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夫人最不喜歡聽后一句話,憑什麼救了孟辭墨的人債讓兒子還,誰也沒求著他去救。這話不敢說,瞥了丈夫一樣,為難地低下頭
國公忙說道,“爹,我沒有擺臭臉,我們是誠心求娶的。江老夫人和江霄不答應,我們又把江二姑娘請來,問的態度。江二姑娘也不同意,羽兒娘又問了第二次,依舊不同意……”
他把江意惜的話說了。
老國公聽后頻頻點頭,“我就說嘛,江辰的閨不會那麼無品。是個好孩子,像江辰,有心氣度。可惜了,失了這麼好的媳婦,是辭羽沒福氣。”
這話又氣得孟大夫人想站起來暴走,偏還要忍著。
孟老太太如釋重負,之前是自己想錯那孩子了。
笑道,“你有我有義,這個結果最好。不過,出了這種事,對江小姑娘的名聲總歸不好。大兒媳婦記著,在適當的場合,多幫那孩子說說話。還有啊,咱們承諾要管那孩子的親事,你也要幫著看個好后生。”
孟大夫人笑道,“是呢,我也心疼那孩子,長得好,拎得清。可憐見兒的,小小年紀父母雙亡……”
孟辭羽突然沖了進來,一酒氣,滿臉赤紅。
他跑至孟大夫人跟前,悲憤道,“那丫頭是你們求娶的,不是我。爹救了大哥的命,該是讓大哥娶,不應該是我。我把話撂這兒,即使你們把娶進門,我也會視為無……”
國公喝道,“混帳,書都讀進狗肚子去了,敢這樣跟長輩說話。”
孟大夫人忙道,“你這孩子說些什麼呀,江二姑娘沒答應親事。”
孟辭羽以為聽錯了,正愣神之際,老國公大拳頭砸了一下旁邊的小幾,怒吼道,“去,請家法,今天老子要教教這小兔崽子怎麼做人。”
孟大夫人嚇得魂飛魄散,拉著兒子一起跪下,“公爹消氣,羽兒喝多了酒,說了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
孟辭羽也嚇得清醒過來,最先想到的不是老爺子要揍人,而是江意惜不同意婚事。他側過頭問道,“娘,那丫頭真沒答應婚事?”
孟大夫人道,“是。”
孟辭羽一下恢復了平時的斯文儒雅,給老公爺磕頭道,“孫兒言語無狀,請祖父責罰。”
老國公震怒,老夫人拉著他的袖子勸解,國公也跪下請罪。
下人不敢不聽命,稍后捧著一條鞭子過來。
老國公用鞭子指著孟辭羽喝道,“你大哥十六歲便隨我上戰場,殺敵無數,九死一生。他去打仗,不僅是報效朝廷,還想讓這個家繼續繁盛。若江辰不擋那一箭,死的就是他。你不記他的好,不替他分憂,居然還說那些混帳話。我打死你……”
話未說完就一鞭子甩去,破了孟辭羽的裳,肩膀上也出了一道痕。
孟大夫人哭道,“公爹息怒。羽兒說了混帳話,打死他也不為過,可不能把你老人家氣著。我們都知道墨兒的好,孝順懂禮,文武兼俱。可老天不長眼,居然摔傷了眼睛。兒媳疼他疼到骨子里,我兄長來信說又在南方請了一位好大夫……
眾人一陣勸,孟辭羽還是挨了五鞭子。
福安堂里的靜大,住在前院的孟辭墨也聽說了。
他面冷然,像一尊雕塑般站在窗邊看向外面。院子右邊有一片綠片,他知道那是樟樹,春天正是它長新葉落舊葉的時候。
他卻看不清葉子。
再往上看向悠遠的天空,天空呈暗灰。他知道,此時的天空應該是湛藍的,那個大圓球應該是耀眼的。之前彩斑斕的世界,再出不會出現在他眼前了。漸漸的,眼前的一切將永遠變黑。
左眼已經完全看不見,右眼也越來越模糊,不知什麼時候徹底失明。
江意惜拒婚是孟辭墨樂于看到的,這個家只有他知道孟大夫人面慈心苦。若小姑娘嫁過來,就要吃大苦頭了。
孟辭墨的腦海又浮現出一個小姑娘。十歲左右,穿著淡紅襦,眉目如畫,淚瑩瑩。被淡淡的晨曦籠罩著,像霧氣中剛剛綻放的小花兒。
追出大門抱著江辰的馬蹬舍不得放手,哭著說,“爹爹,你要活著回來。我已經沒有娘了,不能再沒有爹……”
爹卻因為救自己死了。
每每想到江家門前那一幕,孟辭墨的心都如針扎般難。江將軍陣亡,留下他的一雙小兒可憐了。就像自己,親爹還在,還有疼自己的祖父、祖母,長中的滄桑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小姑娘變大姑娘,該說婆家了。他相信,江將軍的閨不會做那沒品的事,拉扯旁邊人一起落水是意外。不管站在那里的人是誰,都會拉。
本想多幫幫那一對姐弟,可眼睛卻越來越不好……
他對候在一旁的孟連山說道,“明天你再去問問江洵,看江家怎麼理江二姑娘,需要我幫什麼忙。再給江洵五百兩銀票,囑咐他莫讓老太太收過去。”
等把有些事解決了,他就回莊子。他不想看孟大夫人恨不得他去死,還要假扮慈母,到尋找名醫……
那個人一日幾次甚至十幾次讓下人來問這問那,看似關心,實則是在時刻提醒他就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瞎子。居然還在打他親事的主意,怎麼敢想。自己再是退親了,再是瞎了,也不到來指手劃腳。
可父親還夸賢惠,關心繼子……真是倒胃口。
雖然祖父一直在遍請名醫,希能保住他的右眼,可他已經不抱太大希。但他就是要占著世子這個位置,不讓那個人如愿。不能讓氣死自己的母親取而代之,又讓兒子來搶自己的東西。
哪怕將來自己沒有兒子,也會想辦法過繼二叔的一個孫子。只是曾經許諾幫助表哥和姨母的大事不容易實現了……
這時,門外的丫頭稟報,“世子爺,頂山管事求見。”
“進來。”
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走進來,低聲說了幾句。
孟辭墨的臉更沉,“那人就不能消食點,找的人!你在半路把那人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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