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年齡大了,又忽然遭遇如此大的變故,想不到那麼多是很正常的。
但曹儀他們這麼多人,肯定是有人想得到。
的確也是如此。
在確認了皇帝中風癱瘓之后,第一時間廖石聰就想起了被關押的柳銘淇。
可是經過一陣商量,大臣們決定暫時不說。
他們在看太后的反應。
要知道,他們其實有三個最重要的登基人選,其中一個便是柳銘淇。
他們想要看一看,在江山社稷和最疼的孫兒之間,太后到底會怎麼選擇。
如果太后第一時間把柳銘淇給放出來,帶在自己的邊,那麼大臣們對柳銘淇一定是減分的。
為什麼?
因為這就代表著太后干政,或者說下意識的想要干政。
在大康,不僅僅是宦絕對不允許干政,皇后和太后也不行,除非是到了最危急的關頭。
否則即便是皇帝小,也不能讓太后來參與朝政。
這是太祖立下來的規矩。
所以太后選中的人,丞相和大臣們是抵制的。
但如果太后沒有去管柳銘淇,只是一心想要照顧好皇上,讓皇上康復,群臣就會更加尊重。
那麼反過來,他們反倒是愿意聽一些太后的意見。
結果三天的時間里,太后一直都沒有說過柳銘淇還被的事。
要嘛是擔心皇上而忘記了,要嘛是清楚卻并不來……
這兩個無論是哪一個原因,都代表著太后已經在群臣的心里過關了。
因此,劉仁懷現在才跟太后說起三個人選,想要讓太后知道,從而給他們提提意見。
可太后此時哪里有這種心思?
不過劉仁懷也提醒了太后。
太后問道:“你們怎麼沒有想過,銘淇這孩子在醫上面,有著非常獨特的能力,那個消毒酒、磺胺,還有治療吸蟲病的藥,都是他做出來的……皇上這個病,怎麼沒有讓他來看看?”
劉仁懷聞言苦笑。
遲疑了一下,他說道:“太后,微臣等肯定想過。可如果把德王殿下放出來,讓他看到皇上這樣子,可是對社稷不好啊……然后,微臣說句忤逆的話,倘若德王殿下覺得,陛下龍馭歸天了更好呢?”
“放肆!”
太后馬上就怒了,老太太氣得發抖:“銘淇是這種人嗎?”
劉仁懷立刻鞠躬了下去,“太后恕罪!從德王殿下以往的表現來看,他肯定是不會這麼做的……但這事兒關系到皇位,關系到至尊無上的位置,臣等不能把希寄托在看人品上面。”
“他不會這麼做的。”太后搖了搖手,“去吧!去把銘淇帶過來,讓他瞧一瞧。”
“這個……”
“你們如果不放心的話,讓秀秀跟在他旁邊。”太后還是很有辦法的,“銘淇只管診斷,至于之后的用藥或者怎麼的,都要由秀秀確定了,由親自去做……這下行了吧?”
劉仁懷眼睛一亮。
這倒是一個辦法!
他們不敢相信柳銘淇,但對于苗炎的兒卻是能信賴的啊。
況且苗秀秀還是劉扁鵲的徒弟,在醫學上面的能耐,可也是絕對有口皆碑,值得信賴的。
“那好吧!”
劉仁懷自己就當機立斷了,“太后您請去休息吧!我們立刻就辦這事兒。”
太后本就是要在這旁邊宮殿里面稍微歇息一陣子的。
可現在自己想了個主意,便也不覺得困了。
站了起來,“我也睡不著了,走吧!我先去皇上那邊等著,你們去把銘淇和秀秀帶過來吧!別勸我了,我哪里能安心睡得早?”
“是!”
見到太后如此的堅持,劉仁懷只能順從。
……
目前在宮里的群臣里面,和柳銘淇關系最好的是廖石聰。
本來大家想著是廖石聰過去,但廖石聰自己拒絕了,他說自己的口才不好,面對柳銘淇恐怕會出什麼馬腳,被他刺探出什麼消息來。
大家一想也對,于是派出的人是趙壽。
是的。
老太監趙壽。
這幾天他幾乎就十二個時辰的守在景和帝的邊,連睡覺都是在椅子上打盹兒。
本來他一刻都不想離開皇帝邊的,可聽說是請德王來看一看陛下的病,瞧瞧他有沒有什麼辦法,老太監才趕的坐了品馬車去請柳銘淇。
品馬車是為柳銘淇準備的,然后老太監這幾天沒有怎麼休息,這也是對他的一個照顧。
免得走上上千米路去接柳銘淇,他自己說不定就得被累昏了。
陪著趙壽一起過去的,還有馮玉強。
現在朝臣們對于宮里人都不怎麼信任,所以得派一個大臣跟在邊,聽著趙壽和柳銘淇的對話才行。
柳銘淇看到的便是憔悴之極的趙壽。
他沒說話,也沒有詢問什麼,只是對著趙壽和馮玉強點了點頭。
這樣的鎮定和平靜,讓馮玉強心中都有些震驚。
趙壽卻沒有去猜測柳銘淇的心思,他對著柳銘淇鞠躬道:“殿下,陛下忽然中風癱瘓了,躺在床上沒辦法醒來……您去看看吧。”
“好!”
柳銘淇微微頜首,站起來就往外走。
見到他什麼都沒問,魂不守舍的趙壽沒有去問,馮玉強倒是忍不住了。
他問道:“殿下,您這幾天在這里還好吧?”
“還行。”年邊走邊笑,“我還得謝你們,可以讓我和爹娘書信聯系。”
是的。
雖然丞相們并沒有放柳銘淇出去,但是他們卻也允許裕王和裕王妃跟柳銘淇用書信來聯系。
這樣彼此知道了沒有事,那麼心就能平靜下來。
否則一個帝國親王被這麼無緣無故的關在了宮里好幾天,一點音訊都沒有,恐怕裕王妃真敢直接闖皇宮了。
到時候你該怎麼辦?
難不還真的要擊殺裕王妃不?
所以這個策略還是很功的,它安了裕王和裕王妃。
爹娘問自己,到底怎麼了,柳銘淇沒有正面回答,只說自己沒事兒,但心中卻是有數的。
就像是他進宮的第一天猜測那樣,多半是出大問題了。
但卻不是別的,應該是連皇帝都出了問題。
柳銘淇想過是不是因為意外,皇帝駕崩了。
可仔細的想一想,這個可能不大。
畢竟如果真的是那樣,怎麼都沒辦法瞞人,朝廷和宮里一定會有更大的作,而不像是現在這樣,只是戒備森嚴,卻沒有什麼靜。
所以他一直很耐心,耐心等著有人來跟自己解釋一番。
年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他又沒有做什麼惡事,大康又從來沒有因為皇位更迭,殺掉一個無罪的親王的先例。
倘若真的新的皇帝這麼做,丞相們一定會阻止他,并且聯合宗人府,一起狠狠的制皇帝——別懷疑,在大康的歷史上,就有過這麼一次的短暫經歷。不過那時候還不是什麼殺戮宗室,而是他有點肆意妄為,所以立刻被制住了,不久后便悻悻而終。
大康就是這樣的,太祖立下了規矩,勒令皇帝不能為所為,否則出幾個昏君,這天下就沒有了。
在聽到了趙壽的簡單解釋之后,柳銘淇總算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過程什麼的不說,但結果卻是皇帝于半掛了的狀態之中。
到底是什麼事,才讓這個本來被劉扁鵲調養得很好的皇帝,忽然間中風癱瘓了呢?
這事兒真是打了呀!
年在路上一直都在思索這個問題。
以至于馮玉強想要對他說點什麼,他都沒有怎麼應付。
馬車一會兒就到了書房。
在外面的亭子里,他看到了坐在那邊的鐘昶。
鐘昶見到柳銘淇過來,便直接走了出來,跟上了柳銘淇的步伐。
“殿下,這一次況不容樂觀,希您能再展神威,救一救皇上啊。”鐘昶一開口就是重話。
“我知道的。”
柳銘淇頜首,“皇上是我的親人,也是朝廷和天下之主,他的生病,我自然要放在心上的。”
他倒沒有問曹儀他們,向來朝廷這麼大一個機構要運轉,肯定不能長期缺人,所以多半這些丞相和大臣們都去理公務了。
留在這里的人,都是換。
說話之間,柳銘淇已經到達了書房里面。
前面已經講過,書房外面是一個辦公區域,也可以說是皇帝的書房,后面則是有著很寬敞的一個大房間,里面還有床之類的,可以讓皇帝休息。
現在景和帝就躺在里面的榻上。
柳銘淇第一眼看到的還是圍著榻的皇太后和苗秀秀,然后側面還是坐著的皇后。
“皇!皇后娘娘!”
年一板一眼的行禮道。
“來了?”
太后都顧不著跟他客氣,招招手道:“來看看皇上……”
“好的。”
柳銘淇站到了床邊,著已經完全昏迷的皇帝。
他先了皇帝的手,試了一下蜷反應,然后才道:“陛下,我是銘淇啊……我過來了……您要是能聽見,您就稍微一手指,只要稍微一下就行了……努力一點,竭盡全力的一下手指……您聽到了嗎?”
年的呼喊聲音不大,但他卻連續不斷的在喊著,顯得很有耐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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