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暖腳步一頓,還是一腳踏上電梯,踩在門口。
“陸云暖,你想好了。”季鶴野沙啞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你今天要是走了,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關系,我不會再手管你的任何事。”
陸云暖微微仰頭,因心痛而抖,指甲掐里,梗著脖子沒回頭。
陸一然眸子有些潤,目在幾人之間流轉,抿強忍著什麼。
氣氛僵持,陸云暖了僵的脖子,回頭向季鶴野,眼尾通紅,腳尖微微一。
季鶴野眸中閃過一喜悅,可還沒等他松口氣,陸云暖毅然帶著陸一然進了電梯,按了關閉鍵。
電梯門慢慢關上,像一座天門,隔絕了兩個世界。
季鶴野雙目赤紅,雙手握拳,憤怒地砸向一旁的墻壁,昨日的舊傷崩開,可他依舊像是不知疼痛一般,狠命錘著。
秦遂看得心驚,想攔住季鶴野,可又明白若是不讓他發泄,他的心只會更糟。
待季鶴野停了手,上前一步拉著季鶴野進了診室替他上藥,滿滿一瓶子酒灌下去,季鶴野悶哼一聲,狠狠擰眉,“想死?”
秦遂無所謂地撇,沒把季鶴野的怒氣放在心上,“現在覺著疼,你剛才那子勁呢?”
季鶴野鷹眸滿是戾氣,沉著臉不耐地甩開秦遂,說不清哪難,又好像哪都難。
心好似空了一塊,鮮從里潺潺流出,帶走他的力氣,又像是一同帶走了他的神志。
五年前悉的痛心席卷而來,聽聞陸云暖跳海時他也是如此難,今日與陸云暖決斷,又是同樣的覺。
“舍不得了吧。”秦遂隨意拋著手里的空瓶子,“你說你是不是犯賤,就不能服個?”
“我給陸云暖服?”季鶴野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你在開玩笑麼。”
“還。”秦遂咂舌,奪過季鶴野傷的手魯的給他上藥,“咱兩多年兄弟了,跟我在這裝。”
季鶴野抿不語,心里煩躁不已。
“你啊,早就上人家了。”
“不可能!”季鶴野不屑地勾起角,“爸害死了我媽,一個殺人犯的兒,有什麼資格!”
秦遂撇撇,無奈嘆息:“隨你吧,反正人家和你一丁點關系都沒了。”
季鶴野冷笑,“我還是老板,現在不敢辭職。”
秦遂不置可否,自顧自的收拾東西。
剛包扎好的手背還在作痛,季鶴野闔目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神清冷的仿佛是一座致的雕塑。
他上陸云暖了嗎……
——
陸云暖剛拐到人的地方就抱住陸一然,下擱在陸一然瘦弱的肩膀上,忍不住掉下眼淚,哽咽到說不出完整的話:“然然……對、對不起,是媽咪不好,媽咪……”
小而暖的手上的頭,陸一然也紅了眼眶,強忍著不讓眼淚掉出來。
“媽咪,這不是你的錯,你沒得選擇,我知道。”
“不,我不能給你完整的家庭,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把你生下來,我還經常留你一個人在家里,你還那麼小,就學會做飯,就說要照顧我。”
滾滾清淚從陸云暖的眼眶中涌出來,了鼻子,讓呼吸更通暢一些,“我沒法給你提供好的條件,我……”
陸一然聲打斷,“不,媽咪,能做你的孩子,是我的幸運。”
陸云暖搖頭,被自己嗆到咳嗽,“別人家的孩子都是親戚朋友圍著轉,我知道,你的想法我都知道,可是我給不了你,對不起,是媽咪太自私了。”
陸一然趴在陸云暖肩上,手輕的拍著的背,“沒有的,我只要媽咪就夠了,媽咪陪著我長大,我陪媽咪到老,我將來的妻子孩子,就是我們的親人。”
空的小廣場沒有別人,幾盞昏暗的燈照耀著這一方小天地,母子兩就在最暗的一盞燈下相擁,像是擁抱了自己的全世界。
良久,陸一然開口:“媽咪,季叔叔是我爸爸嗎?”
稚的聲還帶著一抖,陸云暖嗓子堵得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是。”
陸一然清澈的眸子驟然一亮,著遠方的黑暗又漸漸熄滅,嗓子有些干,“媽咪,我也知道的,季叔叔他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你心里過不去, 那就不理他。”
“隨著你的心走就好了,不用為了我委曲求全,我不想看到你過得辛苦,可我更不想看到你哭。”陸一然笑著替陸云暖掉眼淚,那張與季鶴野相似的小臉滿是心疼與認真。
“媽咪,我你呀。”
陸云暖心里一直繃著的那弦突然斷裂,眼淚像不要錢一樣噴涌而出,用力的把陸一然進懷里,抑著自己不哭出聲,抖著聲音:“媽咪也你。”
母子兩人像兩只傷的野,在這如墨的黑暗里互相依偎著給對方舐傷口,烏云遮月,夜中只剩下廣場上的這幾盞燈。
角落的樹林里屹立著一個影,他眸沉重地看著不遠的兩人,夜寂寥,只有短短幾個字飄到了他的耳朵里,他的神悲寂,一不。
突然,他抬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側臉,發出輕微的“啪”的一聲。
陸云暖整理好心,了陸一然的發,“了吧,先去吃點東西?”
“好。”陸一然也恢復了往常的神,脆生生的回答。
陸云暖站起來拍拍上的塵土,又替陸一然整理了下有些凌的衫,正道:“你說吃什麼,不許再拿我喜歡的糊弄我了!”
陸一然歪著頭,認真思考了一下,“那吃火鍋吧。”
“好,再配上一份西瓜。”笑意滲進了陸云暖的眸子里,圓圓的杏眼完好看的形狀,讓人移不開眼。
母子兩人相牽離去,陸一然像有所一樣,回頭往樹林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里,有悉的氣息呢。
陸云暖跟著回頭,目全然都是黑暗,不由得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
陸一然回以一笑,可能是他的錯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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