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件吧?”
景星闌沒有發現喬鏡的走神,他據喬母發來的單號找到了那件快遞,還好,只有一個箱子。
喬鏡回過神來,看了一下寄信人名稱,點了點頭:“就是這個。”
他還記得,他們決定跑這一趟,是要去拿劉阿姨從老家寄來的東西。現在想想,這都穿越了兩個世界了,他們到現在還不知道劉阿姨到底給他媽寄來了什麼。
“那拆開來看看?”景星闌提議道。
但是因為怕拆了不好拿,所以兩人只是在快遞箱上弄出了一個小,看了看里面有什麼。
最后發現……
竟然是一箱酸菜。
景星闌沉默了片刻,問道:“酸菜豬燉條,還有酸菜魚和酸菜餡的包子?”
喬鏡自然而然地回答他:“都可以。”
“幾個?”
“三十個吧,多了可以給我媽他們送過去一點。”
這是他們在穿越兩個世界后形的默契,現在景星闌哪怕只是一個眼神,喬鏡也能知道他想說什麼。
兩人把箱子搬回了車上,重新開車回到了家。
“我記得,我們是住在……7單元,3棟,幾零幾來著?”
景星闌把車子在地下車庫停好,搬著箱子到了小區門口,著前方的居民樓陷了深思。
他的自言自語引來了旁邊保安的好一陣側目,要不是因為對景星闌那張臉印象深刻,知道他是住在這個小區的業主,估計他下一秒就要過來盤問了。
“認識路就行了。”喬鏡被保安盯得有點兒汗,有些尷尬移開了視線,“鑰匙你帶了吧?”
“帶了。在我口袋里,幫忙拿一下。”
景星闌雙手都抱著箱子,沒法彈,于是就側讓喬鏡幫了個忙。
喬鏡也沒想太多,在從男人口袋里掏出鑰匙后,還順便幫他把袖子卷了一下。
“走吧。”
小區保安默默目送著這倆人并肩往家的方向走去,中途景星闌還差點兒走錯單元,是被喬鏡一把拽回來的。
保安:“…………”
他還清楚的記得,今早他們兩個一起出門時,黑發青年那種帶著一拘謹的沉默模樣,基本上全程都是他旁邊那個高個子的帥哥在講話。
怎麼這才出去不到半天,就變一副老夫老妻的相狀態了?
保安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邊。
喬鏡走出電梯,從口袋里掏出鑰匙,用生疏的作打開家門。
而當他推開門的時候,著家里毫未變的模樣,就和之前在電話里聽到母親的聲音一樣,喬鏡腦海中唯一浮現的念頭就是:
幸好,他們都平平安安地回來了。
羈鳥舊林,池魚思故淵。喬鏡深吸一口氣,在這一刻,被抑在心底多年思鄉緒終于得到了釋放。
不過他也沒忘記后還有個幫他搬著箱子的景星闌,剛準備轉替男人開他家的家門,景星闌就已經大步走進了玄關,把箱子放下自覺換好拖鞋,還一屁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看樣子是不準備挪窩了。
喬鏡直勾勾地盯著他,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景星闌大大方方地與他對視,笑問道:“怎麼,不歡迎嗎?記”
008重重地哼了一聲,從喬鏡的肩膀上跳了下來,邁著貓步走到了自己用的枕頭上,優雅地趴了下來。
某些人啊,它在心里嘆,就是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不明知故問呢嗎。
果然,喬鏡關上門后,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但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去廚房給他倒了一杯水,還順便遞了一個巾過來。
“汗吧。”
景星闌寵若驚地接了過來。
“和我之前在這個家里的待遇,真是一個天一個地啊。”他故意調侃道,“果然,領了證有了名分,就是不一樣。”
喬鏡面無表道:“……貧了你,快喝。”
景星闌抬起一只手,擺出一個投降的姿勢,另一手端起水杯,干脆地一飲而盡。
因為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午飯他們便隨便在家里找了兩包泡面對付了事,等到快三點的時候,景星闌在家里收拾那些酸菜,喬鏡帶著錢下樓去買手機。
之前就說過,他們小區的地理位置非常好,門口不遠就有一條商業街,還有一家規模不算太大的書店,只不過里面賣的都是當下市面上的一些暢銷書。喬鏡一般很去那邊,但他在星際世界已經太久沒有過捧著實書閱讀的覺了——看自己的書當然不算。
所以,在用五分鐘的時間飛快地解決了新手機的問題后,喬鏡猶豫了一下,腳下還是拐了個方向,來到了書店門前。
一進門,悉的《地球之歌》封面便映了眼簾,上面還有書店特意寫上的一行大字:
“晏河清作,全球暢銷,火銷售中!!!”
喬鏡很想說其實這本書并不是他的作,之前鏡花水月還寫過好幾本呢。但是事實上,他只是默默走到了那堆書的旁邊,隨手拿起了一本翻了翻。
——不出所料,是盜版。
劣質油墨,氣味難聞,書頁也比正版要薄很多。
更讓他無法接的是,就連文中的容,也和正版有不出。
作為原作者,雖然他記不得自己寫過的每一句話,但是是翻這幾頁的功夫,喬鏡就已經看到了好些個錯詞病句、和自己除非腦子進水才會寫出的狗屁不通劇。
差點兒把他給看笑了。
就他們穿越前幾天,景星闌還特意大清早跑到家里來,告訴他《地球之歌》賣了多多本,就連印刷廠都要連夜趕工干廢了好幾臺機子云云,當時喬鏡還覺得這家伙實在是招人煩,幾句話就打發走了他。
雖然在經歷了兩個世界后,命運讓他們兜兜轉轉變了彼此最親的人,也已經在一起度過了好幾年的時,但現代這邊的時間可是毫未變的。
喬鏡不用想也知道,短短幾天的功夫,貨源那麼張的《地球之歌》,怎麼可能出現在他家門口一間平平無奇的小書店?
不是盜版才怪了。
“就這水平,還全球暢銷?錯別字一大堆,連句子都用不通順,”正在喬鏡思考這件事要怎麼辦的時候,旁邊一個年輕姑娘也和他一樣在看書,但沒看幾頁就深深皺起了眉頭,“這年頭真是,什麼人都能來寫書了。”
記
放下書,大聲和同行的閨抱怨道:“老聽班上那些生說什麼《地球之歌》多麼多麼好看,還有什麼不虧。虧我今天路過書店的時候還特意進來看了一眼,這都寫的什麼七八糟的玩意兒啊,真是無語。晏河清這人也不知道是找了多水軍,吹得那麼厲害……”
兩人一邊抱怨一邊走遠了。
喬鏡默默地目送著們遠去的背影,翻書的作也停了下來。
大概是看他在這邊站太久了,不遠一個銷售員皺著眉頭走了過來,呵斥道:“這位客人,不買你就不要隨便書頁好吧?我們可不是那種圖書館,只賣書不給借閱的。”
喬鏡抬頭看向:“那你們這批貨,是從哪里進的?我想見見你們老板,經理也行。”
他雖然很討厭和人打道,因為會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但是喬鏡為一個作者,可以接讀者的批評,卻無論如何都忍不了別人這樣隨意抹黑自己的作品,甚至于質疑他的人格。
“干嘛?”那個銷售員一聽,立馬警惕起來了,上下打量了一眼喬鏡的打扮,“你找我們老板干嘛?”
“沒什麼,”喬鏡一只手放在書堆上,平靜道,“我只是想問問,你們作為一家正規書店,為什麼要堂而皇之地賣盜版書。”
穿越兩個世界的數年時,雖然沒有改變喬鏡的外表,卻讓他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前小區保安的疑也不是沒有來源的,從前那個看上去蒼白郁的青年,已經有了幾分能夠稱之為男人的氣場,雖然平時依舊沉默寡言,但給人的覺已經完全不同了。
托在京大學那幾年的經歷,現在的喬鏡,不僅能在關鍵時刻條理清晰地與人流,還終于擺了從前景星闌說的那“學生氣”,上有了一那些曾經教授過他的民國先生們的影子。
因此,雖然他的聲音不大,看模樣還年輕的,但周的氣場卻讓那位銷售員莫名有些發憷。
但他還是道:“你,你怎麼知道是盜版?不要瞎說!”
“這里這麼多客人,我不想和你吵架,相信你也一樣。”喬鏡說,“麻煩把老板出來,謝謝。”
銷售員不甘心地和他在原地對峙了幾秒鐘,轉去書店的老板了。
喬鏡耐心等了大概兩三分鐘的時間,就看到銷售員領著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從一排書架后繞了出來,那中年人表現得很客氣,大概是不想事鬧大,于是說著邀請喬鏡到旁邊的咖啡廳坐坐。
喬鏡同意了。
但是他看著這位中年人的臉,總覺得有些莫名的眼。
其實那位書店老板也在暗暗地打量著喬鏡,聽銷售員的說法,他本來還以為是個來鬧事的,或者是那種管閑事的愣頭青。但是當他看到喬鏡本人之后,書店老板卻立刻打消了自己的前一個猜測。
“這位……”
“我姓喬。”喬鏡道。
“哦哦,喬先生,”書店老板熱道,“那您要喝點兒什麼?”
喬鏡淡淡道:“不記用了。老板,我們還是直接說正事吧。”
“好好好,說正事,”書店老板見溫牌打不起來,只能正面回應喬鏡的問題,一面在心里暗道這個年輕人也太不給面子了,“喬先生,我們書店都是小本經營,您說的盜版什麼的,我們真的不知啊。”
“是嗎,”喬鏡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機,這新買的手機一下子就派上用場了,“但是據我國法律規定,售賣盜版違法所得巨大的,按照銷售侵權復制品罪定罪罰,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或者單罰金。至于知不知……這個恐怕不是老板您自己說的算的。”
書店老板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臉上。
“抱歉,這個我們是真的不了解,”他冷下臉來,但到底不敢表現出太兇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心里沒底,“而且現在市面上盜版這麼多,我們這……這都是小本生意,進貨的時候都是千上萬本一起進的,怎麼可能那麼仔細?這位小兄弟,這樣吧,我給你三千塊,你看這個事就過去了,怎麼樣?”
他試探地問道,實則心里悔的腸子都青了。
要不是《地球之歌》太火,各大書店但凡有貨的都賣銷了,他這個小書店進不到貨還看人家賺錢看得眼饞,打死他也不敢干這種違法的事啊!
書店老板之前有想過賣盜版書被抓到了可能會罰款,但他萬萬沒想到,這竟然還是要坐牢的!
而現在坐在他對面的喬鏡,在書店老板的眼中,就是那個油鹽不進的愣頭青。
“抱歉,我不缺錢。”喬鏡說,“而且您也不用反復跟我強調說是小本生意,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我可以不舉報,但是希您自己主銷毀這批書,并且找到之前購買的顧客進行賠償,并且對他們說明況,否則我們只能法庭見了。”
“法……”書店老板瞪大了眼睛,他咽了一口唾沫,艱地問道,“不是,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盯著我一普普通通開書店的人過不去啊?”
喬鏡眼神微沉:“我再強調一次,老板,我并沒有針對您和您的書店,而是你們違法在先。既然知道做了錯事,被人發現后不想著補救,卻只想要拿錢擺平發現問題的人,這個思路本來就大錯特錯了。晏河清是我——我朋友的朋友,我也算和他比較悉,”他到底是臉皮薄,在說到這里時還是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所以您明白了吧?如果這家書店不是您的,我也依然會向他們指出問題的。”
最終,書店老板垂頭喪氣地答應了他的條件。
喬鏡也不擔心他們會奉違,畢竟他就住在這附近。
就算自己平時不下樓,讓景星闌這個在家待不住的人空閑時間出門繞一圈打探一下,效果說不定還會比他親自來監督更好。
他也知道,像這樣耍小聰明售賣盜版書籍,還自以為沒多大事的書店,國絕對不止這一家。
盜版問題本就在社會上屢不絕。但是喬鏡既然看到了,當然就會堅決制止這些人繼續用不屬于他們的作品盈利,因為這本質上和并沒有任何區別——甚至,就算他今天看到的不是他自己的小說擺在那里售賣,他也會做出記同樣的舉。
當初在星辰網的那個作者小群里,還有好幾位日常斷更的太監作者,有事兒沒事兒就去各個城市的大小書店里溜達。但他們可沒有喬鏡這麼好心了,逮到一個舉報一個,有個別薅羊薅的厲害的狠人,甚至靠舉報獎金一年就賺了五六萬。
為此,袁程道還在群里笑罵他們這群人是另辟蹊徑,在寫作之外又找到了一條生財之道,“天天不想著正經事,除了碼字啥都干”,也算是非常切了。
因為被這件事耽擱了不時間,喬鏡回到小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他打開家門,濃濃的酸菜燉豬條的香氣在屋彌漫,還有景星闌最拿手的湯也已經在爐灶上冒起了熱騰騰的白氣。他換好鞋子,走到廚房,倒是把水池邊正在洗菜的男人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你怎麼才回來?”
景星闌扭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深深皺起了眉頭。
別跟他說什麼喬鏡是一個人去逛街散步了,這聽上去簡直比隕石撞地球還嚇人。
喬鏡被男人臉上凝重的表逗笑了,但他沒有提書店的事,而是拎起手中的盒子道:“給你買了禮。”
景星闌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我?什麼東西?”
“蛋糕。”喬鏡道,“你忘了嗎,今天是你生日。”
景星闌還真的忘了。
他想了想最近的蛋糕店離這里的距離,頓時出了一臉到不行的表,還低下頭把腦袋湊了過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親的,我真的好……唔!”
喬鏡淡定地往他里塞了一塊剛從鍋里撈上來的紅燒,景星闌燙的要死卻舍不得吐出來,只能仰起脖子,含淚努力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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