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硯沒幾天,就興沖沖送來提親的禮,得春英躲在房間里死活不肯出來。
徐靈蕓只好親自出面,收下端硯的禮。
送屋,春英過來看,好笑道:“這是端硯辛辛苦苦準備的,你不看,不是辜負了他的心意?”
春英這才扭扭出來,打開了錦盒,不由倒了一口氣。
端硯這些年跟著蕭晗,大爺也不是個吝嗇的,平日的打賞肯定不,手頭上必定存了些銀錢。給春英送的禮,便是一副珍珠頭面,比起金琳原來的有過而無不及。
春英不釋手地看著手里的珍珠頭面,拿起釵子比劃了一下,心里歡喜,里卻嘀咕道:“這人真是大手大腳的,哪能把錢這麼花?”
徐靈蕓一聽,不由好笑道:“不怕,等了親,你幫端硯盯著銀子,不讓他花就是了。”
聞言,春英得又紅了臉,跺跺腳道:“姑娘又笑我,以后要管著大爺的銀錢,只怕幾天都數不完呢。”
徐靈蕓搖頭,瞥了一眼道:“即便過了門,還有大太太呢,哪里得著我來掌管銀錢,能掌一院子的事就不錯了。”
春英皺眉,大太太對華月喜一向不喜,連帶著對徐靈蕓也沒多好印象。如今是被著,不得不讓蕭晗娶了徐靈蕓。往后進了門,關上門如何對待自家媳婦,還不是大太太說了算?
“姑娘,”春英詞窮,找不到話來安徐靈蕓。即使大爺再疼姑娘,又不常在家,更不好跟大太太有沖突,倒是讓徐靈蕓更左右為難的。
徐靈蕓點著的鼻子道:“行了,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讓端硯看見,還以為你不喜歡他送的禮呢!”
春英抱著木匣子,臉上這才有了笑意。
見狀,徐靈蕓笑道:“既然喜歡,那我就當你是允了的,讓端硯看看哪個好日子,就把你娶過門。”
春英慌忙擺手道:“哪里用得著這般焦急,等姑娘過門了再說不遲。”
“那就晚了,端硯只怕要等不及的。”見春英還要搖頭不肯,徐靈蕓握住的手,拽著坐在跟前,低聲解釋道:“大爺準備把我送去韓家一年,我打算把你留在蕭家。但是作為我的大丫鬟,名不正言不順的,若是嫁給端硯,作為端硯家的留在這里,就是天經地義了。有你在,能打探府的深淺,悉仆婦婆子們,等以后我回來,就得倚著你幫忙了。”
春英頓時紅了眼圈,明白徐靈蕓是好意。不想把親事拖得久了有差錯,便提出讓自己先出門,好留在蕭家。了眼,點頭道:“姑娘代的事,我一定做好。”
“別做得太出格,讓人發現了便不好。”徐靈蕓拍了拍的手背,何曾不是舍不得這個一直陪伴在邊的丫鬟,輕輕嘆道:“新婦門,就算端硯沒什麼長輩在這里,也得盡心點,別讓人拿了話柄。”
“姑娘,我明白的。”蕭家人多雜,尤其端硯這樣在大爺邊辦差的,不知道讓多人紅了眼。端硯不得,這個新媳婦要是不會來事,怕是要給端硯惹不麻煩。
徐靈蕓這才放心了,又笑道:“待會你看著院子里哪個小丫頭還順眼,就伺候我一段時日。”
春英急急道:“姑娘,我這還沒走,你就嫌棄我了?”
徐靈蕓挑眉,好笑道:“你啊,該開始修嫁了,哪里有時間在我這里伺候?”
春英登時紅了臉,吭吭哧哧半天沒說出話來,捂著臉跑走了。
只是臨走前,也不肯服輸地反駁一句:“姑娘還說我,姑娘也得開始繡嫁了……”
徐靈蕓瞪了春英一眼,也忍不住臉紅紅。
端硯得了回應,高興得不行,趕選好了日子便送了過來。
徐靈蕓看著日子,也就一個多月,不由好笑,端硯比自己想象中還急。估計是怕自己離開蕭府,還帶著春英,倒不如早早把人娶進門,免得夜長夢多。
這一點,端硯跟在蕭晗邊,倒是學了幾分手腕。
先下手為強,做生意是這樣,娶媳婦亦然。
端硯原本為著方便,就住在子衡院的偏房里,好跟著蕭晗做事。如今娶了媳婦,就不能繼續住著了。
他了蕭府后面的獨門小院,價格自然不菲,卻是蕭家的地方。蕭晗大手一揮就允了,端硯喜不勝收,趕請人打家私,把墻壁又刷新了一番,還在院子里種了幾株果樹遮,新院子收拾得像模像樣。
端硯三天兩頭往自己這里跑,稟報新房的進度,眼神時不時往里面瞅,徐靈蕓搖頭。這兩個小冤家,明明心里惦記著,偏偏玩起了捉迷藏。春英死活不肯出來見人,端硯逮不到人,只能殷勤地每天過來瞅瞅。
這兩人一個躲一個追,倒是讓徐靈蕓看的,心里那骨子不舍和惆悵和淡了一些。
韓家說是幾天后來接,徐靈蕓打點好行裝,便直奔月夕院去了。
一段時日沒見華月喜,小腹略略顯了些,反倒讓那張艷的小臉越發有了澤,漂亮得令人移不開眼。
徐靈蕓一來,蕭老爺倒是識趣地離開,留下兩母說些心話。
“娘親,我就要到韓家去了,真舍不得……”
明白華月喜的用心,在蕭家自己本不了掌家的事,去了韓家,有韓夫人,倒是能學會一二。
嫁給蕭晗,做蕭家的大,要是一點管家的手腕都沒有,以后只有被大太太輕視打的份,華月喜哪里能舍得?
倒不如把徐靈蕓送出去,反正遲早要嫁回來。兩人即便一個是新婦,一個是老爺的妾,見面的機會不像如今多了,總算能見面,華月喜這才稍稍寬了一些。
手上徐靈蕓的發髻,笑道:“娘親也舍不得,只是短短一年你就要回來了,我們還能見面。有舍才有得,在韓家比不得蕭家,要小心行事,孝敬韓夫人,明白了嗎?”
“嗯,娘親,我都記下了。”徐靈蕓趴在華月喜的膝上,忍不住眼圈微紅。不管多難過的日子,兩人都攜手一起走過,從來沒分開。如今要分離,便滿腹的傷。
“又長了一歲,哪能還哭鼻子?被人瞧見了,要笑話你的。”華月喜說著,也忍不住微紅了眼,撇開臉,勉強出一點笑容來。
徐靈蕓不好意思地蹭了蹭,忽然見春英在門外一臉焦急,悄悄打著手勢讓出來,便道:“娘親先歇著,我想起還有些書忘記收拾了。”
華月喜不疑有他,只叮囑道:“莫要帶太多東西,不得讓人說你從蕭家帶去的,嚼舌。”
“我知道了,娘親。”徐靈蕓笑著答應了,這才若無其事地出了月夕院。
春英趕把拽道一邊,小聲說:“姑娘,不好了,徐家的人找來了!”
“徐家?”徐靈蕓瞇起眼,這麼些年來,生父意思,和華月喜被趕出徐家,寄住在華府了多苦,都沒見徐家人出現。
若說以前對徐家還抱有一寄,這麼多年,漸漸的都心冷了。如今徐家人找上門,只怕不會是什麼好事?
“他們來做什麼?”
春英搖頭道:“有小丫頭來說,我才知道的。如今,大太太不便出面,金嬤嬤正吩咐人在前廳伺候著。”
話音剛落,就見語琴裊裊走來道:“徐姑娘,大太太說,徐家人來了,還是由你去迎客為好。”
確實,徐家人,還是由徐家的去見才是最好的。
徐靈蕓點頭,應了下來,笑道:“有勞語琴了。”
語琴連說“不敢”,這個小姑娘,不久之后就要為蕭府的大了,比平日對待徐靈蕓更為恭敬。
徐靈蕓整理了裝,便走去前廳。
離開徐家太久,對于徐家,起初還有些關注,一年一年的,到最后終于死心,再沒去留意。
來人是一個穿著暗紅云紋的婦人,還有一個婆子,兩個著面的丫鬟。這陣勢,倒是夠足。
徐靈蕓挑了挑眉,也不知道這是誰,便迎上去道:“見過這位徐家嬸子。”
那婦人笑笑,只是平日可能笑得了,臉皮有些僵,有些皮笑不笑的覺,刻意放輕了聲線道:“這是蕓兒吧?沒想到轉眼六年,你也了大姑娘了。老太爺時常念叨著,只是子不好,便沒能親自前來。往后,若是蕓兒得空,到徐家看看老太爺,老太爺只怕要歡喜得子骨也好一些了。”
聽著這話,徐靈蕓忍不住想笑。
當初的事,年紀不大,有些朦朦朧朧的。卻很清楚的記得,生父一死,徐老太爺第一個跳出來,指著華月喜說克夫,二話不說就把兩母子趕出去。
六年來不聞不問,如今說會掛念?
想著徐靈蕓上門去探老太爺,不怕老太爺見著自己,氣得不輕,子骨越發重了,一口氣沒上來,徐家人又得指著說是克死親人?
瞥見徐靈蕓似笑非笑的臉,那婦人臉微變,也有些尷尬,轉開了話題:“說起來,我們還沒見過,我是蕓兒的二嬸子。”
徐靈蕓點頭,不失禮數地了一聲“二嬸。”
這位二嬸,只怕是徐家生父的二弟了。這位二弟,華月喜曾提過一次,說是庶出,比生父年紀要上將近十歲,兩人不好不壞。
徐二夫人聽著徐靈蕓乖巧地自己一聲,笑著答應道:“蕓兒瞧著,越發像大哥了。你二叔房間里供奉著一幅肖像畫,便是大哥的,我日日瞧著,雖沒見過面,倒是眼了。”
徐靈蕓聞言,只是微微點頭,沒吱聲。
這位二夫人一進門,又是擺笑臉,又是說出二叔供奉生父,刻意示好,必定是有求于人。
徐靈蕓等的,就是開口。
徐二夫人瞧著徐靈蕓頗為冷冷淡淡的,不夠熱絡,卻又不曾失禮,一氣憋在肚子里不能吐出來,噎得難,便不再熱臉冷屁了,讓婆子留下兩個木匣子,道:“這是徐家給蕓兒的添妝,到底是徐家的姑娘,這要嫁人了,哪里能寒酸?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比不上蕭家財大氣,蕓兒耍著玩便是。”
別有深意地說完,帶著婆子便走了。
徐靈蕓看了眼那兩個木匣子,完全不興趣。春英倒是見著徐二夫人走了,便小心翼翼地打開匣子,嘟嚷道:“姑娘,是一對翡翠鐲子,還有兩個金簪子。就這點東西,徐家好意思讓人特意送上門說是給姑娘添妝?”
在蕭家呆得久了,春英的眼也變得不一樣。一看那翡翠鐲子,就一般,沒多水頭,不過是湊合的小東西。金簪子打得極薄,跟紙片一樣,也沒多重量。
確實如徐二夫人所說的,只是耍著玩的小東西了。
徐靈蕓搖搖頭,帶著春英回了院子才開口道:“徐家人上門送東西,自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提醒我姓徐,不姓華,更不姓蕭。”
子出嫁,最要的便是娘家人。
徐家許久不出現,徐靈蕓都當這家人不過是不相干的人了。
如今找上門,只怕是聽說自己要嫁進蕭家,便了小心思。
即便沒留意,徐家是書香門戶,這兩代卻沒幾個子孫考得功名。一個個啃老本,以前還有生父在,因為字畫有些名氣,能補些家里。
生父病亡,徐家自然大不如前。
瞧著徐二夫人親自來送禮,就明白當家的,便是那位庶出的二叔了。
拿出這麼些東西來添妝,估計徐家已經只剩下一個空架子。要不然也不會把主意,打到一個小姑娘的頭上來。
徐家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趁著自己出嫁前,推心置腹一番,又強調娘家人的重要。知道不過十四歲,正是不懂事的時候,親切些,便會激涕零,送上添妝,更加于徐家沒忘記們母。
若是平常人家被護得周全的小姑娘,沒經歷什麼挫折,早就耳,被徐二夫人三言兩語說得心,自然而然就回去徐家探老太爺,認祖歸宗,以后嫁蕭家,徐家人作為娘家,手要什麼,徐靈蕓就算不樂意,蕭家人看在自己面子上,也不好拒絕。
一來二去的,徐家人倒是占了大便宜。不聞不問把們母扔在外頭,等有作用了,又打發點東西來籠絡,真是夠無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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