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雖然不知道山公主被殺確切的時間，但是楚玉每次合上眼睛，似乎總能覺到，歷史的巨在腦海中轟隆隆的滾，以不可抗拒之勢朝推近，漫起的塵沙彷彿遮蔽天地。

在楚玉的計劃裡，有進與退兩面，然而這兩面之間，唯一重合錯的紐帶，便是眼前這些人，這是楚玉偶然從桓遠口中得知王意之等人份後，便不由自主的萌發的念頭。

要打這個階層這個團，也許靠著桓遠，能夠上這羣人的邊，然而那遠遠不夠，需要的是爲能夠影響他們的人，就好像王意之，又或者蕭別那樣有特殊地位的。

縱然桓遠有驚世的文才，但是那是桓遠的，不是的，一定要有什麼東西，能鎮住這些眼高於頂的文人。

於是今天才一見面，蕭別便被拿來開刀。

徐徐圖之，這不是不可以，但是也許會來不及，所以楚玉只有採用激進的態度。

這也是在賭博，要麼一夜名，要麼失去手頭可用的所有籌碼。

蕭別正要冷笑，這時又有人穿林而出，楚玉原以爲是裴述終於姍姍而來了，隨意的偏頭一看，看清來人後，卻不由得愣住了。

來人不是裴述，可是卻也是方纔見過的，正是那歆蘭坊中年輕的香料師傅，他隨著青小來到湖畔邊，皺著眉對那小說著些什麼。

楚玉一下子忘記了蕭別，忍不住張開：真是意外的重見啊……

聯想到先前這位香料師傅所說的“懂香料的貴人”，楚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王意之。

青年朝亭中看來，也正好瞧見楚玉，神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他原本是打算來向東家求助疑難，卻沒料到提出疑難的客人竟是與東家認識的。

王意之目先後掃過楚玉和香料師傅的臉上，片刻後瞭然一笑，站起來懶散的道：“在下有些私事要理，各位還請稍待。”

他拖著步子慢慢的朝湖邊走去，楚玉這時候才發現他腳下穿的是像拖鞋一樣的木屐，而不是中規中矩的靴子。

木屐是深紫的，接近於黑，鞋幫一下一下的敲擊在石橋上，發出圓潤的極有質的響聲。

啪嗒，啪嗒。

長的款擺之下，聲調節奏很是從容。

王意之懶懶散散的走到湖邊，便與那年輕香料師傅一邊說話，兩人的聲音不大，亭中諸人都聽不到，不過楚玉看香料師傅將一隻拳頭大小的藍布小包給王意之，並且不時朝這裡投來目，便大致能猜出他們談話的容。

談了片刻，香料師傅神複雜的最後看楚玉一眼，才向王意之作揖告辭，而王意之手中拿著藍布小包，一拋一接的慢慢走回來，腳下木屐啪嗒啪嗒的敲打著石橋。他走在橋上時，楚玉的心也跟著他手中的布包一跳一跳，生怕他一個失手就把小包掉湖水裡了，手頭可就只有這麼一份香料，沒有備份的。

王意之拖著腳步慢慢的走回來，先朝其他幾人點了點頭，隨後盯著楚玉道：“這位子楚兄，能否私下詳談？”在說到子楚兄三字時，他稍稍加重了語氣。

楚玉知道他大概是要說香囊的事，神自若的點了點頭，便隨著王意之離開亭子，走過橋樑時，越捷飛便自的來到楚玉後，王意之停下腳步，了越捷飛一眼：“這位兄臺最好不要跟來，我只想與子楚兄一人談而已。”他態度雖然隨意懶散，可是話語之間，卻彷彿著難以抗拒的高貴威儀，朝越捷飛了過去。

越捷飛停下腳步，看了楚玉一眼，意思是全憑楚玉吩咐，楚玉思索片刻，還是讓越捷飛留下來了。

之所以如此冒險，首先因爲王意之沒有害的機，其次，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儘管已經有了容止的前車之鑑，但是楚玉並不畏懼冒險。

兩人來到湖畔邊一座清雅的屋舍之中，屋子裡空空落落的，傢俱擺設整潔乾淨，但是太齊整了，缺乏溫暖的人氣。兩人才進屋，楚玉便笑道：“這間屋子很久沒人住了吧？”

王意之一邊關門一邊道：“不錯。”他轉過，手腕一轉把袖子裡的藍布包取出來，打開外面的藍小包，裡面裝著的果然是楚玉今天留給香料師傅的囊。

王意之託著囊，微笑道：“子楚兄是否應該說些什麼呢？”

楚玉眨眨眼，裝傻：“意之兄認爲我應該說什麼？”

兩人打了一個來回的啞謎，都覺得很是好玩，看著對方瞭然的眼，忽然齊齊的笑出聲來。

楚玉擺了擺手：“算了算了，裝慕做樣沒意思，那位香料師傅想必已經和你說了許多，我就是好奇，你爲什麼猜到我會希私下談論這隻香囊呢？”有些問題，在有第三者在場的前提下，還實在不方便問。

王意之靠在牆上，姿很是瀟灑：“那是因爲，你在香料店中，便要求找個僻靜地方……自然，這還不足夠猜疑，假如再加上，你是兒這一條呢？”他漆黑的眸子盪漾著玩味的笑意，眼睛一眨不眨的著楚玉，“我說的對不對，子楚姑娘？又或者，這不是你的真名？”

楚玉並不吃驚，從來就不認爲自己扮男裝可以全無破綻，從前看的武俠電視劇裡，主角換個男裝打扮就沒人能認出是兒那絕對是藝的誇張，因爲和男的骨架首先就有差異，行起來也可稍減端倪，就算再怎麼極力掩飾，到眼狠毒的，一樣是無所遁形。

王意之不著急拆開香囊，只著楚玉道：“我可以保證，這建康城中，沒有什麼人能比我更懂香料，姑娘假如想要我如實回答，那麼我也要問姑娘一個問題，希姑娘老實回答。”

他一字一頓，清晰而沉著：“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