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往寧壽宮的路,每一步都勾起當年的回憶,回長春宮拿東西時被和敬推倒在地上踢打,來寧壽宮時太后揚言要殺了,多久來著,被人詬病勾引皇帝,每到一都被指指點點,那樣的日子持續了多久來著?
很快就到了寧壽宮門前,櫻桃攙扶主子上臺階時,忍不住說:“娘娘,真的沒事兒嗎?”
紅微微一笑:“早就能避免的事,我眼睜睜看著發生,你說我會有什麼事,放心吧。”
華嬤嬤就站在殿門外,見紅來了,輕輕一嘆,先是說:“永兒現在在自己的屋子里,有些癡癡傻傻,只會哭,問什麼也說不上來。”
紅頷首不語,緩步進門去,見太后正襟危坐氣極好,老太太好像特別得高興,仿佛又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耀武揚威般看著紅走進來。
們就這麼無止盡地糾纏了一輩子,紅曾再三告誡太后別再手后宮的事,但現在不會再說那些話了。
“每次都大驚小怪,多年過去了還是這樣子。”太后冷冷一笑,說道,“皇后為了失去一個宮而神恍惚,問什麼事都不管用,只能把你找來,給這件事做個了結。”
紅欠道:“臣妾但聽太后娘娘做主。”
太后冷笑:“你們不是不讓我手宮的事?”
紅抬起頭來,客氣溫和地笑著:“是,那臣妾就擅自做主了。”
太后見紅這副模樣,本舒展的眉頭漸漸扭曲,冷冷地問:“怎麼個做主法,你是要遂了皇帝的心愿,把永兒打發走?”
紅道:“自然是遂了您的心愿,將留下,永兒是您邊的宮,比常人都要尊貴些,只給個子的名分不合適,答應或是常在才面些。永巷里冷冷清清,也不適宜居住,暫時留在您邊,等安排好了宮里的住,就把接走。臣妾是這麼想的,您看呢?”
太后狐疑地瞪著紅,都快不記得自己折騰這些事的目的是什麼了,哪怕紅像皇后那樣出一副不耐煩的神,也會有一的滿足,可這算怎麼回事,這魏紅已經偽善到了,連這種事都能裝出無所謂,連這種最痛,揭過去不堪的事都能一笑了之?
太后心中所想,上無意識地就說出口:“何必裝得那麼累,皇帝不是最喜歡你坦率真誠,如今這是怎麼了?”
紅笑道:“臣妾不累,能為您和皇上分憂,是臣妾的榮幸。”
太后手中暗暗握拳,問道:“這永兒的事,有沒有讓你想起些什麼?”
“是,臣妾想起來很多事,記得當年太后娘娘要殺了臣妾,倘若此刻您也要殺了永兒,臣妾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紅欠道,“臣妾替永兒多謝太后娘娘開恩,之后的事就給臣妾吧,皇上不過是多了個新人,實在不值得大驚小怪。”
太后方才的喜悅之完全消失了,正如紅對和敬說的,一拳頭打在綿綿的棉花上,除了永兒順利到了皇帝邊外,想要的目的一個都沒有達到。“你先別走,等皇帝來,別回頭弘歷又要說我們擅自做主,不在乎他怎麼想。”
紅笑道:“臣妾先去安排永兒的事,皇上下朝可還有一陣子,宮里的人也等著看結果,就是這一兩個時辰里,也足夠他們嚼舌頭了。”見太后不言語,紅慢慢地退了出來,華嬤嬤指引到了永兒的屋子。推門進去,可憐的小宮裹著棉被蜷在床榻上,當年被塞永巷的紅亦是如此,千雅去看時,抱著千雅苦苦地為自己表明清白,可是千雅幫不了,那時候誰都幫不了。
“娘娘……”永兒眼中微微有了希,哭著說道,“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可憐的人想要靠近紅,櫻桃和小靈子卻擔心會對主子做出什麼,兩人像一堵墻似的攔在中間,永兒彷徨地仰著這一切,心里正絕時,紅卻讓他們退下,走到永兒邊來,拿出帕遞給道:“事已至此,往后的日子好好過下去,搬去景仁宮吧,就挨著我,離寧壽宮也近。往后你可以常來照顧太后,唯一不同只是份有些變化,從此以后可不再是奴婢了。”
永兒迷茫地著紅,好像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明白,忽地抓住了紅的手,唬得櫻桃想上來阻攔,可永兒只是說:“娘娘,奴婢和皇上什麼都沒發生,就只是那麼躺了一夜,娘娘,能不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能不能還像從前一樣……”
紅搖頭道:“從今往后都不一樣了,你沒得選擇。”拿過帕去永兒的淚水道,“我當年,也沒得選擇。”
那之后不久,有宮人來為永兒收拾東西,小靈子也去務府傳了話,將景仁宮開啟打掃,很快就有人來接永兒,要將送去景仁宮。那時候紅已經回到太后邊,永兒本想不到要去謝恩或是請罪,務府的人領著往哪兒走就往哪兒走,在太后寢殿外叩拜后,就被他們恭敬地引往景仁宮去。
四五個宮太監跟著,永兒孤零零地走在中間,將至景仁宮門前,前頭十來個宮嬤嬤擁簇著一個孩子走來,永兒也認得這是令貴妃的七公主,本能地迎上前要行禮,邊上忽然有人冷聲提醒道:“您如今可不是宮了。”
永兒一愣,卻見那邊嬤嬤低頭不知與公主說了什麼,七公主朝看了幾眼,便上前來欠一笑,禮貌溫和十分得,但什麼也沒對永兒說,轉拉過的嬤嬤道:“我要去找額娘,額娘怎麼還沒回來。”
公主拉著的人繼續朝寧壽宮去,永兒呆立在宮門前,直到邊的人催促,才匆匆進了景仁宮,這里許久無人居住,實在有些冷清,但將要居住的殿閣卻已經被打掃得干干凈凈,像是一早就安排好似的,留下照顧的宮,都和善又溫,彷徨的心多安寧了幾分。
寧壽宮里,小七闖來找的額娘,華嬤嬤迎出來,勸說公主等一等,小七知道華嬤嬤是好人,毫不顧忌地問:“嬤嬤,皇祖母又要為難我額娘了嗎?”
嬤嬤心里一嘆,面上笑著說:“沒有的事兒,娘娘和太后正在等皇上下朝呢,奴婢陪您去園子里逛逛,一會兒回來就能見著額娘了。”
而華嬤嬤正要領著小七走時,乾清門那兒傳來消息,說皇帝散朝了。
嬤嬤心里一,覺得這事兒不好對付,太后故意弄出這樣的事必然惹怒皇帝,可貴妃娘娘的妥協一定也會讓皇上生氣。皇上之所以不高興,就是恨太后用這樣的事來辱貴妃,可卻順從地接一切并主妥善周全,皇帝的面子往哪兒擱,他們彼此到底都該站在什麼立場上?
嬤嬤又是一嘆,努力扯出笑容,領著小七往寧壽宮的花園去逛。
皇帝半個時辰后,才緩緩到了寧壽宮,早晨的震怒是一瞬的,投朝務后,這一個宮的事對他來說就無所謂了。二十幾年前還有幾分氣方剛,現在可沒那麼沖了,只是早晨起來見到這樣的事時,覺得特別的厭惡而已。
當年他是先喜歡上了紅,如珠如寶似的想要捧在手心里,但為了皇后而克制,結果紅卻被送到了邊且有了之親。那時候睜眼看到生無可的紅,和今天見到永兒完全不同,他今天僅僅是生氣而已,永兒的死活和他沒半點關系。
紅和太后已經冷漠地相了很久,兩人誰也不說話,太后心里不高興,紅心里平靜如水,這一切都是早就預想到的,實在也勾不起半點波瀾。心里唯一不安的緒,也被遏制住了,無論如何,也不該在此刻表現出來。
弘歷進門后,見這景,沒好氣地說:“那個永兒,打發了沒有?”
太后笑道:“你的貴妃娘娘說,永兒是我邊的人,要面些才是,已經送去景仁宮,往后就住在那兒,至于給個什麼名分,要皇上拿個主意。”
弘歷其實早就知道了,不過是白白再多問一句,聽太后說全是紅的主意,他沒好氣地看著紅問:“你決定了?”
紅起道:“皇上若覺得不妥,臣妾可另行安排。”
若是不在太后跟前,他們能有無數的話可說,眼下弘歷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他唯一能做的,興許就是給足紅面子。
“既然已經決定了,就不必再多事,不要讓皇額娘煩心。”皇帝口是心非地說著,“就這樣吧,沒有別的事,朕先回養心殿。”
紅微微垂著眼簾,從頭到尾都沒看皇帝的臉,那語氣里就能聽出他渾的不耐煩,他早就再三叮囑自己,讓華嬤嬤把永兒打發了,似乎怕的就是出這樣的事,結果人沒打發走,事還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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