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嬤嬤見皇后神采飛揚，果然是好了，很是為高興，便小心將皇后送進門去，更識趣地和千雅等人都退下，好讓一家子說說心話。

　殿里焚著檀香，皇后悄然到門前，聽見茶碗蓋的靜，太后正說：“這茶是純妃前幾日送來，還陪著我說了一會子的話，我瞧如今像是比從前好相些，必然是上一回的事，讓了教訓，現在懂事多了。”

　弘歷道：“額娘說的是，們都有些小子，不如安頤穩重。”

　皇后不含笑，知道丈夫心中有自己，病著的那幾天噓寒問暖，若非朝務不能撂下，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在邊。

　“安頤是好。”太后應著皇帝的話，可話鋒一轉，卻道，“但這幾天你寸步不離地陪著他，可知道外頭傳說些什麼？”

　皇后的笑容僵了半分，剛要走進去的腳步，也收了回來。

　“純妃對您說什麼了？”門里傳來弘歷的聲音。

　“不是純妃說的，自然有別人傳到我眼前。”太后的語氣越發沉，“都是不怎麼好聽的話，我原想坦率地問安頤，可怎麼也說不出口，還是我們母子間方便些。”

　里頭靜了半刻，不知是誰先沉默，皇后輕輕捂著心門，太后到底要說什麼？

　“額娘說吧，我們母子還有什麼不能講的。”

　“弘歷，你在長春宮里，是單單陪著安頤嗎？”太后終于開口，“在園子里時，我就聽見風言風語，到了宮里這陣子又傳起來，我不知道吳總管有沒有給你什麼代，皇后那里，用著兩個小宮，把自己閉塞起來，聽不見也是自然的。”

　“兒子自然是陪著安頤，額娘這是什麼意思？”弘歷的語氣，聽著已是不耐煩。

　太后卻分毫不退讓，勢必要弄個明白，問道：“說是皇后邊的紅勾引了你，你日日逗留在長春宮，為的不是安頤，而是為了那個宮。皇后一直把兒放在阿哥所，現在突然要回去，就是為了有個孩子在，面上能有個說辭。總之什麼難聽的都有，你還要聽嗎？額娘只想問你，你與那個宮到底有沒有事？”

　“是誰胡說八道，額娘告訴我？”弘歷怒了。

　“我若知道是誰，也就知道真真假假，何必來問你？”太后倒是沉得住氣，再次問道，“那個宮，到底怎麼回事？你若是喜歡，大大方方要在邊，做什麼藏在長春宮。安頤在算計什麼，難道是想詐孕，用那宮替代來生一個，對外頭說起來便是中宮嫡子？”

　“皇額娘！”弘歷好大的一聲，皇后心里一震。

　太后那些話已經啼笑皆非連辯白的心都沒有，倒是弘歷這一下子，讓生出奇怪的覺。那是誰啊，那可是把母親奉若神明的弘歷，他這麼激怒的反應，是為自己，還是為紅？晃了晃腦袋，不要胡思想，弘歷不會的。

　“安頤這一病，我起初還以為是有孕，誰知傳來的話說是真的病了，我心里空落落，說到底還是為了你們心。”太后自顧自地說著，“你們真要想這個法子，其實我也不反對，橫豎都是你的脈，可若是被人捅出去了笑話，你們將來如何應對世間悠悠之口？”

　皇后有些忍不住，想進門為自己解釋，可聽壁腳已是罪過，一步出去，不有些猶豫，偏偏是這一猶豫，給了弘歷說話的機會，幾句話直進的心窩子。

　“朕不會委屈安頤，更不會委屈紅。”皇帝的語氣無比堅定，“皇額娘說錯了，不是紅勾引兒子，而是兒子先中意了。看到心里就快活，見不著就會想，但這樣的念頭，只藏在兒子心里，紅什麼都不知道。本分地守在安頤邊，一心一意地忠于的主子，所以兒子也不能負了安頤，不能讓傷心，這件事兒子打算慢慢放下，不為難紅也絕不為難安頤，還請額娘不要再過問和心，更不要輕易懷疑們的用心，們什麼都不知道。”

　皇后腳下一，就手要扶著什麼來支撐自己，便到了邊上的簾子，珠玉發出清脆的聲響，里頭但聽弘歷問：“誰在外面？”

　可見門前沒靜，太后朗聲喚華嬤嬤，聲音傳到殿門外華嬤嬤進來時，只見皇后僵在那里，而此刻皇帝已親自出來，乍一眼看到妻子，他也定住了。

　“娘娘……皇上？”華嬤嬤輕輕喚了一聲，可兩位都沒靜，眼瞧著太后也出來，趕到自己主子邊。

　“皇額娘吉祥，皇上吉祥。”皇后像是醒過神，緩緩福了福子，搖晃著支撐起，垂首道，“臣妾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旋過，才邁出步子，卻膝下一就要往地上撲，弘歷眼疾手快，將皇后抱懷中，可他明顯覺到了妻子的掙扎。

　一旁太后看得心急，要華嬤嬤去將殿門合上，但皇帝似乎想抱著妻子離去，太后怒道：“外面多雙眼睛盯著你們呢，這是要去讓天下人嗤笑嗎？有什麼事就在這里解決，把話都說清楚。”

　皇后幾乎是被抱了進去，弘歷再三確認能自己坐穩了，才稍稍離開一些，畢竟是在母親面前，他不能過分的與皇后親昵，而眼下說著最尷尬不過的事，他從來沒覺到，妻子對自己如此的抵。當初懷著孩子，自己沒得起嘉嬪的，事后萬分愧疚時，安頤也敞開心懷寬容了他，可今天……雙臂還約殘留著，皇后方才掙扎時的力道。

　華嬤嬤到門外去守著，屋子里留下母子婆媳三人，太后見皇后木愣愣的，同是人，同與許多的人共侍一夫，能會安頤的苦楚，可安頤是皇后啊，難道要忘記自己背負的責任與使命？弘歷的嫡母，太后最敬重的姐姐，可是什麼都以皇帝家國為先，那樣的心氣度，安頤若有半分，也不至于發生這樣的事。

　雖說的兒子實在不應該，但帝王家后宮如云，對弘歷來說本就沒有束縛，再者他都把皇后放在心上，皇后難道無法會？

　“既然挑明了。”太后沉沉一嘆，“那個紅總要有個去，或是逐出宮，或是調去別永不相見，再或者給一個半個的名分，總不見得繼續留在皇后邊當差，你們往后抬頭不見低頭見，膈應不膈應？就算你們將那宮說得再好，我也不能信沒有一點私心。”

　皇后應道：“額娘說的是，既然是皇上中意之人，那就封了答應或常在，紅是好姑娘，會好好侍奉皇上。”

　弘歷當即反對：“不，朕不能答應。”

　太后微微搖頭，蹙眉道：“既然皇后已經松口，你何不全彼此，你不是親口對額娘說，你中意那宮？”

　皇后心里又被狠狠扎了一下，而太后更道：“安頤，你要想開些，就當是選秀新來的人，弘歷怕是顧忌你才一直不選新人，祖宗家法都不在乎了，你也要諒他。”

　“是，額娘說的是。”皇后扯起笑容，離了座朝太后福了福，“就讓皇額娘做主，把這宮封了答應吧。”

　“朕說不，你們聽見沒有？”皇帝一把將安頤拉在后，肅然對母親道，“這件事皇額娘不要再手。”

　“皇帝，難道我和安頤的決定，不是最好的主意？你們大大方方的，誰還敢說三道四？”太后很是不悅，“現在外頭什麼傳言都有，我從康熙朝到如今，還從沒見過該詬病帝后的，只怪你們太仁慈。”

　“都是兒臣不好，沒察皇上的心意，紅那麼好的姑娘，哪個會不喜歡呢。”皇后應著太后的話，朝弘歷看過去，曾經深款款相對，彼此托付一生的人，此刻傷了的心。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再為別的人難過，們本不配與自己相提并論，可是紅不一樣，紅是在自己最寒冷無助的時候，給予溫暖的人，是的知己。

　“不可以。”弘歷目堅定，當著太后的面就說，“朕不能做對不起你的事，朕負你還不夠多嗎，安頤，是我不好，我們把這件事忘了。”

　太后微微蹙眉，兒子對發妻的深，倒是有幾分先帝的風范，可不知為什麼，太后看了心里很不適意。

　“那紅怎麼辦？”皇后眼中含淚，可絕不能讓眼淚落下，不想在婆婆面前出半分狼狽。

　“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朕都聽你的。”弘歷道，“安頤，朕不會要紅，朕從今天起，絕不會再有那些心思。”

　“皇上……”太后忽然開了口，但兒子和媳婦同時看向，被他們的氣勢一震，突然又說不出什麼。

　弘歷再次回眸凝視妻子，道：“安頤，你信了朕，可好？”

　皇后怔了一瞬，終于在太后開口前，點了頭：“臣妾信皇上，那皇上就把紅繼續留在臣妾邊。”

　太后很不滿意這樣的結果，留著那紅便是禍端，索了后宮倒也罷了，這樣子不是明擺著帝后之間隔一道屏障，他們倆此刻看似深，將來還是會痛苦的。可兒子難得如此強，皇后又一副了傷害的模樣，太后也不能再繼續做惡人，只嘆道：“罷了，只求這件事出了這道門，再也不要提起來。那個紅從開始到現在，就滿是非，皇后也該把邊的人看些。”

　“皇額娘放心，不會再有什麼事了。”皇后欠答應，而弘歷則握著的手對母親說，“兒臣與安頤跪安了，額娘也累了。”

　皇帝幾乎是拉著皇后離去，太后連話都沒能說上，華嬤嬤見帝后匆匆離去，兩人渾都是戾氣，再趕回屋子里，怯然問太后出了什麼事，太后只著眉心道：“難道是我的不是？”

　寢殿外，帝后出了寧壽宮，門前停著皇帝的肩輿，方才皇后是步行而來，此刻便請皇帝先走，弘歷自然是不答應的，皇后無奈，便道：“你若還把我當妻子，而不單單是你的皇后，那就聽我的，咱們彼此都冷靜一陣子，這幾天不要見了。”

　弘歷著，見妻子目堅定，他不得不點頭答應，轉坐了肩輿走去。

　這一幕在不知的旁人看來，并無異常，但千雅帶人跟著主子走回長春宮，這一路的氣氛有多抑，連半句話都不敢說，想著趕找到紅，商量如何哄主子高興才是。

　皇后回到長春宮后，呆坐在窗下不與任何人說話，殿外伺候的人本就近不得，所以也察覺不到皇后有什麼不同，只有千雅在門前徘徊，盼著紅和公主早些回來。

　整座宮殿靜悄悄，直到公主的笑聲傳進來，沉悶的氣氛才被打破，皇后聽見兒的聲音，才將目投向窗外。和敬如小鹿般蹦跳著進來，后跟著的紅上前攔住，不知說了什麼，小兒立刻端正了姿勢，規規矩矩地走了幾步，可立即又破功，像是急著要解手，急匆匆地跑了。

　若是平日，皇后必然會被兒逗笑，可今天的目全在紅上，是該悲哀，還是高興，悲哀弘歷背叛夫妻之，還是高興紅沒有辜負自己？

　這一邊，紅等公主解手后，為洗手換裳，打扮干干凈凈的要去給皇后請安，千雅卻跟了過來，在門前招手要出去說話，和敬很大方：“去吧，必是額娘找你了，等下我再找你，你要告訴額娘我今天被先生夸贊了。”

　可是紅出了門，卻聽千雅說娘娘不高興，不知道在寧壽宮遇見了什麼事，和去時的心完全不同，千雅沒主意，要紅一道想想法子。

　“不會又是說皇嗣？”紅這樣對千雅說，可心里淡了好幾天的惶恐不安又重新提了起來，走進殿，反復暗暗念著，千萬別和自己有什麼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