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章 結局
剛回到邸,傅良瀾便是匆匆下了車,向著主樓走去。
“司令現在怎麼樣?”剛看見軍醫從病房里走出來,傅良瀾便是失聲問道。
“夫人,子彈打中了司令心口,司令……只怕是兇多吉。”軍醫話音剛落,傅良瀾子便是一震,的腦子里滔滔的,眼下振璉並不在北,若是謝承東有個好歹,江北軍的一些老人兒難免會起歪心思,做出欺負主的事來,傅良瀾深吸了口氣,對著後的侍從吩咐;“速去給大爺發一封報,就說司令病重,讓他速速回來!”
一旁的邵平心思一轉,已是明白了傅良瀾的用意。
傅良瀾吩咐完侍從,便是坐在了沙發上,滿是焦躁的等待著,不知自己等了多久,直到天黑,軍醫才從臥室里走了出來。
“夫人。”
“怎麼樣了?”傅良瀾連忙站了起來。
軍醫沒有出聲,只垂下眼楮,道;“夫人先進去,看看司令吧。”
聽著這一句,傅良瀾心中當即就是一沉,快步走進了臥房,就見謝承東上的傷口已是讓軍醫理完畢,他的口纏著繃帶,若不是膛微微起伏,甚至讓人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司令,司令您醒醒!”傅良瀾心口一酸,撲在謝承東邊,不住的呼喚著,有淚水從眼眶中落下,打在謝承東臉上。
“良瀾……”
謝承東聲音微弱,亦是干裂的厲害,他低聲吐出了兩個字,睜開了眼楮。
見謝承東醒來,傅良瀾心中一喜,慌忙握住了謝承東的手,與他道︰“司令,是我,我在這。”
謝承東定定的看著,道;“良瀾,這些年,因為沁兒,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傅良瀾連忙搖頭,握著謝承東的手,忍住間的悲泣,“司令,只要您好起來,您和良沁好好兒的,我一點也不委屈。”
謝承東有心想握一握的手,無奈重傷下,竟是連握手的力氣也沒有。
“良瀾,我其實,一直都想去利堅……”謝承東說到此,忍不住咳嗽起來,有鮮從他的口鼻中涌出,傅良瀾的眼淚“嘩嘩”落下,手忙腳的去幫謝承東拭。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去找良沁,我不怪你。”傅良瀾聲音沙啞的厲害,出手上謝承東的面容,眼淚一直沒有停歇。
謝承東微微凝目,向著空中看去,眼前便是慢慢現出了良沁的面容。
良沁抱著寧寧,母兩人俱是含笑看著自己,謝承東的眼瞳漸漸發出了亮,他出胳膊,向著半空中探去,他了,喊出了兩個字;“沁兒……”
傅良瀾守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角出一微笑,繼而,他合上了眼楮,胳膊亦是垂了下去。
“司令,司令!”傅良瀾雙眸通紅,近乎崩潰般的喊著謝承東。
利堅。
“謝夫人,老夫人的病已是得到了控制,往後只需記得按時來復查,短期,應該沒什麼大問題。”華裔醫生詳細的看了六姨太的病例,而後與一旁相候的良沁開口。
良沁聽著這話,只覺心頭頓時松快了起來,出了笑渦,與那醫生道謝,許是見慣了恬淡清淨的樣子,而今見一笑間是別樣的麗,那醫生微怔,隔了片刻才道;“謝夫人不必道謝,謝司令為國征戰,有幸能為他的親眷效力,也是鄙人的榮幸。”
良沁聽他提起謝承東,心中既是酸,又有的驕傲,起告辭,離開了醫院,便是匆匆回到了家。
行李已是讓人收拾好,良沁並未帶太多東西,只帶了自己和寧寧的一些隨品,六姨太看著兒忙碌的樣子,幾次想要開口,卻都是言又止。
“娘,您怎麼了?”良沁瞧著母親的樣子,便是停下了手中的活,走到了母親面前,只當是母親放心不下,于是溫聲開口;“您別擔心,如今國的戰事已經結束,四下里都是太平,我先帶寧寧回去,等著下個月,我再回來陪你去復查。”
“沁兒,”六姨太搖了搖頭,看著面前的兒,簡直是心如刀絞。
良沁不解的看著母親。
六姨太瓣哆嗦著,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將謝承東亡故的消息親口告訴兒,咬了咬牙,才將手中的報紙給良沁遞了過去,“你自己瞧瞧吧,沁兒,他已經……不在了。”
良沁腦子里懵懵的,接過報紙,剛打開,就見那是國最知名的報刊,頭版頭條,刊登著謝承東故的新聞。
剛看見那的黑字,良沁的眼楮就是一黑,連帶著子也是不穩,幸地六姨太一把扶住,將攙到沙發上坐下。
“沁兒,這是從北那邊剛剛傳來的報紙,司令他其實……一早就不在了,大小姐一直不發喪,只等著謝振璉回到北,才宣告天下。”
良沁只覺自己一個噩夢之中,也不覺得難過,甚至也不覺心痛,只余麻木,徹頭徹腳的麻木,雙眸無神,只搖了搖頭,“不會的,為什麼沒人發電報來,為什麼沒人通知我?”
“沁兒……”六姨太見兒如此,只覺刺心,的眼淚滾滾而下,只握住了良沁的肩膀,“孩子,你醒一醒,司令他真的不在了呀!”
“不!國際廣播也一直沒有提過這件事兒,就算姐姐不發喪,可這報紙都傳來了利堅,倘若這事是真的,那廣播里怎麼會從沒提起?”良沁臉煞白,沒有丁點。
六姨太沒有法子,只上前將廣播打開,良沁怔怔的聽著新聞,不知自己等了多久,驀然,子微震,就聽一串英文從喇叭里鑽進的耳朵,中音的聲音十分悅耳,良沁聽了這條新聞,隔了許久才慢慢明白這條新聞究竟說的是什麼。
新聞里說,江北軍總司令謝承東,上個月在北被人暗殺,據猜測該是扶桑人所為,謝夫人一直著消息,對外只說謝承東了點傷,一直等到長子回到北,才對世人宣告了這件事。
良沁手足冰涼。
“沁兒,北那邊也沒人來報喪,更沒人來接你們母,大小姐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六姨太神淒楚,眼瞧著兒孤零零的坐在那里,便是挖心挖肝的難。
良沁一直沒有出聲,唯有眼淚連綿不斷的從眼眶里落了下來,那樣多那樣多的淚,猶如一場淚雨。
即使六姨太竭力反對,良沁卻還是執意帶著寧寧回國,這兩日,除了那次聽到謝承東故的廣播後,曾哭過一場,而後便再沒掉過眼淚,這兩天有條不紊的安排好了家中的事,就連自己走後母親每日里該吃的藥都是一份份的準備好,放在了藥匣子中,讓母親吃的時候取出即可。
清晨,良沁帶著兒前,六姨太看著和寧寧打扮的雖是素雅,可念起們是回國奔喪,穿這樣總不統,遂是勸道;“沁兒,哪怕你不穿孝服,也該讓寧寧給爸爸戴孝。”
良沁搖了搖頭,“娘,我和寧寧回去不是為了奔喪。”
“那你回去做什麼?”六姨太吃了一驚。
“我回去找他。”良沁抱起兒,的眼眸清澈,聲音中著堅韌。
“沁兒,你別犯傻!”
“我不信,他會丟下我和寧寧。”良沁眼圈微紅,說完這一句,便是帶著兒走出了屋子,管家已是讓司機備好了汽車,待良沁母上車後,汽車便是一路飛馳,向著碼頭行去。
到了碼頭,良沁一行下了車,這次回去良沁並沒有帶多人,只帶了一個男僕和兩個嬤嬤,下人們手里拎著行李,良沁則是抱著寧寧,因著時間尚早,碼頭上並沒有多來往的旅客,倒是顯得有些空曠。
良沁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直到看見兒鞋帶松散,良沁放下孩子,自己則是蹲下了子,去為兒將鞋帶系好。
“媽媽,”寧寧懷中抱著洋娃娃,眼楮卻是朝著良沁後看去,聲氣的和母親開口;“你看那個人,好像爸爸。”
寧寧一直看著父親的相片長大。
良沁一震,轉過子,就見前方不遠,立著一道高大魁梧的影。
那個人緩緩取下了禮帽,出了一張果敢堅毅的面容,他已經不再年輕,可眉目間依舊英,著果決,他的眼楮濃黑如墨,在看著良沁母時,卻現出了溫之。
良沁捂住了自己的,整個人微微的抖,不知自己站了多久,一眨不眨的看著那道影,看著他向著自己母走來。
他的步子沉穩而有力,向著良沁和寧寧一步步的走近,他走的十分緩慢,卻終究還是走到了良沁和寧寧的面前。
寧寧昂著腦袋,看著母親一臉的淚水,轉過頭,向著高大的男子看去,有些害怕,只往母親後鑽,那男子卻是大手一攬,將凌空抱了起來。
寧寧嚇得哭了。
向著母親出胳膊,卻見母親向著自己微微笑了,的眼楮里明明噙著淚水,笑容卻是那般皎潔與甜,的聲音輕,說︰“寧寧別哭,這是爸爸。”
原來,爸爸真的來了。
(正文完)
番外渝西(上)
番外渝西(上)
六月時節,渝西的芙蓉競相綻放,邸里更是奼紫嫣紅,良沁坐在廊下,著樹梢上的畫眉鳥出神。
崔媽媽捧著一碗蓮子羹走了過來,剛踏上回廊,就見良沁縴細的子在月白織花大襟裳下,長發綰在腦後,雖做婦人裝束,可側卻仍是純稚的,看著還跟沒出閣的姑娘般。
崔媽媽瞧著,心里便是酸起來,是陪嫁嬤嬤,跟著良沁從金陵嫁到了渝西,這兩年來,良沁在渝西過得如何,也只有最清楚。
“小姐,用點羹吧。”上前,將青花龍紋小碗遞到了良沁面前。
良沁這才回過了神,看見崔媽媽,角便是噙上淺淺的笑渦,許是天熱,崔媽媽前額上已是沁了一層汗珠,良沁瞧著,遂是將自己的帕取了出來,輕聲道;“崔媽媽,快一。”
崔媽媽接過帕子,拭了拭前額,見良沁端著那小碗,白皙的手指攪著銀勺,卻也不吃。
崔媽媽知道心里難,只溫聲勸道;“小姐,您多吃點,哪怕不為自個,為了孩子,您也要吃些。”
聞言,良沁的眼楮微微一,視線卻落在了自己仍舊平坦的小腹上,說不清的恐懼驟然攥了,的臉蒼白,對著崔媽媽很小聲的說了句;“崔媽媽,我很害怕。”
聽到這一句,崔媽媽鼻尖兒一酸,只傾下子,握住冰涼的小手,安道;“小姐別怕,司令如今在川西督戰,沒有三兩個月,是決計不會回來的,等到那時,小姐腹中的孩兒已經五個多月了,想必司令,總不會那樣狠心。”
最後一句,崔媽媽的聲音很輕,顯然也是毫無把握,明明是酷暑時節,主僕兩卻打心眼里的到一陣寒意。
良沁舀起一小勺蓮子,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送進了,蓮子苦味重,卻渾然不覺,只因心里有一,比這蓮子更苦。
見吃完,崔媽媽微微松了口氣,剛要勸回房,卻見良沁抬起眼前,對著說了聲;“崔媽媽,那些藥,您備下了嗎?”
崔媽媽點了點頭,“小姐放心,瑞娘方才去了小樓,將藥親自送了過來,我出來時已經讓屏兒將藥熬上了。”
良沁仍是不安,“有沒有被旁人瞧見?”
“瑞娘行事最是謹慎,那藥也是擱在食盒里送來的,旁人不會察覺。”
良沁這才安心,縴縴素手不自的上自己的小腹,已經失去過一個孩子,這個孩子,真的不想在失去。
一年前,良沁也曾有過孕,但被梁建知曉後,男人二話不說,就讓人給良沁灌下了落胎藥,將那孩子生生打了。
良沁子從小就不好,自打落胎後,更是孱弱,崔媽媽還記得,當初大夫曾說,良沁若再有孕,必是要好好保胎,若再落胎一次,定是會落下病癥。
崔媽媽瞧著小姐蒼白若雪的臉蛋,只覺心疼,主僕兩穿過游廊,向著後院的小樓走去,渝西司令府佔地極廣,原先曾是封疆大吏的宅院,梁建一統川渝後,便將此作為自己的邸,並幾番擴建,修建的十分氣派。
梁建年英雄,一統川渝諸地,邸中的如夫人(姨娘)自然也多,主僕兩剛進後花園,就見園子里的荷塘旁站著兩三個旗袍麗人,曲線妖冶,淺笑盈盈,說的正熱鬧。
良沁平日里深居簡出,住著邸里最偏僻的小院,這些麗人也不大識得,只認得其中一位姿縴儂合度,面如滿月的子,那是梁建的正室夫人,姓周,名玉芹。
梁建每逢征討各地,周玉芹時常會陪侍左右,可謂名副其實的“隨軍夫人”。
良沁也知道,早在自己嫁來之前,周玉芹便已伴在梁建邊多年,司令府中的大小事務,也全是由打理,就連們這些姨太太,每日里也都是要晨昏定省,去的屋子里請安。
那三人顯然也是瞧見了良沁,雖說良沁不常面,但在這川渝的司令府中,穿舊式服裝的子,自然只會是這位從江南嫁過來的七夫人。
良沁頓了頓步子,也不想多生事端,只與崔媽媽從一旁的小徑繞了過去,不曾與三人迎面。
待良沁主僕走後,其中一位旗袍麗人用繡帕掩了掩鼻子,眼眸中滿是鄙薄之,對著周玉芹道;“夫人倒是好兒,由著那一位在眼皮底下住著,瞧見了可真真是添堵。”
周玉芹只淡淡一笑,道;“無論怎麼說,也是江南傅家的小姐,是司令正兒八經討進門的。”
另一位旗袍麗人便是抿了抿,輕笑道;“誰人不知那江南的傅鎮濤最是猾,先是將大兒嫁給了江北司令,又將小兒嫁來了川渝,他倒是一手的好算盤,想著兩頭不得罪,又怎知咱們司令英雄豪杰,就憑他那個兒,又頂的了什麼事兒。”
“可不是,那一位一瞧便是上不了臺面,聽說的生母原先不過是傅家的一個丫鬟,這丫鬟生的孩子,自然也是一臉的丫鬟相了。”
麗人說完,吃吃一笑,周玉芹也是勾了勾,仍舊是淡淡的樣子。
回到小樓,未過一會,屏兒便是將熬好的安胎藥端了過來,崔媽媽不敢耽擱,趕忙備了餞留良沁待會兒甜,將藥端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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