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臺收弟子的消息,由朝廷連夜送往各地,不出意外,從明天起便有人陸陸續續抵達京城。棲凰谷作為大丹朝最大的修行宗門,在此事中自然擔當東道主,谷里恐怕還會忙上幾天。
在三叔家休息了一夜,天剛亮,左凌泉騎著馬出了府門,路上想起昨天在天上瞧見湯靜煣的事兒,便先到碼頭小街上瞧了眼。
臨近三月,東華城南來北往的商客多了些,沿河兩岸的小街上人頭攢。酒肆大門早已經打開,酒幡子在春風中飄曳,不過大早上來喝小酒的終是數,鋪子里沒有客人,時常站在門口的湯靜煣也不見了蹤影。
“湯姐?”
左凌泉在門口呼喚了一聲,并未收到回應,反倒是后院里,響起‘嘰嘰喳喳’的雀鳴;以為湯靜煣在后院忙活,他穿過大廳挑了布簾,往里面瞧了一眼。
后院不大,院墻旁邊有一口水井,西邊是睡房,東邊是廚房,正屋的門上著鎖,看痕跡很久沒打開過了。西廂的窗戶拉著一晾繩,另一端系在院角老桂樹的枝丫上,掛著幾件花花綠綠的。
除此之外,西廂的屋檐下面,還掛著個竹質鳥籠,里面關著只小鳥——鳥和鸚鵡一般大,頭、腹絨雪白,兩只眼睛和鳥喙卻是純黑,翅膀和尾也帶著些許黑羽,膘壯,從正面看去,就好似一個糯米團子,圓溜溜的小眼睛還有點蠢的覺。
“喳喳——”
發現進來了陌生人,小鳥得更兇了。
左凌泉知道湯靜煣養了只小鳥解悶,但瞧見還是第一次,覺得可,走到跟前‘嘖嘖’想逗逗這蠢鳥。
不過沒想到的是,鳥兒很聰明,察覺有人湊近,竟然用鳥喙挑開了鳥籠的卡扣,直接往外飛去。
左凌泉一愣,怕鳥兒飛沒了,抬手抓向小鳥;擔心將小鳥抓死,他力道用得很輕,但依舊非常快,只是沒想到一爪子過去,竟然給抓了個空。
“嘰——”
長得和圓團子似的小鳥,看起來好像飛不,作卻十分迅捷。可能是到了驚嚇,在小院里竄,嘰嘰喳喳個不停。
左凌泉目意外,擔心小鳥真飛走,湯靜煣回來怪罪,他拿起個大籮筐上前捕捉,還和悅道:
“別跑別跑,哥哥不是壞人……”
清雅小院里,霎時間飛狗跳。
小鳥可能是被左凌泉嚇到了,在桂花樹、籠、瓜架之間來回竄,各種眼鏡蛇機,甩開后面的籮筐,小翅膀都扇出了殘影。
左凌泉兩三下撲空,也是有點上頭,但也不敢太用力,只能在后面追逐,用籮筐制,避免小鳥飛出圍墻。
一人一鳥追了半天,小鳥最終無路可逃,被左凌泉拿著個大籮筐堵在了籠角落,藏在兩只下蛋的母背后瑟瑟發抖,母也被嚇得‘咯咯’直。
左凌泉松了口氣,貓著腰手持籮筐慢慢靠近,但還沒來得及把小鳥框柱,外面的酒肆大聽里,就響起一聲潑辣的斥:
“哪個王八蛋老娘的……”
話音剛落,珠釵布的湯靜煣,便從酒肆大廳沖了進來;手腕上挎著個竹籃,裝著剛買來的青菜、瓜果;右手是一燒火,眼神兇神惡煞。
不過瞧見高舉籮筐,如虎撲食的左凌泉后,眼神又是一呆。
(⊙_⊙;)?
被堵在籠里的小鳥鳥,瞧見湯靜煣,如同瞧見了救星,唰的一下就飛了過去,從領口鉆進了湯靜煣的脯之間,然后拱來拱去,探出圓圓的小腦袋,兇的:
“嘰嘰喳喳——”
左凌泉把籮筐放下,有點尷尬地道:“嗯……方才看這鳥跑出來,怕飛跑了,所以……”轉眼瞧了下被他弄得有點的院子,連忙給整理起來。
湯靜煣曉得自個這破鳥膽小如鼠,見來得是左凌泉,臉上的兇神惡煞自然煙消云散,抬手就在襟上拍了下,訓斥道:
“以后再跑,我就把你扔了,你找別家給你喂東西吃去。”
小鳥在領口,掌自然沒往鳥兒上拍,而是拍在大團子下面;鼓囊囊的襟霎時間彈了好幾下,把小鳥顛得連忙閉了喙,點頭如搗蒜。
左凌泉余瞧見了這引人遐想的場景,心中暗道了一句‘真是虎’;這話自是不好說出口,他裝作沒看見的模樣,把院子里的件收拾好后,詢問道:
“湯姐,這鳥聰明,是什麼品種?”
湯靜煣背過,把襟里的小鳥提溜出來,塞進了鳥籠里,有些嫌棄地回答:
“山里飛來的麻雀吧,我也不曉得品種,起初還覺得好看乖巧,給喂些米糧,結果后來發現貪吃又調皮,還賴上我了,轟都轟不走,我便養著了。長得和糯米團子似的,我就給起了個‘團子’的名兒。”
長青山脈就在東華城附近,里面有兇橫殘暴的猛,當然也不乏溫和安分的小,遭遇捕捉或者自個跑出來,被人飼養當寵也不是稀罕事。
左凌泉看了兩眼,除了覺得這鳥飛得快,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之后,回應道:
“常言‘良禽擇木而棲’,團子估計也是覺得湯姐心地好,為人親和,才黏著湯姐。”
“哼~你倒是甜的。這‘人善被人欺’,我就是對它太好了,它才賴著不走,吃我的喝我的……”
湯靜煣把鳥籠關好,將買來的蔬菜瓜果放進廚房,詢問道:
“小左,你怎麼大早上過來了?不去修行了?”
“正準備去,順路過來打個招呼。對了,昨天我坐著國師的白鶴飛回來的,途徑臨河坊的時候,還在天上瞧見你了。”
“嗯?”
湯靜煣拿巾著手,抬眼看向房頂:
“飛回來的,從天上?我咋沒瞧見。”
左凌泉挑開布簾,和湯靜煣一起進酒肆大廳:
“飛得比較高,從這里看起來估計和鳥沒什麼區別。”
湯靜煣沒會過在天上飛的覺,自是有點好奇:
“飛上天是什麼覺?是不是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我以前做夢的時候飛過,擺擺手就從山腳飛到山頂了……”
人在長個子的時候,確實會做飛起來的夢,左凌泉對此也不奇怪,解釋道:
“其實和騎馬乘車差不多,也就天上看到的風景,和地上不一樣。想要自由自在地飛,那得是真神仙才行。”
“真神仙?”
湯靜煣常年待在市井,對修行不是很了解,詢問道:“神仙還有假的?”
左凌泉倒是不知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了,想了想道:
“就是道行比較高的人,才能飛。”
湯靜煣琢磨了下,似懂非懂地點頭,拿了一壺酒過來,坐在酒肆的窗口,給左凌泉倒了一碗:
“要學會飛,恐怕很難。我在碼頭開酒肆十幾年,見多了興沖沖帶著孩子來拜師學藝的人,但能飛的一個沒見過。幾乎所有人,都是在棲凰谷待上幾年,等長大些就心灰意冷走了。覺就是在做無用功。”
這句話,左凌泉倒是很贊同。
修行一道,如大浪淘沙,門檻低不假,但往上爬的難度堪比登天。這就和出家當和尚一樣——人剃了頭發就可以當和尚,但最終又有幾個人了佛?
“是啊,大多數人都是在做無用功,不過涉足修行,即便不能飛或者長生不老,養生駐、延年益壽的好還是有的。”
湯靜煣聽到‘養生駐’,倒是來了興致,手兒撐著側臉,好奇詢問:
“倒是聽過這說法。我還想熬死陳家那群不要臉的,小左,你說我要是修行的話,能活多歲?”
左凌泉剛端起酒碗,聽見這話又放了下來,意外道:
“湯姐想修行?”
湯靜煣倒也沒這意思,話題聊到這兒罷了,幽幽一嘆道:
“是不是姐姐我年紀太大了?”
“怎麼會,年輕著,和我同輩能大到哪里去。”
左凌泉行云流水地躲過了這道送命題。
對于修行年齡的問題,左凌泉曾經問過吳清婉,畢竟他也算是大齡選手。
人在六歲開始修行,是因為六歲時,智力和發育于最完的平衡點;太早智力發育不健全,太晚又過了溫養的最佳時期,超過六歲并非修行不了,只是年紀越大越困難罷了。
“修行比較難,我十四年都沒到門檻。你要是想試試的話,我可以教你,至于有沒有收獲,我還真不敢保證,這誰都保證不了。”
湯靜煣常年獨居,本就沒太多事兒,見此笑瞇瞇道:“那行,你教下姐姐唄,你這麼厲害的人都學不會,我倒要看看有多難。”
左凌泉的《養氣決》只能煉到三重,并非不可外傳,他倒也沒吝嗇,從懷里取出來遞給湯靜煣:
“湯姐有興趣,拿去看看即可。”
湯靜煣接過小冊子,翻看了一眼后,瞧見上面麻麻的小字,便合上收了懷里:
“我估計也只能看看。對了,上次來找你那姑娘呢?”
“啊,估計在忙著吧。”
“那姑娘長得真漂亮,脯都……咳,就是看起來像個小醋壇子,是你什麼人呀?不會是你以前的相好吧?”
左凌泉知道湯靜煣想說“脯都快趕上姐姐我了”,目測來看確實如此,但當著他說明顯不合適。他也是心智過,才沒有出異樣,風輕云淡道:
“不是我以前的相好,嗯……說來話長。”
“呵呵……”
湯靜煣只當是左凌泉不想聊這種敏的私事,說錯話也有點尷尬,抿抿說起了其他瑣碎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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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阿白你站住】大佬的盟主打賞!
這兩章鋪了些設定,覺寫的有點繁瑣,本來還有一段兒,刪掉了,放在作家的話吧。
主角三歲就開始修煉,如果不算的話,那就六七章后開始。
注:凰生于南極之丹——《山海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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