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宗門,皆設劍閣。
劍閣又稱鎮劍閣,其并非只存放劍,一切無主兵刃,都要存放其中。
兵刃是兇,存在便是為了殺伐;修行中人的兵刃,以天材地寶鑄造、納日月之華,本就蘊含天地之威;品階越高,威力便越大,若是無主人掌控,很容易誤傷旁人。
集中存放于劍閣,不僅能確保安危,兵刃之間互相爭鋒,也能自行淬煉兵刃,算是‘養劍’的一種方式。
像是云水劍潭,專門有一座‘洗劍池’,池沉殘劍百萬,劍氣直沖九霄;尋常寶劍,只要承得住,在池中洗上一次,既能變一把殺力不錯的法。
青云城三大世家,以鑄劍名,鑄的寶劍都放在一起;劍閣儲藏寶劍的品階,肯定比不上九宗的鎮劍閣,但其藏劍也有萬余,數量堆上來,同樣不容小覷。
劍閣修建在青云城東側的張家莊園正中,是一座七層高塔,每層飛檐之上,都蹲著一尊鎮宅瑞。
莊園面積很大,正中修建有演武場,就在劍閣的正前方,周邊亦有供人觀的游廊樓閣,其已經聚集了近千人,正在觀這三大家族子弟比武。
劍閣后方的祖宗祠堂,墻上掛著青尊主的畫像,歷任家主牌位則放在祠堂的側面。
時任張氏家主的張寅烽,手持香火,對墻上的畫像俯首作揖;后站著二弟張城,正低聲說著話語:
“大哥,昨天晚上,有人潛莊園之,殺了三個巡視的偏房子侄,看路線是想去你寢居的院落;我趕過去擊傷了那人,但未能看清長相,只曉得劍法,有點像是以前南荒趙平的劍法。”
“趙平?”
張寅烽聽見這個名字,眼神微,直起來,輕輕挲了下腰間的劍柄。
腰間長劍,長三尺六寸,劍柄末端,嵌著一顆紅寶珠,名為‘紅葉’,中品靈。
張寅烽記得此劍的來歷。
二十年前,他還是張家的主,在栓龍港行走,結識一位散修劍俠。
兩人都是劍客,意氣相投,聽聞南荒之地有一野修作,結伴前去誅殺。
戰時,劍俠拔出了這把劍,卻也被擊傷。
事后,張寅烽帶著這把劍回來了。
還給那劍俠立了個冠冢,周邊修士和百姓瞻仰祭拜。
那個劍俠,名號就是‘南荒趙平’。
張寅烽松開劍柄,平靜道:
“嚴加巡查,一旦找到,就地格殺。”
張城接住佩劍,并沒有詢問緣由,轉便走出了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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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莊大門外,是一條繁華長街,也算是個小仙家集市。
青云城周邊有名的修士,都在三大家族的迎接下,走正門進了莊子。慕名而來的無名散修,自是沒這種待遇,在側門外排起了長隊。
左凌泉坐在街上的一家酒樓里,陪著湯靜煣吃午飯,小鳥團子站在桌子上,鳥喙都沒閉上過,眼瞅著左凌泉的筷子。
程九江早已不食五谷,自是沒興趣坐下來吃飯,站在窗口眺,介紹道:
“張家在青云城德高重,家主張寅烽往年在周邊斬妖除魔,重重義,并肩作戰的故道友,都會妥善安葬,年年祭拜,無論在修行一道還是凡事,都是人人敬仰的劍俠……”
左凌泉用筷子給團子喂,聽見這些故事,正想回幾句話,眼角余,卻察覺熙熙攘攘的街面上,好像有個悉的影子。
左凌泉上次遇見的趙無邪,目的地便是青云城,到了這里,自然也想‘江湖再會’,一直注意著周邊。只是他轉眼看向街道遠的一間藥堂,門外有幾個佩劍的武修,但無一人是和趙無邪相符。
湯靜煣坐在左凌泉側,瞧見左凌泉轉頭打量,湊近詢問道:
“小左,怎麼啦?”
“沒什麼。”
左凌泉盯著藥堂,還在想著趙無邪的事兒,手中的筷子,順著聲音就移到了湯靜煣的邊。
團子:“嘰??”
湯靜煣瞧見筷子過來,正想張開接住,不過馬上就反應過來,連忙后撤了些,臉蹭的一紅:
“你作甚?”
左凌泉出手就察覺不對,連忙把筷子收了回來,轉眼看去,卻見湯靜煣臉漲紅,脯鼓鼓,正古怪瞪著他。
“走神了,沒注意。”
湯靜煣差點被男人喂飯,臉有點紅,想想還是沒多說什麼,不聲坐遠了一丟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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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城三大家族爭奪‘劍雛’名額,比拼已經開始。
左凌泉過來時也打探過,發現外面的標準和大丹朝不同,得三十歲以下煉氣十二重以上,才有資格參與九宗會盟,當然,也不限制男了。
這個要求,整個大丹朝除開左凌泉,沒有第二個人可以達到;青云城雖說在山外面,但也不可能多如牛,三大家族加起來,一共也才五個人,年齡也都接近三十歲,大半都是自靠天材地寶堆起來的。
修士搏殺都在瞬息之間,五個人爭一個名額,加起來也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
左凌泉陪著湯靜煣吃完飯,里面的菜互啄也打完了,他離開酒樓,和程九江一起進莊園,參加今天的重頭戲——贈劍。
順帶一提,沒有名的散修進莊子,還得掏一枚白玉銖當門票錢。
左凌泉本就不富裕,還帶著兩個人,總不能讓當小弟的程九江出門票,說實話有點疼,但來都來了,最后還是忍痛給了門票錢。
隨著人流在莊園里左兜右轉,很快來到了七層劍閣之外。
左凌泉在游廊里挑了個好位置,站在湯靜煣背后,眺著劍閣外的演武場。程九江負手而立,介紹著在場人:
“坐在劍閣正下方那個,就是張寅烽,站在后面的應該是張家老二;左右兩席,是林家、王家的人,劍雛兒被張家搶了,看起不怎麼好……”
程九江觀之時,演武場正中,也有個白發長者,朗聲說著話:
“今日承蒙各方道友前來,為我青云城捧場,實乃榮幸。常言來而不往非禮也,我青云城也不能讓各位道友白跑一趟,三位家主特地開劍閣,贈各位道友寶劍一把。至于贈給誰,老規矩,各位道友想來知曉……”
“知道規矩,直接開始吧。”
“不愧是十里劍狂,果然豪爽,那張某也不多言,場地讓出來,想登臺者,自行下場。”
話語一落,演武場周邊嘈雜起來。
開口的十里劍狂,靈谷三重剛好卡著門檻,今日可謂勢在必得,直接就從坐席上起了。
而周邊游廊里的散修瞧見此景,皆是而興嘆。唯有賓客的坐席之間,站起了兩名修士,忽視一眼后,互相開始推讓:
“陳道友先請!”
“還是宋兄先上吧……”
搶劍不是打擂,沒不能車戰的規矩,打得所有人不敢上場才能奪魁,后上臺站大優勢;眾修士見此,自然響起了喝倒彩的聲音,但坐席之間的兩人還沒爭論出結果,游廊之間就響起了嘈雜:
“還真有人上去?莫非沒聽過十里劍狂的名聲?”
“看形好像年紀不大,怎麼蒙著臉?”
“眼睛長得是真俊……”
推讓兩人聞聲停下作,轉眼看去,卻見演武場的另一側,一個著黑袍的男子走向了演武場中央。
男子材高,四肢勻稱,背后背著劍,手上倒持兩把彎刀,頭戴斗笠,臉上以黑巾蒙蒙,只出一雙凌厲劍眉和如墨雙眼,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特別飾。
十里劍狂胡逸,瞧見這扮相,臉就嚴肅了幾分——修行一道,跑來公開場合卻又藏頭臉的,只有兩種原因;一種是份不干凈,一種是不想暴份。這兩種人若沒有十足的把握,就不會走出來;走出來,就說明人家志在必得。
胡逸松開了雙臂,面向走來的黑人,抬手抱拳:
“臨南郡胡逸,閣下是?”
倒持兩把彎刀的黑人,走到演武場中央,斗笠輕抬,聲音清亮地開口:
“南荒劍無意,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