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是孤家寡人, 家里冷冷清清的,過年也沒什麼氣氛。只早上去了桓家一趟,送了節禮。而柳慶遠在京城里也是孤一人, 往年都是在軍營里值夜, 或者去蕭衍家守歲。
所以侍一他們,他們就立刻進宮了。
蕭衍站在掛起來的巨大輿圖前面,把元煥寫來的求助信拿給他們看。
“陛下, 這中間可能有詐。”沈約如實說,“如果我們調都城附近的五萬兵力去北魏, 很容易導致建康兵力空虛。若有心之人此時生事,我們將會很被。”
雖然當初他們從荊州打到建康,只花了不足三個月的時間,但原本他們也只有三萬人起兵,人數本就不多。後來戰事結束,為了減輕國庫的負擔, 恢復生產, 蕭衍又將大多兵士放歸鄉里。所以要一下分出兵力支援北魏, 並沒有那麼容易。
柳慶遠點頭, 同意沈約所言。
蕭衍雙手抱在前,盯著輿圖上北海郡的位置, “如果元煥說的是真的, 十萬兵力到邊境, 北邊的防線會直接崩潰, 直搗建康。當年瓜步之戰的教訓,還不夠慘烈?朕不能容許,北魏騎兵踏國境一步。”
“既然如此,陛下可想好從何調兵?”沈約問道。
蕭衍看向揚州的方向, “北府軍。桓玄剛掌揚州刺史,可能還沒辦法跟北府軍完全磨合,朕打算命他為主將,王贊為副將,大軍先到開平郡,再觀後效。”
柳慶遠飛快地做著手勢,大意是北府軍駐扎揚州多年,實戰經驗並不富。且若北魏使詐,騙北府軍和他們聯合,再殺回建康,那他們才是真的無力抵抗。
這些問題蕭衍都考慮到了。
他選擇相信元煥,一來是對北魏國中形勢的分析。元翊早就有南下的私心,否則也不會在高麗和大梁有連番的作。但魏帝顯然不想再打了,所以幾次三番派人要跟蕭衍議和。他們父子離心,又或者是魏帝生病,被元翊所控制,元翊現在算是北魏的真正掌權者,很有可能會對元煥這個最大的威脅下手。
北魏的皇族構本就十分復雜,歷來爭斗不斷。何況在皇權面前,親父子,親兄弟也不過如此,更何況是叔佷。
蕭衍幫了元煥這個忙,至可以保證將來跟元煥談條件的時候,有個籌碼在手上。
“慶遠,這年你過不了。速帶一隊人馬前往邊境,朕要知道,元翊派誰為主將,其他地方是否還有伏兵。盡快把確切的消息傳回來。”
柳慶遠抱拳領命,迅速地退出殿外。
蕭衍皺眉沉思,他越冷靜的時候,說明心中的思慮越重。
沈約問道︰“陛下還在擔心什麼嗎?”
蕭衍搖了搖頭。對于打仗的事,他向來謹慎,一般會做很多設想,然後每一種都要想應對的辦法。詳細說起來太婆婆媽媽,所以他只會撿重點說。他不是個喜歡表達的人。
“陛下在里面嗎?”
殿外響起王樂瑤的聲音。跟太後談完天,發現蕭衍不見了。蕭宏說他來了中齋,明日就是除夕了,按理說朝堂員早就回家過年了,誰這個時候還要見皇帝?擔心有什麼事,所以過來看看。
“沈侍中在里面,娘娘稍等,僕去詢問一聲。”
甦唯貞進殿來,詢問蕭衍,蕭衍讓侍把輿圖收起來,若無其事地坐在案後。
稍後,王樂瑤進殿行禮,竹君手上的托盤里,放著一些藥丸。
“剛好沈侍中也在。”王樂瑤從托盤上拿了一顆藥丸,裝在致的小袋子里,遞給沈約,“這是尚藥局新制的闢瘟丹,今年用了蕓香,味道很好聞。沈侍中拿回去燒了,闢邪祛。”
“多謝娘娘。”沈約恭敬地接過,發現王樂瑤又拿了一個袋子給他,“這是給司的,還在養傷,明晚的宮宴我就不請了。請沈侍中代為轉。”
沈約的神有些不自然,但還是把東西收下了,然後又向蕭衍行禮告退。
王樂瑤走到蕭衍邊坐下來,“陛下在跟沈侍中商量要事嗎?”
“沒有。”蕭衍不想讓擔心,瞞了北海王求助的事,“你拿這麼多闢瘟丹要做什麼?”
“尚藥局新送過來的,按照宮規,本是每個宮宇都要配一個。但我們這後宮太冷清,總共就三個殿閣有主人,我去行宮前忘記代,他們就按舊制,剩下許多。我想著放在那里也是浪費,不如明晚宮宴的時候分發下去。陛下現在若無事,不如幫幫我的忙,把它們都裝進袋子里?”王樂瑤歪著頭,出笑容。
的笑容明艷,眼神像把小勾子,一下就勾住了蕭衍的心。
蕭衍本來想說這些事給宮人做就好,但鬼使神差地應道︰“好。”
竹君聽了暗中慨,娘娘近來使喚陛下,真是越來越順手了。
為了讓帝後獨,竹君把東西放下,就退到了殿外。
殿上的侍也都悄悄退了下去。
蕭衍學著王樂瑤的樣子,把闢瘟丹放進袋子里,但他不會打結,王樂瑤就手把手地教他。細白微涼的手指從他的指尖穿而過,一黑一白,影在上面流轉,有種既對比鮮明,又互相融合的覺。
蕭衍看到低頭認真的模樣,漂亮細長的脖頸從反腐花紋的領中出來,致的鎖骨若若現。起伏的線被藍的包裹著,襯得人像水一樣溫,而皮,仿佛吹彈可破。
蕭衍結滾,氣上涌,一把抓住的手,將拉到前。
“你是不是故意的。”他印上了的。
王樂瑤輕笑,手環住他的脖頸,含糊地回應︰“就是故意的。”
這回來的路上他都不踫,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吸引力了。
雖然許宗文說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但蕭衍顧惜的子,本想讓再養養。哪里想到竟然膽子大到主來撥他。他本就憋得很辛苦,這下定力全都土崩瓦解,直接將抱了起來,走到寢殿里,在門扇上就火熱地親了起來。
“阿瑤,你得住嗎?”蕭衍含住如珍珠般的耳垂,連呼吸都變得滾燙。
“不住你就會停下嗎?”輕輕地氣,眼中還有狡黠的笑意。
那一瞬間,蕭衍腦海中就閃過串的詞語︰紅禍水,魅君王,一笑傾城。
若他們沒有親,在人群中遇見時,對他這麼一笑,他的魂魄恐怕也要被勾走的。然後不折手段,也要得到。
炭盆里燒紅的木炭被燒得過頭,發出兩聲細響,殿溫暖如春。
床上的簾帳放下來,影在窗臺上流轉,漸漸向西偏移。
初時蕭衍還有耐心,後來就恢復了虎狼的本。或者說他想控制,但是本不聽他的。
最後王樂瑤趴在那一團錦被里,整個人都有點昏沉沉的。剛才哭過好幾回,比這輩子清醒的時候哭得都多。不是一個哭的人,但好像不哭出來,就排解不掉那種歡愉至極的覺。
蕭衍從背後把抱進懷里,輕輕著,“怎麼渾都是骨頭。都補到哪里去了?明日開始,你必須多吃些。”
王樂瑤閉著眼楮,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整日吃藥,都是苦的,哪有胃口多吃。二郎,我想去見一見母親。”
蕭衍就猜到今日主送上門,還如此配合,予取予求,應該有別的目的。
“你想去北魏?”
“嗯,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王樂瑤轉過,看著蕭衍,“我跟北海王說好,他已經邀請你了吧?”
那哪是邀請,明明是求援。
蕭衍道︰“近來北魏國中不大太平,等局勢穩定了,我會陪你去一趟。”
“北魏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過就是皇權斗爭而已,對他們國家來說是家常便飯,元煥實力雄厚,不會有什麼危險。你不用擔心。”蕭衍故意避重就輕地說。
王樂瑤點了點頭,又大著膽子道︰“到時,我想請那個老巫醫給你治病。他既然有辦法診出我需要換,肯定是個高人,也一定能治好你。最近我聽劉八娘說了很多仇池的,都是聞所未聞的。”
劉八娘跟著回宮,已經暫時被安置在顯殿中。
“朕不是無事了嗎?有一陣子都沒發病了。”蕭衍對去北魏治病一事還是有幾分排斥。他此生從不求人,更別提去求一個對手。
“可我們永遠不知道你下回什麼時候倒下去,倒下了何時會醒。你是尋常人也就罷了,你是大梁之主,所有員,百姓,都要仰仗你。”王樂瑤抱著他,聲音有些哽咽,“而且我不想一直活在隨時會失去你的恐懼里,更不想余生一個人活著。我沒有那麼勇敢,無法靠回憶活下去。你就為了大梁,為了我努力試一試,好不好?”
的子本就單薄,因為緒而微微發抖,就像剛出生的小一樣脆弱。
骨子里其實是很堅韌的,哪怕獨自去行宮治病的時候,也沒有流出一害怕的緒。
可卻因為害怕失去他,而如此放低姿態地懇求。
蕭衍幾不可聞地嘆了聲,還是妥協了︰“好,朕答應你。”
“真的!?”王樂瑤睜大眼楮,生怕他反悔一樣盯著他。
蕭衍點了點頭,“君無戲言。不過此事要押後,朕要先幫元煥一個忙,再跟他談條件。”
雖然王樂瑤不知道是什麼忙,但他肯答應,已經是天大的讓步。高興地抱住蕭衍,又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別說是去北魏治病了,就算此刻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大概也甘之如飴。
只願出兵之事,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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