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章 親

傅良瀾聽他這般說來，心中便是涌來一酸楚，沒有再說什麼，只垂下了眼楮，將眼底的淚意了回去。

翌日清晨，傅良瀾來到南苑時，就見六姨太正在與良沁絮叨，臨行在即，母兩自是有許多話要說，看見傅良瀾過來，六姨太連忙站起子，恭聲喊了句；“大小姐。”

良瀾笑意溫和，見六姨太眼底有淚意，遂是溫聲安；“姨娘不必難過，日後若是牽掛良沁，我就讓人回來接您，去江北過一陣子。”

六姨太出一笑，對著傅良瀾開口；“大小姐，良沁往後若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大小姐看在姐妹的分上，多擔待些。”

“姨娘說的哪兒話，良沁是我親妹子，我自是會照顧好。”

六姨太聽著，便是連連稱謝，也知道傅良瀾這次並不與謝承東一起回程，見此時過來，也心知姐妹兩定是有話要說，六姨太看了兒一眼，又是細細叮囑了兩句，繼而才拭了拭眼圈，離開了良沁的屋子。

“姐姐。”待母親走後，良沁握住了傅良瀾的手，“你……真的不和司令一起回去？”

傅良瀾淡淡笑了笑，拍了拍妹妹的手，“母親如今的形，你不是不曉得，我這些年遠嫁江北，本就沒什麼機會在父母膝下盡孝，如今……大哥也不在了，正是母親需要我的時候，我又哪兒能走。”

良沁明白姐姐所言不假，如今的傅夫人，的的確確需要兒，默了默，輕聲道；“那姐姐，什麼時候回江北？”

“我就在金陵住著，不回去了，好不好？”傅良瀾角噙著笑意，只是那笑意，無論如何融不進眼楮。

“姐姐！”良沁微怔，瞧著傅良瀾強歡笑的樣子，只讓心酸起來，忍不住開口；“姐姐要留在金陵，那我也留下。”

“和你說笑的，”傅良瀾聲音溫，微微抿，“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就回去，只怕就算我想在金陵多待一陣子，康兒和平兒那兩個小東西也是不依的。”

聞言，良沁才微微放下心來，看著姐姐的面容，許是因著長兄早逝，千里奔喪的緣故，傅良瀾的臉十分憔悴，即使那些舶來的外國化妝品，也掩不了眼底的烏青，良沁看在眼里，既是心疼，又是愧疚，只啞聲吐出了幾個字來，“姐姐，對不起。”

“和你說過多次，良沁，你沒對不起我。”傅良瀾挽著妹妹的胳膊，姐妹兩一道向著院子里走去，過門廳時，傅良瀾眼瞳浮起一苦笑，很低聲的言了句；“即使真有對不起我的人，那也是司令，和你沒關系。”

良沁聞言，想起謝承東如今心思全在自己上，委實是辜負與忽視了傅良瀾，輕掩眸心，低聲道；“姐姐，您和司令是結發夫妻，又有康兒和平兒，你們之間的分，遠是我相比不得的。司令眼下，是對我有幾分新鮮，等日子一長，司令的心還是在姐姐上的。”

傅良瀾聽了這話，只微微搖了搖頭，姐妹兩一道走進了院子，傅良瀾看了眼前面停著的汽車，與妹妹開口；“有大哥的事兒在，短期，你再不好從金陵出嫁，你和司令，不妨就在江北把婚事辦了，只不過要委屈你，不能風風的從娘家嫁進帥府。”

“姐姐，我不在意這些，我只希……你不要怨我。”

“傻話，”傅良瀾笑了笑，“你的嫁妝，我都給你置辦了齊全，要買的東西，我也全讓人安排了妥當，等你回到邸，白燕雲就一張不饒人，其實倒好對付，唯獨自貞要厲害些，不過你有司令護著，平時不要招惹們，也就是了。”

見傅良瀾為自己籌謀的如此周到，事事兒都為自己想到了，良沁心里酸，更是愧疚難言。

“去吧，司令已經在車站等著你了。”傅良瀾將良沁送上了車，良沁回頭看向姐姐的眼楮，了，卻不知該與姐姐說個什麼，只能輕聲道了句；“姐姐，你早些回來。”

“好。”傅良瀾一抿，與良沁揮了揮手。

車隊一路疾馳，駛出了金陵司令府，良沁回頭看去，就見傅良瀾的影漸漸變一個黑點，待車隊開出前院，傅良瀾的子讓噴泉擋住，再也瞧不見了。

回到江北後，良沁仍是一如既往的住在東院，謝承東此行去了江南，軍中早已積了一堆的軍務，他將良沁送回邸，想起府中的白燕雲與齊自貞兩人，不免有些放心不下，與良沁道；“營中有些事，非得我去一趟不可，你先好好歇息，燕雲和自貞要來看你，你也不用見們，等事辦好，我就回來。”

良沁聞言，便是猜出了他的心思，忍不住莞爾，“你怕們欺負我？”

“們沒這個膽子。”謝承東低聲開口，抱住了良沁的子，“我這些年雖然一直在外面打仗，但對宅里事多多也知道一點，人們為了爭寵吃醋，什麼事都能干出來，們雖沒這個膽子和你為難，言語間的刻薄總是不了的，你子，總之，不和們來往便是。”

良沁想起自己當年在川渝，梁建有十多房姨太太，人間的斗爭莫不是殘忍可怖，如謝承東所說，子溫良，從不與人為難，但卻總有人來難為自己，如今江北的司令府里雖只有齊白兩人，可爭寵吃醋的心思，怕也是與川渝毫無二致。

“何況，你了委屈也不會和我說，”謝承東微微嘆息，將臉龐埋在良沁的發間，溫聲道；“咱們還沒親，我不能落人話柄，不然，我非把你帶去軍營不可。”

“你……會在乎別人的閑話嗎？”良沁有些不解，在眼里，謝承東一直是個毫不在乎閑言碎語的人，他若是在乎，又何須要娶自己，娶一個跟過梁建的人。

“我是不在乎，”謝承東低聲笑了，看著良沁白皙的側，一字字的開口；“我總歸是要你明正大的跟著我，不能讓人說你閑話。”

謝承東的話音剛落。良沁心尖便是輕，轉過子，向著謝承東看去，謝承東眼瞳黑亮深邃，與道；“好了，你先歇著，有什麼事，就掛個電話去軍營。”

謝承東說完，在的額角親了親，下心中的不舍，大步離開了東院。

良沁看著他的背影，念起他方才的話，到底是彎了彎，心底浮起一。

謝承東一走便是數日，每日里，都會有電話從軍營掛過來，機要書將良沁的形一一打探清楚，甚至連每日里吃了多飯也是事無巨細，一一回稟謝承東知曉。

良沁每日里只在東院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過是與阿秀說說閑話，或是做些針線，再者瞧一些丫鬟提踢毽子，逗逗鸚哥，康兒頑皮，不耐煩和小姨一道住在東院，日里只在前院和侍從們廝混，平兒自良沁回來後，便帶著娘來東院和良沁住在了一，每日里除了追問母親生母時候回來，其他的功夫便是纏著小姨陪自己游戲玩耍，或是讀書習字，日子便如流水般從指間劃過。

自良沁回來後，齊自貞似是要避其鋒芒，只遣人來送了些東西，本人倒並未來打擾，唯有白燕雲倒是來了兩次，謝承東雖是囑咐在先，良沁卻又不好意思避著不見，所幸白燕雲言語間十分收斂，每回也都是略略坐坐便走，偌大的一個東院，每日里都是十分安靜。

直到這一日，謝承東回來了。

良沁正在教平兒折紙，瞧見父親，平兒頓時將手中的花紙一扔，向著父親撲了過去，謝承東抱起兒，陪著孩子玩了一會兒，便將平兒給了娘，自己向著良沁走去。

兩人十來天未見，雖每日里都會從書口中得知良沁的消息，每日里做了什麼，自己也全然知曉，可還是遠遠比不上此時此刻，親眼瞧著，讓人心里踏實。

“走吧，帶你去一個地方。”謝承東攬住良沁的腰肢，看著的眼楮，低聲吐出了一句話來。

“去哪？”良沁有些疑。

“去親。”謝承東聲音低沉。

良沁睜大了眼眸。

“你不許我登報，也不許我將婚書昭告天下，更不許我辦婚禮，我是實在沒法子，不知要怎麼才能娶你。”謝承東說起來，角便是浮出幾分苦笑。

早在他們返回江北時，謝承東便與良沁說過，將他們的婚事登報，昭告天下，良沁顧忌姐姐，只怕傅良瀾在江南，看見報紙後難過，只是阻止，如今謝承東說來，良沁想起他為自己花的那些心思，心里也是有些歉疚，便是聲問他，“就咱們兩個嗎？”

謝承東搖了搖頭，“既是親，怎麼也要請些兄弟，江北的那些富商豪紳，還有閣里的那些老頭，我也都不請了，我只請了些跟著我出生死的兄弟，咱們的喜酒，有他們來喝，也夠了。”

良沁見他果真事事順了自己的心意，如今不過是請些江北軍的將士，又怎麼能說不好。

角含笑，對著謝承東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