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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尋千山》 第94章 全文完

 烏云盤踞于頂, 有悶雷涌,似在蓄力。

 這一道懸于他頭頂兩百多年的利刃,終于展鋒芒。

 所有人靜靜看著面前青年,青年白, 黑白分明的眼平穩從容, 昆虛子紅著眼, 只問:“長寂, 你想好了?”

 “魊靈禍世,生靈涂炭,”謝長寂聲音平穩, “天道因果相循,總有人要為此承擔結果。”

 沒有人該白白死去, 也沒有人能滿罪孽好好活著。

 放出魊靈是走到絕路,可因此無辜害之人,卻從需要有人償還。

 天道會將因果降在花向晚上,總要有人, 去為消除這份孽障,才能一清白,飛升渡劫。

 聽著謝長寂的話, 昆虛子便知道他的決定,他說不出話, 過了片刻后,蘇抬手,啞聲開口:“退。”

 聽著蘇鳴的話, 聽到這話, 眾人便知道天劍宗的決定。

 以一人保全蒼生, 這似乎是任何一個正道宗門都該做出的決定, 可這樣的決定,卻也從不是理所應當。

 所有人看著謝長寂,片刻后,眾人集退開。

 三位當年幫著謝長寂應下九天玄雷劫的長輩走上前來,昆虛子、蘇鳴、白英梅,三人各自站在一邊,白英梅眼睛里全是水汽,只問:“長寂,還有什麼,是我們能做的嗎?”

 謝長寂不說話,他閉上眼睛,聽見遠孩子嚎哭,子尖,男人嘶吼,老者痛呼。

 而后由遠到近,他聽見嬰孩啼哭,他輕輕笑開,慢慢張開眼睛,他看著眼前白英梅,溫和道:“師叔,我有了一個兒。日后,若有一日去云萊——”

 他說著,眼前浮現出花向晚年雙手負在后,一劍渡海,肆意張狂的模樣,他眼里帶了幾分水汽:“勞煩諸位師叔,幫忙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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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

 白英梅忍著眼淚,連忙點頭:“們去不去云萊,我們都會照看。”

 “那就好。”

 謝長寂說著,還想說點什麼,但想了想,終究作罷,只道:“結陣吧。”

 聽到這話,三人深吸一口氣,隨后盤坐下,三人手中結印,開始準備法陣。

 察覺到他們做什麼,謝長寂的魊靈瘋狂躁起來。

 “謝長寂,你瘋了?管什麼天道,管什麼蒼生啊?他們比花向晚重要嗎?”

 魊靈男不辨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來,一時之間,過往那些藏于心底的惡意蜂擁而來:“死生之界的教訓還不夠嗎?兩百年在異界殺不舒服嗎?非要來這天雷中找死,你死了,你的孩子,花向晚,可都不屬于你了!”

 “你以為你死了們就能活?花向晚活不了!你想想你不在那兩百年,花向晚是怎麼過的日子?你不說好日后要陪一輩子的嗎?”

 “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花向晚放出魊靈,他們會放過?他們會把活活死!你不清楚他們的德行嗎?”

 魊靈在他識海中瘋狂掙扎,所有人都看見一張人臉從謝長寂額間沖出來,朝著謝長寂嘶吼。

 邪氣流竄在謝長寂周遭,旁邊所有人警惕看著謝長寂,謝長寂閉著眼睛,握著問心劍,默不作聲。

 “別說了。”沈逸塵的聲音響起來,那張小小人臉變得異常冷靜,“一起去死吧。”

 “滾!”人臉又激起來,“滾開!”

 兩人瘋狂爭吵間,謝長寂只靜靜聽著這世間的聲音,他一瞬好像是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時候,茫然漫步在這天地。

 可和以前不一樣的是,這一次,有一個紅,負手在后,走在他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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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長寂,”側臉回頭,揚起笑容,“你聽,雪落的聲音。”

 天上雷云涌,這時房間的嬰孩哇哇大哭,薛子丹給孩子喂了藥,抱著孩子在房間搖晃,慌慌張張看向旁邊給自己上好藥的秦云裳:“一直哭怎麼辦?”

 “阿晚怎樣了?”

 秦云裳沒有理會孩子,只問病床上的花向晚。

 “魊靈支了的靈力,”薛子丹抬眼看了花向晚一眼,又給孩子喂了一些的藥,面帶憂,“又臨時產子,現下靈力枯竭,怕是要休養好久。”

 秦云裳不說話,站起,走到花向晚邊。

 花向晚明顯還有意識,的眼珠一直在,眼淚不停從眼角落下,秦云裳看著這個場景,慢慢蹲下來,將手放到花向晚手背上,靈力源源不斷灌花向晚上。

 “花向晚,”秦云裳看著床上的人,神平靜,“你以前不是說,誰要敢你喜歡的人一,你就和拼命。就算是天道,你也要撕了這天道。”

 花向晚眼珠,秦云裳笑起來:“怎麼,你不管謝長寂啦?還是這兩百年被嚇破了膽子,囂張不起來了?”

 說著,靈力填花向晚之中。

 花向晚筋脈異于常人,比尋常人更加寬廣,的靈力如水滴海,可還是在堅持。

 薛子丹看著秦云裳的作,抿了抿:“何必呢?反正醒過來……”

 也阻止不了什麼。

 謝長寂已經將魊靈封印在之中,哪怕是花向晚也無法扭轉。

 秦云裳靈力接近枯竭,越發慘白,握著花向晚的手,只道:“那也得是來選。”

 說著,花向晚慢慢睜開眼睛,轉頭看向秦云裳,只是一眼秦云裳便明白了的意思。

 “孩子我幫你照看,”冷靜道,“只要我活著,就是我的孩子。”

 聽著這話,花向晚睫猛地起,一把將秦云裳抱在懷中:“云裳……”

 “趕去。”

 秦云裳催促:“要死也快點。”

 花向晚沒有耽擱,慌忙起,拖著踉蹌的,一路往外狂奔而去。

 秦云裳跪在地上,薛子丹愣愣抱著孩子,好久后,才道:“你……還好吧?”

 秦云裳抬起頭,目落在那個孩子上,孩子一直在哭,平靜道:“把孩子給我,我抱抱吧。”

 說著,站起,從薛子丹手中抱過孩子,在嬰孩啼哭中,看著花向晚一,狂奔在廣場之上。

 那一路都是合歡宮的人,他們僵在原地。

 這時,謝長寂站在法陣中央。

 他在滾滾雷聲中,聽見雪落的聲音,聽見萬生長,聽見云卷云舒。

 魊靈不斷給他描繪和展現著他心底深最害怕、最暗的一面。

 他對花向晚慕者的嫉妒,他對殺戮暗暗地迷,他對花向晚死亡的恐懼,他對世間萬存在意義的不解……

 魊靈放大了一切緒,然而在這極致的緒中,他唯一能夠抗衡的,便是花向晚。

 他想起年和他一起仰仙人講經的花向晚,想起死生之界縱一躍的花向晚,想起一人獨行兩百年的花向晚,想起在幻境中一字一句教他“我喜歡你”的花向晚……

 最后他想起那一夜,他擁抱著花向晚,靜靜聽著夜雨。

 那是他第一次,那麼清晰又安穩覺到所謂“幸福”的存在。

 他記得花向晚的話。

 “喜歡這個世界?”

 “喜歡。”

 “那就好好記住這種覺。

 “凡天道認可之道,無一不以為始,以善為終。心有所喜,心有所憫,心有所悲,才會有善有德。”

 心有所喜。

 心有所憫。

 心有所悲。

 他腦海中是漫天長燈,花向晚站在潺潺河水旁邊,燈火映照著的面容。

 “我以三千明燈,僅許一愿。”

 謝長寂抬手一甩,問心劍懸到半空,在半空中緩緩轉

 天地,金芒從四面八方涌來,帶著令人溫和容的氣息,涌問心劍

 以為劍,為世間最溫和之劍,亦為最堅韌之劍。

 強大到令人忍不住跪俯的劍意充斥在每一個空間,魊靈尖起來:“不!!謝長寂——不要!我可以給你力量,我可以給你一切——”

 謝長寂沒有回聲,約有一個青年影和謝長寂的影重合在一起。

 沈逸塵聲音響起來:“手。”

 “愿你我,”謝長寂閉上眼睛,他和花向晚的聲音同時響起,“平安再見。”

 說著,長劍朝著他疾飛而來,徑直貫穿了他的,劍風如春風橫掃而去,魊靈在他中尖出聲:“謝長寂——”

 隨后天雷同時落下,魊靈在這劍氣和天雷之中嘶吼著散開,尖著化作飛灰。

 劍風未止,如海浪一般朝四面八方卷席于天地,所過之,邪魔消散,鬼魅潰逃。

 浩掃過天地,拂萬里山河,四海九州。

 花向晚在劍風中戛然止步,愣愣看著前方,遠青年花飛濺而出,天雷轟然落下。

 他和沈逸塵的虛影一起回頭,在天雷白中詫異看著

 兩人隔著宮門對視,片刻后,謝長寂在天雷中揚起笑容,他開口,只說:“晚晚,回頭。”

 花向晚僵著子,蒼白,雙,茫然回頭。

 而后就看見這天地仿佛被這一劍洗禮,又清明的輝,合歡宮弟子的在劍氣中一點點吹散,出一個個金魂魄,站在后廣場上。

 而廣場高,薛子丹和秦云裳抱著孩子站在那里。

 所有人溫注視著,好似當年盛景。

 魊靈召喚出的邪魔在這一劍中消滅殆盡,世間眾人都得了息,帶著劫后余生的喜悅,在這人間不同地方揚起頭來,看著一劍驅散烏云后,出的芒。

 問心劍一劍滅宗,多劍一劍護山河。

 一切好似已經再圓滿不過,是最好的結局。

 可后是驚雷轟隆之聲,這世間諸苦皆加于那一人一

 眼淚落下,只覺一切模糊。

 知道他為什麼回頭,因為他想告訴,世上所有好結局都已經有了,只要不看謝長寂,只要回頭,那就是另一個世界。

 可是怎麼能做到不看他?怎麼能做到不找他?怎麼能做到,看他獨一人祭于天地,卻只滿眼繁華?

 整顆心像是被人攥,疼得起來,抓著口的襟,大口大口息著,一步一步艱難往他前行而去。

 眼前都被眼淚模糊,看著倒在天雷中的人,在眾人目中來到雷劫外圈。

 昆虛子沙啞開口:“花主,你就站在……”

 話沒說完,就看花向晚義無反顧撲天雷之中。

 眾人睜大了眼,白英梅驚出聲:“花主!”

 花向晚什麼都聽不到,將謝長寂一把抱在懷中,用所有靈力為他撐起屏障。

 天雷一道一道轟下來,擊打在結界之上,抱著懷里的人,終于覺一切安定下來。

 這才是應該在地方。

 心平靜,像是跋山涉水,終于走到了終點。

 謝長寂在懷中緩緩睜開眼睛,他艱難看著,沙啞開口:“晚晚……回去。”

 “我陪你。”

 花向晚笑起來。

 天雷擊碎了的屏障,順著一路灌,劇痛瞬間彌漫在護在他上,不讓天雷傷他分毫。

 低下頭,額頭點在他額頭中間:“我年時就說,誰傷了我的人,我就同它拼命。人是如此,天道,亦如此。”

 謝長寂說不出話,他神智逐漸渙散,他只是反反復復,呢喃著:“晚晚……走吧。”

 聽他一遍又一遍讓離開,覺比雷劫加都讓人覺得痛苦,眼里蓄著眼淚,聽著他的話,猛地發出聲:“我不走!你也不許走!我們都得活著,”大口大口息著,“我還沒有和你好好在一起過,我們還有一個孩子,你為人夫,為人父,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說自己要走?!”

 “你怎麼能這樣呢……”噎出聲,“你怎麼能,給了我最好的一切,又和我說你要走?”

 “是你說你要陪我,是你說再也不讓我一個人,我信了,你怎麼能食言?!”

 “晚晚,”謝長寂靠著,“會有下一個人的。”

 像過去一樣,沒有謝長寂,總會有下一個,陪伴你,走過后面半生。

 沒有人一生僅止于,更何況,是他的晚晚。

 “走吧。”他輕聲嘆息。

 花向晚不說話,天雷一道一道而下,兩人被雷劫一點一點劈開,出鮮淋漓的骨

 “若我說,不會呢?”

 啞聲開口,謝長寂指尖微

 “若我說,”花向晚喃喃,“不會再有下一個謝長寂,也不會再有下一個人,我偏生就要陪你,生死黃泉,灰飛煙滅,我都和你一起走呢?”

 “謝長寂,”花向晚靠在他額間,聲音疲憊,“我一個人,走不了。”

 “我想活,可我一個人,我怕了。”

 謝長寂沒出聲,他氣息微弱,但他仍舊艱難出手,緩緩向上,似乎是想抱住

 天雷一道道落下,花向晚不斷將靈力渡謝長寂知道抗天雷不可能扛到最后,干脆將天雷引自己筋脈,轉化靈力,一路流淌過去。

 異于常人寬闊的筋脈了這些天雷最佳收容之所,只是每一次都必須忍折淬骨削般的疼痛。

 可必須忍,這是和謝長寂,唯一的生機。

 不是來陪他送死的,是來救他的。

 疼痛讓一點一點清醒,懷抱著懷里的人,神智越來越清晰。

 天雷逐漸加大,而隨著天雷越大,靈脈中的靈力儲蓄越多。

 天道似乎也開始察覺不對,冥冥之中,花向晚覺有什麼在召喚

 “花向晚,讓開。”

 似乎有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環繞在耳邊,將仿佛是宇宙一般的虛空之中:“九天玄雷劫,是他應下的,他是必死之人,你讓開。”

 “為什麼?”

 知道了這聲音的來,不由得將謝長寂抱得更了些:“他做錯了什麼?”

 “他是禍世魔星。”

 “所以呢?!”

 花向晚猛地睜眼,怒喝出聲:“他做錯了什麼?魊靈是我放的,人是我殺的,就因為他與你許下九天玄雷劫,你就要取他命,是什麼道理?!”

 “他是自愿為你承擔因果業障。”

 “業障?”花向晚笑起來,“碧神君害我合歡宮時你不出現,我喪母喪友被人欺凌時你不出現,我自己為自己報仇,這時候你就來同我談孽障?!既然你是天道,你睜眼看著,那為什麼你不幫我?天道是只幫惡人的嗎?!”

 對方沒有說話,沉默許久后,它緩聲道:“天命不可違。”

 “可我偏生要違!”

 劍,只道:“我修至剛至強之道,我不信天命,我只信我自己。只要夠強,我便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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