯又來理安安手上的,叮囑道:“安安爺,你比我家小爺年紀大,就多看著他一些,別讓他做一些危險的事。”
安安咬了咬,低低應了一聲。管家爺爺叮囑的不錯,他是應該看著洋洋,可是想到何叔叔跟他說的寄人籬下,看人臉,他難的了手指。
門外響起車聲,陸母從門外進來,“洋洋!”
“!”陸洋洋抬頭看見陸母,高興地飛撲過去,看到后司機手里抱著的好幾個盒子,眼睛驚喜地瞪圓了,“,你又給我買了玩?!”
“對呀,快去拆開看看。”陸母了孫子的腦袋,笑盈盈讓司機把盒子放到茶幾上。
陸洋洋高興的坐到地毯上去拆,陸母臉上帶著笑意在旁邊看,祖孫兩人其樂融融,安安有些羨慕的站在旁邊,他也好想有一個這樣的。
“安安哥哥,快和我一起拆。”拆到一半,陸洋洋想起安安,急忙他到自己邊,然后問陸母,“,這些玩都是我的嗎?你有給安安哥哥帶嗎?”
陸母臉上的笑意一頓,給忘了,這里多出來了一個小孩兒。
“你選一樣送給他。”陸母想了想道。
陸洋洋大方的對安安道:“安安哥哥,你隨便挑。”
安安卻搖了搖頭,“這都是你送給你的,我不要。”
陸母難得來一次,自然要好好陪孫子玩兒。安安在旁邊看著祖孫玩樂,像一個外人,半晌落寂的回了自己房間。
安安悶悶不樂爬上床坐下,拿起爸爸留給他的小兔子抱進懷里。他其實很怕黑的,可是擔心葉叔叔嫌他麻煩,沒好意思說,每天都抱著小兔子才能睡。他也不喜歡吃巧克力蛋糕,可是洋洋喜歡吃,他不想麻煩家里的傭人,就也說喜歡吃巧克力蛋糕。
他在這個家里,是個外人,一個不敢惹麻煩的外人。
安安咬,又想起爸爸去世后,他被人欺負的那些日子。他當時發過誓的,要強大起來,讓周圍所有人都不敢惹他。
天快黑,葉輕和陸澤洲才回來。花園的路已經修好,定好的花木,接下來也會陸續運到,在過年之前種下,等到來年開春,就可以陸續開放,迎接客人了。
吃完飯,給兩個孩子洗完澡,又陪他們玩了會兒,葉輕去樓下沖牛,端上樓想給他們喝下然后睡覺。剛上樓,就看見安安懷里抱著小兔子,站在走廊中間,咬認真看著他。
第二天吃過早飯,陸洋洋正在客廳玩積木,就看見葉輕提著兩個箱子,和安安一起從樓梯下來。
“小爸爸,你提箱子要去哪里呀?”陸洋洋一骨碌從地毯上爬起來,興沖沖,“要帶我和安安哥哥出去旅游嗎?”
葉輕彎腰兒子的腦袋,“安安哥哥要走了。”
陸洋洋小臉上傻乎乎的笑容凝固住了,瞪圓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安安,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去往金悅酒店的車里,陸洋洋哭了一路。
到達時,已經快十二點了,吳家的車正停在酒店門口,何惜年扶著吳老太太從酒店里出來。
車停下,葉輕牽著安安下車。吳老太太看到安安,抓著何惜年的手激上前兩步,又激的看向葉輕。
司機把安安的行李箱取了出來,葉輕彎腰抱了抱安安,溫聲叮囑道:“手機在你的書包里,過去后要是不適應,隨時給我打電話。”
安安摟著他的脖子,眼眶紅紅點了點頭。
“嗚嗚嗚,安安哥哥……”陸洋洋在陸澤洲懷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陸澤洲口的襯都被他的淚水打了,眼皮子突突直跳,心里有些不爽。小崽子和安安才認識多久,就這麼不舍得,自己以前到國外出任務,也沒見他哭這個樣子。
“洋洋,我、我會回來看你的。”安安了鼻子走到陸洋洋面前,把一直抱著的小兔子塞進他懷里,“這是我爸爸唯一留給我的,我送給你。”
等他們告好了別,何惜年上前來牽過安安,朝葉輕和陸澤洲頷首,“多謝。”
牽著安安進去車里,安安趴在車窗口眼淚汪汪朝他們揮了揮手,看著車緩緩離開,陸洋洋又發出一陣驚天地的哭喊,“嗚嗚嗚,安安哥哥!”
回去的車里,陸洋洋還在搭搭嗚嗚嗚直哭,魔音灌腦了一路,陸澤洲生無可,又慶幸無比。幸好安安那小子走了,要是待的時間再長,怕是在他兒子心里的地位,比他這個爸爸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